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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故劍情深千載頌人心難測萬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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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看不到出了!”雲歌輕輕地嘆了口氣,倒也未見得有多遺憾。轉身沿着泥濘山道而下,在雨絲織成的網中,安步當車,緩緩而行,全然未把悽風苦雨當回事情。

此山本就難行,現在有雨,路就更加難走,可雲歌起落間很是從容。於安看了暗驚,雲歌這段子只怕花了不少時間練武。

雲歌出城時,還是半夜,路上無人,此時回城,卻正過晌午,路上行人不絕。

皇帝出殯,長安城內,處處麻衣白幡,她的紅衣格外扎眼,見者紛紛迴避,唯恐惹禍上身。

未行多久,一隊兵士將雲歌攔住,叱罵了幾聲後,想將她鎖拿回衙門。雲歌自然不肯隨他們去,出手擋開了士兵。

新皇登基,舊帝出殯,本就是時刻,雲歌一身紅衣招搖過市,還公然拒捕,官兵大驚,立即調兵團團圍住了雲歌。

雲歌嘴邊一抹淡笑,竟是隨手從一個士兵手中搶了把長刀,就在長安鬧市中和官兵打了起來。

於安急着叫:“孟公子!”今天的子,雲歌如此當街大鬧,可是人證物證俱全的大罪。

孟珏卻是好整以暇,負手立在商鋪屋檐下,隔着朦朦雨幕,漠看着長街對面的混亂。

雲歌雖然招式妙,可雙拳難擋人多,漸漸地,險象環生。於安看孟珏依舊一副坐看風雲的神情,急得正想不顧後果自己出手,卻看到一頂白璧素綢馬車停在了路邊,幾個悉的面孔護在馬車邊上。

一個灰衣男子彎着身子,似在聽馬車裏的人吩咐什麼,一瞬後,他匆匆跑到官兵統領前,出示了一個牌,説了幾句話,統領驚詫地望了眼白璧馬車,遙遙向馬車行跪拜大禮。車簾微微挑開,一隻手輕抬了下,示意他平身。

統領下令兵士住手,竟丟下雲歌,整隊而去。

因為怕惹禍上身,路人早已躲開,各個商鋪也都緊閉大門,此時官兵又突然離開,原本喧譁的街道剎那間變得冷寂無聲,只屋檐上落下的雨滴,打在青石街道的積水中,發出長短不一的“叮咚”聲。

雲歌不解地愣住,視線掃過長街,看到屋檐下站着的孟珏。

細細雨絲織成的雨幕,如同珠簾,遮得他面容不清,可太過悉,只一個模糊的身形,她已知道是誰。

雲歌以為是他多事,冷冷一笑,丟下長刀,就要離開。

白璧馬車的緞簾挑起,一個宮裝素服的女子跳下馬車“雲歌!”雲歌腳步停住,回頭看向匆匆朝她跑來的女子。

女子身後,兩個宮女手忙腳亂地一邊撐傘,一邊追“娘娘,娘娘,小心淋着了!”許平君站定在雲歌身前。她一身素服,頭上戴着白絹花,以示重孝,雲歌反倒一身紅豔衣,如同新嫁。

兩個宮女用傘遮住許平君,雨滴沿着傘沿垂落,如一道珠簾,隔在了雲歌和她之間,許平君一揮手擋開了傘“你們都下去!”兩個宮女忙垂首退了開去。

許平君張了好幾次口,卻都不知道該説什麼。自別後,風雲太多,她都不知道該從何説起。而心中對雲歌有太多愧疚,壓得她在這個幾分陌生的雲歌面前有些直不起來。

雲歌凝視了她一會兒,忽而一笑,笑意將她眉眼中的冷漠熔化,她輕聲説道:“姐姐,你做娘娘了。”許平君心頭終於一鬆,她還是雲歌的“姐姐”不管多少風雲,至少這點還沒有變。

許平君牽着雲歌的手,忽地沿着長街跑起來,一串串的淚急急墜落,幸虧有雨打在臉上,所以沒有人知道那些滑落的水珠是從她心頭落下。

只看長街的朦細雨中,一個白衣女子,一個紅衣女子,手牽着手,飛一樣地跑着。迤邐的裙裾微微鼓脹,如半開的蓮,砰砰的腳步聲中,蓮花搖曳着閃過青石雨巷,給本來清冷的畫面平添了幾分婉約。

在她們身後,飛濺起的雨花,一朵又一朵繽紛地盛開,全都是蒼茫易碎的晶瑩。

許平君不知道她究竟想逃離什麼,又想追尋什麼,她只是想跑。

奔跑中,似乎這段子以來,被束縛在未央宮內的壓抑都遠離了她,她仍然是一個可以在山坡上着裙子摘野菜的野丫頭。

好像跑過了大半個長安城,跑到她的力氣都已經用完時,她的腳步漸漸慢了下來,劇烈的息中,她看向雲歌。雲歌髮髻鬆散,濕漉漉的髮絲緊貼着臉頰,顯得很狼狽,眉眼間的笑意卻是十分濃烈。

許平君臉上的淚仍然混在雨水中滑落,可邊卻綻開了笑。

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地相對着大笑起來。

人生路上的瘋跑,只要能有個人陪伴,就值得大笑了。不管這種陪伴是來自親人、愛人、還是朋友,都肯定是幸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