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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遠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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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花園魚池周圍二三十步的地方,散散站了幾個宮女和小內監,其中一個悄悄動了動腿腳、彎了彎脖子,看樣子是站的時間長了。

衞靖身子倚着池邊大大的石塊,皺着眉聽完衞淇所言,竟是一動不動、一言不發,過了良久才展開眉頭,輕輕口。

衞淇小臉紅彤彤,心裏本是緊張着衞靖知道後會將她一頓責罵,但瞧見衞靖的動作後,她不上前拉了拉衞靖的衣袍,急急道:“三哥,你那病還沒好?”衞靖瞟了她一眼,低聲道:“沒什麼大礙,你別鬧得又讓父皇母后皇祖母他們知道了。”衞淇開口言,看見衞靖凌厲的眼神掃過來,忙閉上嘴,不敢多説。

衞靖看了她半天,終是嘆了口氣,道:“周顯前些子來稟我説,北國副使蕭拓凜曾私下見過皇叔。這事兒我同定之也説了,不知耶律寧到底是想玩什麼花樣。若是皇叔真的與北國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倒是件棘手的事。”衞淇手指絞上滾了金絲線的袖邊,小聲道:“三哥,我也不知事情會變成現在這樣。那也是圖個樂子,就與三姐姐和十一妹一起偷跑去大殿上,誰能想到…”衞靖擺了擺手,斷了她下面的話“你剛剛説耶律寧在金明池那給了你一個魚盒,現在可在身上?”衞淇點點頭,從身上將那魚盒摸出來,遞給衞靖的時候她愣了一下,自己怎麼就把這東西隨身帶了出來?

衞靖卻不知她這心思,直接拿過那魚盒,放在掌心裏翻過來調過去地看了半天,還是搖了搖頭,道:“也不知這東西到底是什麼意思。若是廖珉還在大內就好了,他對北國的事情懂得倒是頗多。”衞靖又看了眼那魚盒,才將它還給衞淇。

衞淇接過它,沁人的冰涼觸襲上掌心,竟讓她的臉又微微紅了一下。

衞靖略帶疑地看着她,道:“七妹臉紅什麼?”衞淇眼睛使勁眨了幾下,手攥緊那個魚盒,大聲道:“三哥眼花了,瞎説什麼呢?”衞靖起身,嘆道:“此事還容我去和父皇説説,想個法子回絕了耶律寧才好。”他對衞淇笑笑“七妹不要擔心,皇兄不會讓你受委屈的。”衞靖輕輕拉過衞淇的胳膊“早些回去吧,這天説變就變,一會兒説不定又要下雨了。”他轉過身子想要叫衞淇殿上的小宮女過來侍候着,卻聽衞淇在他身後小聲開口道:“三哥,若是…若是我同意嫁到北國去呢?”衞靖抬起的手臂僵在半空中,肩膀一動,人猛地轉過來,看着衞淇的目光又驚又疑,緩緩道:“你説什麼?”衞淇垂下頭,用比之前更小的聲音道:“我想嫁去北國。”聲音雖低,語氣卻是異常堅定。

衞靖驚道:“你是瘋了不成?我天朝從未有過與北國王室聯姻的先例!”他皺眉“北國那些蠻子,又怎麼能配得上你…”他見衞淇不吭氣,不急道:“朝中老臣家中的公子人品才貌俱佳的那麼多,你隨便挑一個都比耶律寧強!你貴為天朝公主,若是下嫁朝中王公子弟,將來盡是呵護疼愛;若是嫁給耶律寧,他這輩子不可能只娶你一人,難不成你還要和那些北國貴族女子爭風吃醋去?虧你想得出來!”衞淇默然片刻,突然冷笑了一聲,抬眼看着衞靖道:“三哥莫不是忘了二姐姐的事情?當年二姐出嫁時多麼風光,人人都道武寧軍節度使的大公子曹喜是不可多得的俊材,可後來呢?就因為尚公主後不能施展他在軍中的抱負,便成在外花天酒地,放了花一般的二姐在府中不聞不問。二姐姐子軟弱,有委屈也不敢在府裏説,每次都是趁回宮探望皇祖母和母后時才對着我們哭一場。但又有什麼法子呢?回去了還不是照樣天天把眼淚往肚子裏咽!三哥,你倒是説説,天朝皇家女兒出閣後,有哪一個是真的‘盡是呵護疼愛’的?”她這一席話令衞靖一時找不出什麼話來應對,半天才道:“那你也不能就想要嫁去北國。天朝與北國將來必有一戰,到時你想要將自己置於何位?”衞淇上前一步,靠進衞靖的身子,輕輕嘆道:“三哥難道就沒有想過,若是我嫁給了耶律寧,將來也可以為你們做些什麼…”衞靖眯了眯眼睛“七妹什麼意思?”衞淇一直緊緊攥着魚盒的手指慢慢鬆開來,看着他道:“你和決哥哥的心思我比誰都清楚。當初央皇祖母請父皇收回賜婚,就是怕礙了決哥哥的雄心大志。三哥不是怕耶律寧與晉王有什麼勾當麼?那不如正好放我在耶律寧身邊…”衞靖生生愣住!他如何能想到平裏只知嬉笑胡鬧的衞淇能説出這種話來?

一時語,他嘴搐了一下“七妹你…”衞淇臉上突然揚起明媚燦爛的笑容“三哥,就算你不答應,我也會自己去同父皇説的。”説罷,輕輕招手喚過不遠處一直候着的小宮女,自顧自地離了去。

衞靖腦子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眼睛直直地盯着衞淇漸行漸遠的背影,半天才回過神來。他目光落到衞淇攥着魚盒的手上,眉峯不挑了起來。

衞淇她心裏,會不會有一點點喜歡上了耶律寧…?

他苦笑一聲,抬手口,暗暗嘆了口氣。

**許國公主出嫁的那一,帝京外城北面的官道口人頭攢動。

送親的隊伍如一條長龍般的護着公主所乘的步輦緩緩出了帝京,走上了通往北國的漫漫長路。

帝京百姓們踮着腳尖,看着聲勢浩大的天朝送親隊伍慢慢沒了影兒,才若有所失地各自散開了去。

天朝最受皇上寵愛的許國公主,就這麼嫁去了北國?

人人都覺得心裏不怎麼舒坦。天朝與北國修盟,每年向其納絹二十萬匹、白銀十萬兩。而他們心裏高高在上、又尊貴無比的許國公主,又因為北國蠻子的幾句話,就被嫁去了北國!

**耶律寧同蕭拓凜早已回國覆命。因此次出使天朝收穫頗豐,耶律寧聖寵愈隆,被封為寧王,任北國南京留守,駐析津府。

這是北國有史以來第一次派如此年輕的皇族去把守帝國的南大門!

北國人人皆稱耶律寧比他父親耶律休慼年輕的時候更厲害,將來前途不可限量。

當北國那幫北班大臣們正絞盡腦汁地想將自己的女兒嫁給耶律寧做寧王妃時,耶律寧帶回來的消息讓大家頓時都傻了眼。

他要娶天朝皇上第七女許國公主做王妃!

北班老臣們一口氣堵在嗓子眼裏,但隨即又咽了回去。北國人可不像天朝人那麼小心眼,王妃沒法兒當了不要緊,誰也沒規定寧王殿下只能娶一個子不是?

自接到天朝送親隊伍已從帝京出發的消息以來,整個寧王府上下都在為耶律寧的婚事忙碌着。

耶律寧竟要按天朝的公主出嫁儀來娶許國公主,着實讓眾人傷透了腦筋,卻又不敢得罪這位寧王殿下,只得硬着頭皮手忙腳亂地找析津府的南班官員們幫忙。

當寧王殿下終於將天朝的許國公主娶進了王府後,眾人才大大鬆了一口氣,可同時又都好奇起來,到底是什麼樣一個女子,能讓北國人人欽慕的寧王殿下不遠千里大費周章地娶來做王妃?

**屋內兩支紅紅的喜燭在台上熾熱地燃燒着,大滴大滴的燭淚滾下來,在銅質燭盤上凝固起來,紅得讓人心驚。

頭上的鳳冠硬沉沉地壓着她,房間裏很暖,衞淇用指甲掐了掐自己的手,讓自己不要到那麼昏昏睡。

兩個陪嫁過來的小宮女在房內侍候着,瞧見她微微晃動的頭,立馬上前道:“殿下,要不先幫您換了衣服罷?料這裏的北國蠻子也不會在乎什麼禮數。”衞淇透過薄薄的喜帕,看着那名小宮女,低聲斥道:“如此無法無天的話也能説得出口!”小宮女嚇得一驚“殿下…”衞淇了口氣“行了,你們倆退出去罷,不必在這裏陪着我熬。”小宮女不敢多言,忙囁喏地退出了房間。

衞淇聽着屋外二人的腳步聲慢慢遠了,心裏卻忽地緊張起來。

這漫長的一路走過來,終於是又要見到他了麼?

想到自己是抱着什麼心思出嫁的,口又變得悶悶的。

門突然響了一下,她抬起頭,透過喜帕,依稀可以看見一個高大的身影慢慢進了屋。

她的手握得更緊,心裏似有小人在不停地打鼓,越打越快,將她的心敲得麻了起來。

看着他走過來,離她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她突然抬手,猛地一把掀了頭上的喜帕。

那雙琥珀的眸子裏笑意盈盈,點點亮光一閃一閃,正盯着她看。

耶律寧在笑,絲毫沒有覺得她這舉動有什麼不妥,又慢慢朝她移了幾步。

他伸出手臂,指間向她下巴靠過來。

她心裏緊得無法呼,使勁嚥了下口水,大眼看着他,忽然道:“你當初是怎麼知曉我的身份的?”耶律寧的手停了停,收回去,看了她一會兒,咧嘴大笑道:“我想了很久,公主殿下見了我第一句話會是什麼,卻怎麼也沒有想到竟然會是這句。”他收了笑容,走到牀邊小几上拿了一塊糕點入口中,含糊道:“既然你已經是我的王妃了,那麼告訴你也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