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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辟…辟…好、好難受。”再也無法忍受,平好強的蕭音用力掐着自己的頭顱,斷斷續續地低呼“腦子裏…腦子裏有刀子在絞!好痛…好痛…我什麼都想不起來!我、我腦子裏好像都空了!”

“別去想,什麼都別去想!”大驚口,辟用力拉開了她錘打自己頭顱的手。然而蕭音的手指痙攣着,全身都在微微發抖,似乎頭腦中真的有刀在攪動。

看得如此情形,饕餮笑起來了,依然是譏諷的:“是的,她以後再也不能用腦子思考什麼了——十年的織夢者生涯、加上剛才勉強使用的那個九字大咒,她的腦子已經到了崩潰的極限…辟,你透支了這個可憐凡人的神力,你將她毀掉了!”

“胡説!”辟反駁,卻看到蕭音苦痛地抱着額頭,臉蒼白得如同死去。

饕餮看着思維接近崩潰的女子,眼裏有冷光:“跟你説過,螻蟻是承不起‘創世者’這種工作的——你想引導一個凡人用神的思考方式去支配大陸?真是開玩笑…那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應該知道的東西。就算是織夢者、遲早也要發瘋!”

“辟,辟…我的頭、我的頭要裂開了…”手腕雖然被扣住,然而劇痛讓蕭音不停地掙扎,將頭抵在辟口,聲音因為疼痛而斷續“幫幫我…幫幫我!我受不了了…腦子裏…腦子裏那把刀子在絞!快救我!”

“沉音,沉音!”顧不上饕餮的冷嘲熱諷,辟將手覆蓋上了蕭音的額頭,試圖平定她的掙扎——然而,剛一接觸她的額頭、他的手就被震了開去!

多麼可怕的念力…在這個混亂苦痛的頭顱裏,往外湧動着多麼巨大的念力!

一個凡人的小小頭顱裏,竟然積蓄了那麼多的神力!

震驚地低下頭,那一剎那、他看到了有淡淡的金光芒從蕭音的眼睛、眉心、額頭透出來。不顧她苦痛的掙扎驚呼,一點點的透出、洶湧而去,彷彿頭顱中有什麼東西正在散逸、消失,帶走女作家的思考和創造能力。

“很痛…救救我!救救我!”她臉蒼白得嚇人,比以往任何一次通宵不睡的工作後更顯憔悴。她的手指緊緊抓着他的衣服,彷彿想要用力抓住什麼東西來對抗思想的混亂,然而看着他、她的眼睛卻慢慢失去了神采,從苦痛混亂漸漸變成空茫然。

“沉音!沉音!”知道發生了什麼樣可怕的事情,辟一邊叫着她的名字,凝聚她的神志,一邊騰出一隻手來憑空一劃——夜裏陡然閃出了幽藍的光,林外的空地上登時出現了一個結界,將他們籠罩。

那些從蕭音身體裏潰散出來的神志、也被結界所攔截,無法散逸。

單手製止了她的掙扎,將蕭音靠在懷裏,左手平伸出去——結界中那點點金的光被無形的力量摧動、竟然漸漸往他手心凝聚。

“做的練嘛,”在辟豎起手掌、將收集回來的神魂重新壓入女子眉心時,身後忽然傳來了饕餮冷嘲的聲音“她不是第一次神崩潰了吧?如果不是靠着你這位‘助手’的強行恢復,大約幾年前報紙上就會出現著名作家神錯亂的消息了吧?”辟的手指點在蕭音眉間,將潰散的神志壓入她的腦中,用咒術平定着她再度潰散的神世界——手下傳來如巨洶湧的反抗力,烈混亂超過以往任何時候。沉音的腦子,真的是已經再也無法負擔這樣的負荷了。

紫衣女子終於在他懷中沉沉睡去,臉卻蒼白如死。有一個剎那辟屏聲靜氣、不敢確認懷裏的人是否真的平靜下來,還是最終的神志潰散。

然而雖然腦波散亂,心臟卻還在微弱急促地跳動,證實着生命存在的跡象。

那個瞬間辟忽然長長嘆了一口氣,發現自己已經滿身冷汗,按在蕭音眉心的手指也在不停地發抖。他忽然俯下身,將那具蒼白疲憊的凡人身體緊緊抱入了懷中,彷彿生怕一眨眼她就會如塵埃消失不見。

“何苦。她雖然有織夢者的天賦,卻終究是個凡人。”身後傳來同胞兄弟的聲音,饕餮的眼睛閃了一下,看着他,聲音卻收起了一貫的冷嘲熱諷“對我們來説,她生命短暫、如朝生暮死的蜉蝣。何苦…放她走吧。她是那樣的痛苦,她該回到屬於她的世界。”

“她是很辛苦…很辛苦…”辟茫然地喃喃,想起那麼多年來她的壓力和痛苦,歇斯底里的發作和一次次的試圖自殺“不能再這樣下去…下一次,我也救不了她。”

“下一次,她會變成毫無思考能力的白痴。”饕餮毫不留情地補充“如果你不及時放走她,她神崩潰後便會成為瘋子或白痴——你應該知道,織夢者的潛能、最多隻能支撐十年。而眼前這個凡人已經透支。”

“不用你説,我知道該怎麼做。”辟忽然抬起頭,看了銀髮的饕餮一眼,眼睛陡然變成了藍“給我滾開!這裏沒有你什麼事,也別想我會跟你走!”

“你在怨恨我,是麼?”對着殺氣,饕餮卻笑起來了,帶着看穿人心的譏諷“的確,如果不是我貿然造訪、打擾了你們二人世界,你至少還可以和這個凡人多待三個月——三個月。多麼可笑…不死的神袛,居然為了一個眨眼都不夠的時間而憤怒!”

“我為什麼要怨恨一個已經死了的神,”辟忽然卻恢復了一貫的沉靜,眉間揚起一絲冷笑,看了兄弟一眼“饕餮,你的眼睛裏沒有一絲生氣,身上帶着死亡和黑暗的味道——我從一開始就發覺了。是你自己一直不肯承認吧?”辟默不作聲地抱起了昏聵的蕭音,驀然騰空離去,消失在林後。

“饕餮,你其實已經死了很久很久了…”伴隨着依稀的風聲,他給兄弟留下了最後一句話。

銀髮的男子邊的笑容忽然凍結,定定看着他消失的方向,一直温雅沉穩的辟那最後一句話彷彿刺穿了他的心臟——自己其實已經死了很久很久?是的,是的,在大西洲沉入海底的時候,他作為守護神袛曾用盡了所有方法對抗天地裂變,最後耗盡了所有力量,和那個沉沒的大陸一起死在了深深的海底。

他在五千年前已經死去。只是和雲荒上那些一夕死去的人一樣、他不能接受自己已經死亡的真像,而一直試圖延續着殘夢吧?

所以他隱入了黑暗,不惜和腐爛、罪惡為伴,過着不見天的生活。

他其實早已經死去…不會喜悦,也不會憤怒,沒有期待,也沒有失望。只是無窮無盡的寂寞和孤獨,穿行在黑夜裏,沒有一個同伴。

所以他才會尋找辟。並不是如他宣稱的那樣,僅僅為了尋找同伴;從內心深處來説,他是嫉妒辟的——嫉妒他依然擁有夢想,依然有着相依為命的織夢者。他是尚未死去的一個,因為他的生命在守望中延續。

所以,他這次回來,就是要將其所有的一切粉碎!

點破辟的夢境,擊潰織夢者的神志,徹底的毀滅苟延殘的雲荒…他要將辟至今以來賴以活着的所有東西粉碎,讓那個一直沉靜孤獨的兄弟和他一起沉淪到黑暗中來!他要看着辟如何和他一樣掙扎在人心罪惡墮落的泥潭裏,如何在毀滅中獲得暫時的滿足。

他們都曾是守護生靈的神袛,卻不得不淪落在暗影裏。

饕餮忽然冷笑起來,將手緩緩入自己的身體——腐土般的身體居然是虛無的,銀髮的男子將手入心口,挖出了一塊心臟模樣的東西。那只是冰冷的土石,不會跳躍、也沒有温度。他這個身體,早已隨着遺失大陸一起成為化石。

“不錯。我早就已經死了…”嚓的一聲,那顆石化的心臟在手裏成為齏粉,饕餮冷笑着喃喃,眼睛裏卻有陰暗的光“可是,為什麼你還活着呢?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