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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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克文仔細盯三人,看中間那個,後腦梳個髮髻,驚奇道:“中間那個是個坤道?”馬龍定神一瞧,附和道:“不錯,是個女的。”三人慢慢挪步向前,武克文一看,中間一個三十多歲的婦人,-員吡礁鏨倌校年約十五、六歲模樣。武克文暗想,莫非女師父帶兩個徒兒練功?不對,三人五官、神態非常相似,是一個女人,帶兩個兒子練武-!
不知是沒注意到有人走近?還是沒把人放眼裏?三個人旁若無人,把只掌拍得啪啪作響,頗有驚人聲勢。
武克文看了半晌,三個人忽然停下來,但只稍稍一停,那女人咬牙切齒叫:“加一把勁,這是仇人的臉,把仇人的臉皮打掉!”女人字正腔圓,言語清晰,二人離她直近,故而聽得十分清楚明白,武克文卻懷疑自己聽錯了,他問:“她説什麼?”馬龍道:“她説:-加一把勁,這是仇人的臉,把仇人的臉皮打掉!”説著,自己也覺得驚愕:“有人如此説話?”那一端,女人説完那句奇怪的話後,再次朝樹幹進擊,武克文特意細看她的臉。這女人丹鳳眼、菱形嘴、鼻樑直,就五官而言,稱得上美人胚子,只是她神情冷漠,眉宇間有股騰騰殺氣,簡直就是個玉面羅剎!
兩個少年抿緊嘴,眼睛冷冷望住樹幹,一掌一掌有力擊出去,看來,他們似與眼前的樹有深仇大恨,二人毫不客氣,把樹皮當“仇人的臉”要把“仇人的臉皮打掉”!看他二人眼含森冷,武克文不大大驚愕,是什麼樣的深仇大限,令兩個稚齡幼子滿面如霜,雙眼含恨?
三人拍了好久,有兩刻鐘功夫吧,那女人喊聲“停”四周靜下來,女人領著孩子,看也沒看二人一眼,頭也不回走了。
太陽已出臉來,此時大約卯時快過,近辰時了。
武克文忍不住説:“有沒有興致跟去瞧瞧?”
“有興致。”馬龍隨即遲疑道:“只是世子還有五百三十九掌未練,只怕…”-按藍西!”武克文罵道:“一天少練五百三十九掌,什麼要緊?”
“馬龍受大師父之託,若不忠於大師父,這往後還有臉見大師父麼?”武克文氣悶道:“你我到底誰是主子?”
“世子是主子。”
“既知我是主子,你還…”上方忽然爆出一串呵呵大笑,二人錯愕相顧,聽得樹上有人説:“好小子,後跟你家主子一道練掌,每一千九百九十八掌,玉不琢不成器,呵呵呵!呵呵呵!”二人驚喜,馬龍大叫:“大師父!是大師父!”晨陽下,光影閃爍,二人抬頭,看見一個人,正從一棵樹,躍到另一棵樹,再躍向另一棵樹。他身手太靈活,穿梭太迅速,想看清他面貌還真不容易,不過,從那身陳舊灰黯的衫褲,那矮胖發福的身軀看來,不就是多時未見的不空大師父!武克文興奮叫:“徒兒想念師父,師父快請下來一見!”
“不忙,你我後會有期!”這不空是朵不定的雲,剛匆匆飄來,就急急去,武克文急忙問:“大師父哪裏丟?”
“哪裏最多葡萄美酒,小老兒便往哪裏丟。”
“什麼?”
“葡萄美酒,外加香噴噴的燒烤醉雞,小老兒做夢都口水,酒香香,垂涎三尺,呵呵呵!”
“大師父愛喝酒吃,徒兒請大師父吃喝個夠!”
“你請喝酒吃,哪裏比得上葡萄美酒、燒烤醉雞?”他怪腔怪調哦:“葡萄美酒令人醉,燒烤醉雞令人饞,呵呵呵,小老兒去也!”-音漸去漸遠,武克文亢奮的心,迅速沉落,他悵然若失道:“好了!又是一場空歡喜!”
“世子請勿懊惱,大師父既是去喝酒吃,咱們幾個,分別到客棧、酒樓、飯館,挨家挨户尋找,總可以找到的!”二四侍衞尋尋覓覓,找遍城南、城北、城東、城西,城中所有大大小小酒樓、飯館、客棧等,仍舊不見不空蹤影,眾人垂頭喪氣回到“客安客棧”每個人又累又餓,連説話的力氣都沒有。
武克文悶悶看住四侍衞,説:“你我不是出來遊山玩水的,如今運走幾個縣境,好不容易見到他,又被溜了,難道説連有酒有的地方都找不著麼?”何槍頹然道:“我四人騎著牲口,城東、城西、城南、城北、城中,凡是有酒有的地方都走遍了,丁點影子都沒有,想必是大師父作人!”武克文恨道:“這老小子,把作你我當樂子,真是可惡!”馬龍噓了一聲,抬頭張望一下,説:“來無影,去無蹤,世子説話小心!”武克文哭笑不得:“給他作,還不許罵他!”
“倒不是不許罵他,怕罵得他不理你,大事就不妙!”武克文輕輕一嘆,盯住馬龍道:“去問問掌櫃,此地哪裏賣葡萄美酒、燒烤醉雞?”馬龍去而復返,回得屋裏,稟道:“掌櫃的説,此地有店家賣葡萄酒,至於什麼燒烤醉雞,沒得買。”眾人你看我,我瞧你,大眼瞪小眼,正不知所措之際,店掌櫃匆匆來了,説:“老朽突然想起一件事,特來回稟武公子。”-諶舜笱齲那店掌櫃説:“城西郊外,有一户人家,屋外搭了棚子,腫了很多葡萄,他家主人姓翁,因愛武藝,人稱翁武,這翁武最擅於醃製葡萄酒,每次開價,酒香四溢,令人聞香止步。”馬龍啊了一聲,説:“大師父不是説過,哪裏最多葡萄,他便往哪裏去,恐怕就是到這什麼翁武家裏。”武克文眼睛一亮,揪住掌櫃間:“那姓翁的,家中以葡萄酒出名-?”
“是,除了葡萄酒,還有一種燒烤醉雞。”武克文心中一動,問:“什麼燒烤醉雞?”
“他家的雞子,長到可以宰殺,就把雞子掏空、洗淨,裏外抹上一層葡萄酒,用荷葉層層包裹,放進土窯,文火燒烤過,出爐的雞子,皮酥,上面一層金黃,佐以葡萄酒,那種風味…”店掌櫃嚥了一口口水,靦腆道:“不好意思,老朽一想到那燒烤醉雞和葡萄酒,忍不住饞起來了。”豈止他饞,眾人聽他如此一説,人人滿臉饞相,直口水,武克文笑道:“掌櫃的想必嘗過那燒烤醉雞的好味?”店掌櫃尷尬笑笑,説:“那翁武十分怪異,要嘗他的燒烤醉雞可不容易,不過他有些身手,喜與人切磋武藝,會把式的才是他的座上貴客,老朽手無縛雞之力,又豈有那福份?”何槍搶著説:“掌櫃的沒吃過燒烤醉雞,竟能把醉雞説得如此美妙,真是了不起!”店掌櫃澀澀一笑,説:“也不是沒嘗過,我店裏有個夥計小金,有天吃他一頓燒烤醉雞,悄悄帶只雞腿給老朽,老朽一口咬下,有股淡淡酒香,肥腴不膩,吃過齒頰留香,老朽讚不絕口,小金説雞腿已經冷了,熱呼呼吃著才真美味哪,老朽吃著冷雞腿,都覺得是稀世之珍,他們熱呼呼吃,只怕更好吃了。”眾人忍不住又咽起口水,武克文説:“掌櫃的可否喚出這個小-穡我等要拜見這個翁奇人。”馬龍等人神大振,説:“那敢情好!我等去做不速之客,香噴噴的燒烤醉雞,吃起來可夠癮。”郝九説:“怪不得咱們遍尋不著大師父,有酒有醉雞,他一頭鑽進,又哪裏捨得出來?”小金來了,聽説要他領路,立即搖頭如鼓,説:“別的地方,小的都可以領你們去,唯獨這地方,領不得。”
“為何領不得?”小金瞧眾人一眼,説:“翁大叔若看各位不順眼,各位貿然前去,把他惹惱了,他一定生小的氣,他一生氣,小的這輩子就不要想吃什麼葡萄酒醉雞了。”武克文微笑道:“這位小兄弟如此年輕,想必是翁奇人的忘年之-?”小金説:“沒錯,小的今年十八歲,那翁大叔,也有四十多歲,自然是忘年之。”
“在下也有個忘年之,如今在翁奇人家中做客,他二人相約吃燒烤醉雞。”小金啊了一聲:“公子的忘年之是誰?翁大叔的朋友,小的也略知一二。”
“我這忘年之,名叫不空。聽過吧?”小金雙目驀然鼓大,驚喜道:“這人是不是有句口頭禪,常説什麼來也空空,去也空空,問我名號,我説不空,是不是這個不空?”武克文微笑:“正是這個不空,小兄弟認識這個不空師父?”
“小的半年前與他有過一面之緣。”小金雙眼發亮,急急問:“他來了麼?”
“不錯,他如今在翁奇人家中。”
“等等。”店掌櫃困惑望住小金,驚疑道:“這位公子説的不空師父,莫非曾與五湖鏢局的陸總鏢頭過手?”
“掌櫃大叔説什麼五湖鏢局?”
“這事約莫七、八年了,當時你還小,難怪不知道。”小金骨碌碌的眼睛突然定住,若有所悟道:“我聽翁大叔説過,是不是有一個叫陸總鏢頭的找不空師父比武,不空師父不理他,陸總鏢頭硬是要比,不空師父只好與他動手,兩人手三次,第一、二次,不空師父點到為止,要他知難而退,那陸總鏢頭硬要逞強,第三次猛撲不空師父,不料剛撲上,陸總鏢頭整個飛彈至丈外,掌櫃大叔説的是不是這件事?”
“不錯,是這件事。”店掌櫃瞅住武克文,説:“那陸總票頭,、平自恃武藝高強,眼高於頂,當有他鏢局的十餘鏢師隨行,他這一落敗,面子掛不住,氣怒攻心,回到家一病不起,吐血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