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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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人!第一次有人形容我為好人,真是有趣極了!有意思!”轉瞬,扶桑斂起笑,目光緩和了些許,一瞬也不瞬地盯住她説:“可是我並不是,也沒有你想象中的好。”朱槿微愣了會兒,一臉不解地睇着他。
“你剛才説甘願此生為奴為婢,以報我救命之恩,那包括服從我對你的所有決定麼?”
“是的,一切都依從恩公的決定!”她的命是屬於他的!無論他要她生還是要她死,她都甘願!
“那我老實告訴你,我這次買了你,不是要帶你回府當奴婢,而是準備將你轉讓給另一家青樓--歡玉仕房。”她猝然了口氣,瞠大如水的眼眸訝異地對上他,直咬着自個兒的下
,難以置信他竟是要將她轉賣給別的
院!
她還以為他花那麼多錢買她,是對她有點在乎的…
“那裏是我一個朋友所經營的,你可以安心在那裏賣藝維生,而不用怕再被騒擾,或被接客;假如你湊齊銀兩贖身,仕房隨時願意還你自由,一切就全憑你的本事了。”沒想到短短時間內,他已經安排好她的去向,還為她做好打算了?
她輕抿着,不
笑了。她的生命和貞節都是他救的,即使他當真要推她下海接客,她也再無怨言,更何況是安排她能夠安心賣藝的生活呢?
她只是一個孤伶伶的歌女,能夠兩度得恩人相助,就該知足懂事,不應該再多求什麼了!
“對我的安排,你沒有異議?”他眉頭輕皺,直瞅着她,懷疑她究竟有沒有聽見他的話。
她柔順地回話:“朱槿任憑恩公的安排而行。”
“站起來吧,也別再叫我恩公。”他顯然不喜歡這種稱呼,站起身看着這身高還不到他肩膀的女孩。
“我叫扶桑。”
“扶桑…”她心中默唸這名字數遍,似要刻進心房。
見她一臉平靜,他道:“我走了,你今晚好好休息,明早自有人來接你去歡玉仕房。”她心裏一陣緊縮。她很想問他,他倆會不會再見,可是她不敢開口,只是輕輕地應了一聲,眼光卻仍離不開他身上。
如上次一樣,開了窗户的他,一眨眼間就不見了。她追到窗邊,只見一道背影於夜中飛躍而去。
倚窗的她,想着這個來去如風的神秘恩公,嘴角不出了她最美的笑意,很想明天的曙光早些來臨。
----北京城的八大胡同中,百順衚衕裏有一間著名於上階層,官僚政客、公子王孫都喜歡到那裏尋歡作樂,爭相一擲千金比闊氣的銷金窟--歡玉仕房。
雖然是院,花魁同樣每夜與客人們貪聲逐
、詩酒風
,但這裏向來以格調高尚、大雅可觀來招攬生意;出入這裏的人大多是有身分地位的權貴商賈,絕無一般下層
院的醜態,而且這裏的花魁大都是兼具才情相貌,所以身在此地,一點都不會覺得
裏
氣,也令初時惴惴不安的朱槿定下心來,從此以歡玉仕房為棲息之處,安心工作。
一個多月下來,朱槿已和歡玉仕房的姐妹們相處得如一家人般,大家彼此照應幫忙。雖然子不能説是過得很好,但各人用自己的方式去養活自己,努力生存。
比起那段離失所、毫無尊嚴的
子,現在的她已經非常滿足快樂。
可是,自從她被買回來的那天后,她就從未見過恩公--扶桑。
不知為何,當她在前廳彈曲唱歌時,總會偷偷瞄向客倌,看看他是否身在其中,聽她的表演;每晚睡覺前,她總會看向窗外,看看他會否突然在屋檐間躍身而過…
她知道自己這樣的冀盼很奇怪,也很不該,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説她是要報恩也好,她很想為他做些什麼,讓他開懷一點,因為他的表情總是冷淡空白,好像有什麼壓着他似的…
今夜,朱槿無須在樂師列中當班,所以她被派往後花園打掃。雖然天已黑,但為了方便客倌和姑娘在後花園散步進膳,這裏點了很多燈籠和燭光,燈火通明,比元宵花燈會更為漂亮。
“槿丫頭,那邊的客倌要和姑娘進房去了,你過去涼亭收拾一下。”管事的嬤嬤在遠處叫道。
“是,我馬上去!”朱槿應了一聲,隨即拿着抹布和桶子,俐落地挽起袖子,開始收拾滿桌狼藉的碗筷剩餚。
當她賣力地抹去桌上的髒污時,她聽見有腳步聲和男子談的聲音,由遠至近地傳來。
“山東之行還順利吧?”
“嗯,只是比預期多花了幾天時間…”一剎間,那輕柔似風的低沉嗓音,惹得朱槿渾身一陣輕顫,心房急跳了幾下,也彷佛有所應般,猛地抬起頭來!
她竟然看見她思夜想的恩公,正和仕房的幕後老闆,身分尊貴的郡王爺並肩而行,有説有笑,還向涼亭的方向而來!
“還沒有收拾好嗎?”老闆還沒走過來,便在外面揚聲問。
朱槿不能反應,雙眸只能看向高大拔的扶桑所站立的方向。天,真的是恩公嗎?他終於來這裏了嗎?
“咦…爺!原來是您們來了啊!”剛才的管事嬤嬤發現是老闆和貴客來了,連忙過來招呼,可是見朱槿不但沒收拾乾淨,甚至連禮都不行,便急得大嚷:“槿丫頭,快行個禮啊!”是她?扶桑幽深若泓的眼睛注意到綁着麻花辮,作丫環打扮的朱槿,原來懶洋洋的情緒一下被扯高起來!
“不用了,你先把桌子收拾乾淨就行。”郡王爺並沒有見怪,徑自坐在石椅上等候。
“扶桑,先坐一坐,很快就好了。”扶桑沒有説話,只是一直看着急忙收拾的朱槿。待她收拾乾淨,他才坐下來,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一會後,朱槿捧着放了酒瓶和杯子的盤子進來,要替兩人擺桌。她從扶桑身後繞過時,不多望了他頎長的背影幾眼,而這不明顯的眼神,卻被一向
鋭的郡王爺捕捉到了!
“菜餚快要上了,你就在這兒伺候着吧!來,向貝…”
“濟傎,不必請安了,我不想來這裏也要擺什麼架子。”扶桑止住對方的話,直覺地不想讓朱槿那麼快知道他的身分。
“説得也是。”被稱為濟傎的克勤郡王,臉帶微笑地回話,然後望向一臉疑惑的朱槿。
“那麼你就先斟一杯酒給大人吧!”大人?原來真如她所猜,他真的是個官爺啊!可是看恩公對她沒什麼表情,恐怕是已忘記她這個歌女了吧?
“是。”她殷勤的替扶桑斟了一杯酒,端上前給他。縱使失望,但能夠為他服務,她仍是很高興的!
身旁隱隱傳來她的馨香,纏繞在扶桑心頭不去,好半晌,他揚起下顎,問:“你什麼時候成了丫環的?”他突來的一問,使原來略為失望的朱槿眼瞳發亮,歡愉爬上了她的嘴角,馬上回答:“不用去前廳彈曲時,我都自願充當丫環,幫忙做點雜務。”知道他仍記得她這個人,她的心雀躍起來!
沒想到,這女子這樣辛勤、肯吃苦,有很多人都學會了偷懶的陋習,能不做就不做,哪像她,自願兼任打雜的丫環!不枉他欣賞她那股不矯情做作、柔中帶剛的個!
“原來你賣過來的女孩,就是她啊!”濟傎知道扶桑安置了一個女孩在這裏,但不知道就是眼前的朱槿!
“果然清秀可人…”看來,她對扶桑有不一樣的意義喔!
“她的賣身契寫明,只賣藝不賣身的。”扶桑淡淡地提醒濟慣這個院的老闆,要他別動什麼歪腦筋。
“就算契約上沒有寫明,咱們仕房也不會強不願意的姑娘下海接客的。”這一點,扶桑一向都知道,他這樣説,分明就是有心護着這個小姑娘,卻
蓋彌彰,適得其反。
呵!向來冷漠無情、執行任務時乾脆俐落的血滴子首領--扶桑貝勒,竟然會有這樣的行為,這下真是有趣了!
扶桑瞪濟傎一眼,要他別多事,但濟傎卻像沒看見一樣,閒閒地繼續道:“你叫什麼來着?”
“回郡王爺,奴婢叫朱槿。”朱槿不太瞭解兩個男人間的談,只是很乖巧地回答問話。
“那麼,以後扶桑大人過來時,你就不要做其它雜務,先過來伺候着吧!”濟傎下命令。
知道每次他來時,她都能夠伺候他,朱槿就暗暗高興起來,因為那代表她可以常見到他了!
“這樣俊凜的爺兒,可是很多女子愛慕的對象啊!我看你早和扶桑相識,才特別指派你來伺候,別的丫環可是巴望不來的呢!”
“奴婢、奴婢知道了!”朱槿漲紅了臉,彷佛一下子被看穿了她對他的仰慕之心。
扶桑怔愕了一下後,隨即回過神來。見她藏不住心事的臉蛋充滿歡快的神,不知道為何,他的嘴角竟莫名其妙地扯出一抹淺淺的笑痕。
他有點恨自己的反應,為什麼他老會受她影響?她明明只是一個毫不起眼的低微歌女啊!但他越是用這個當藉口去説服自己,心中就更在乎這小女人一分。
從此以後,扶桑總會不由自主地踏進歡玉仕房來,除了與朋友暢飲一番外,還有,要看看這個罕有地被他放在心上的小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