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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將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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衞靖這麼一説,倒引得尉遲決大笑起來,道:“你不先想想邢家大小姐進京的事兒,跑來衝我發什麼脾氣。”衞靖眉頭一扭,道:“你怎麼也跟着七妹胡説八道。”

“公主是胡説八道,難道廖珉的話也有假?”尉遲決似笑非笑地看着衞靖。

衞靖尖削的下巴顫了顫,道:“我還真沒看出來,你們二人平裏哪個不是鐵骨錚錚的漢子,在背後卻和嚼舌婦沒兩樣。”尉遲決鼻腔裏“哼”了一聲,斜着眼看衞靖“心裏明明惦記着。嘴硬有好處?”衞靖瞳孔微縮,嘴動了動,終是什麼也沒説。他猛得一抬腳,踢飛了地上的一塊碎石,才道:“這次又是晉王的主意。”尉遲決低聲道:“節度使的權這幾年都削得沒了,晉王還想要如何?”衞靖眼睛瞟向遠處,一團灰的雲飛快地擦着太陽遊過天空,他低頭看了看靴上沾的土,眉頭皺皺,道:“晉王的摺子一上,你家老爺子便告病,在家修養,不視朝事。中書無主,剩下那些人誰也不敢吭氣,這事兒就這麼定了下來。”尉遲決臉一沉,道:“你也不必這樣怪老爺子,他若是想要明哲保身,這麼多年來何苦…”衞靖眼神掃過來,斷了尉遲決的話。

尉遲決一斂眉,苦笑道:“是臣逾越了…”

“得了得了,”衞靖轉過身“尉遲將軍別和我來這套。”他度幾步,到尉遲決身旁立住“你還不知道,這幾天進士科禮部試,也出了件大事兒。”尉遲決挑眉,道:“是題漏了,還是有人違?”衞靖輕笑一聲,道:“都不是。四場‮試考‬全部結束後,禮部的人按例謄錄考卷,卻發現有名考生在三道時務策後還寫了近一萬字別的。那人不敢自己做主,當下便拿去給王若山過目。王若山看了大驚,扣下那份卷子,直接呈給了父皇。”尉遲決聽了心裏也是一驚,道:“怎會有這種事情?禮部試還有在考場上亂寫別的東西的?便是如此,按例也當將那考生直接除名,王相公為什麼要還將那考卷拿給皇上看?簡直是糊塗!”衞靖手背到身後,嘴角勾出一絲嘲諷“王若山糊塗?你可知父皇看了那捲子後,竟下旨,召那名考生十後於邇英殿覲見。”尉遲決臉驟變,急急道:“此事當真?邇英殿歷來都是殿試后皇上用來召見一甲進士的,此時禮部試都未判卷,皇上此舉何意?那考生到底寫了些什麼東西!”衞靖盯着尉遲決,默不作聲,半晌,才稍稍動了動嘴,沒有發聲,只做出兩個口型。

尉遲決仔細地辨認了,又是一驚。衞靖説的,竟是“新法”二字。

尉遲家眉宇間深深陷下,道:“我現在便回帝京。”説着轉身就走。

衞靖在後面叫住他,不緊不慢道:“你現在才知道急了?當初二話不説便來這京西大營做縮頭烏龜的難道不是尉遲將軍?”他跟着上前走兩步“我底下人已經告訴我,你家老爺子已經暗中派人去請那人過府,就是不知,那人會不會去罷了。”尉遲決捏了捏拳頭,嘆道:“什麼事情他都能算在前面。”他轉過頭看看衞靖,道:“可知那人姓名?”衞靖搖頭笑道:“此人姓秦名須,字子遲。家境頗為貧寒,父親早逝,家中只有母親及一個幼弟。”尉遲決道:“你倒知道得清楚。”衞靖悶笑了一聲,道:“我這點消息,還是從你家老爺子那裏挖過來的。”尉遲決聽了,跟着笑笑,道:“也應料到是這樣。但不論如何,此時皇上怕是沒心思管我與公主的事情了,我也好放心回帝京了。”他正要走,又被衞靖一把扯住,道:“別急,我還有件事沒講。”尉遲決微微有些不耐煩,道:“還有?從未見過你事兒這麼多的時候。”衞靖雙手抱,眯着眼睛,緩聲道:“尉遲將軍不願聽也罷。其實我不過是想説,北國派來帝京的使臣已在路上了。”尉遲決身子一顫,道:“如此大事,怎麼沒人來稟我?”衞靖道:“樞府今才收到職方司河北房的函件,我是正巧來這兒告訴你一聲罷了,稍後必定還會有專人過來知會大將軍的。”語氣中滿是揶揄。

尉遲決眼睛盯着遠處還在練的士兵們,腳在沙地上狠狠劃過一道深痕,憤似的道:“怎麼這許多事,偏偏湊到一起來了!”

尉遲決的帥帳內,安可洛窘着臉對衞淇道:“公主,你是不知我之前都對尉遲將軍説過些什麼胡話。此時想起來,真是覺得無地自容。”衞淇笑道:“安姑娘這話可是説得過了。哪裏會這麼嚴重。再説了,不知者不為怪,你之前又不知決哥哥的底細,他自己又沒同你講,顯是想讓你誤會他的。依我看,安姑娘乾脆接着‘誤會’下去才好呢。”門忽然被重重推開,尉遲決的聲音在她們背後響起:“公主在説我什麼壞話呢?”衞淇回過頭,甜甜地叫道:“決哥哥回來啦!我只不過是對安姑娘講了講,小時候你是如何疼我的罷了。”説完,她轉過頭,朝安可洛悄悄擠了擠眼睛。

安可洛一愣,不解衞淇何意,再一抬頭看尉遲決,他臉上掛了層冰似的。

安可洛見衞淇忍着笑意的臉,心中忽然有些明瞭,就聽尉遲決道:“公主怎麼還像小時候一般,什麼話該説、什麼話不該説都分不清。別惹得旁人平白誤會了去。”衞淇嘟了小嘴,站起身來走到衞靖身邊,道:“三哥,你瞧瞧,尉遲大將軍教訓我呢。也不知是誰天天將君臣之禮掛在嘴邊,偏輪到自己時就全忘光了。”衞靖看一眼衞淇,心裏也擔心他這自幼頑劣的七妹會不會對安可洛説些什麼不該説的話出來,他又瞥一眼安可洛,見安可洛神正常,這才放下心來,道:“七妹不要胡鬧,收拾收拾回帝京。帶你出來小半天了,要是被人發現,你無法無天慣了不要緊,我在宮裏卻丟不起這人。”衞淇不滿道:“好不容易出來一次,三哥偏要這般掃興。我以前從未來過大營呢,叫決哥哥今帶我四處轉轉再回去可好?”衞靖低聲斥道:“你當這是宮裏的後花園,想轉便轉?再説,”他下巴朝尉遲決那邊揚了揚“尉遲大將軍有急事兒,趕着回帝京,哪裏能夠陪你在這裏耗着。”安可洛聽了,抬頭看着尉遲決道:“急事兒?”尉遲決長手一伸,拉了安可洛起來,扯過旁邊矮凳上的披風替她圍在身上,道:“説來話長。先送你迴天音樓要緊。”衞淇一張小臉滿是沮喪之情,眼睛眨眨,瞄到房角小花几上擱着的那盒桂花糕,好奇道:“決哥哥不是從不愛吃甜食麼?怎麼如今倒吃起這些點心來了。”衞靖在一旁跟道:“你什麼時候連口味都變了?”他瞥一眼安可洛,笑笑“是從見了安姑娘之後麼?”尉遲決看了看身旁安可洛,見她眼睛裏全是好奇,頓時不自在起來,對衞靖冷聲道:“郡王殿下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關心起臣下來了?是從聽説邢家小姐要來帝京之後麼?”一聽他提“邢家小姐”衞靖笑容立即淡了,道:“多少年前的舊事兒了,你們還有完沒完?”又冷笑一聲“容我再告訴你們件事兒,樞密使蘇縱已經替他幼子定了這門親了。”這話一出口,尉遲決和衞淇雙雙僵住。安可洛在一旁雖不明所以,卻也不敢多説話,只是靜靜地瞧着尉遲決。

衞靖神惱怒,也不管這幾人還有話沒話,甩了袍子就走出門。不多時,屋外就傳來衞靖揚鞭策馬的聲音。

尉遲決瞧着那還在微晃的門板,口中微嘆道:“都成這副模樣了,還死活不肯承認。”

1。文中關於節度使的設定,是依宋太祖趙匡胤為防叛亂,將節度使之軍、財、政權都收歸中央之後的虛銜2。文中關於天朝科舉進士科禮部試的設定,是依宋神宗用王安石新法,考經義,罷詩賦、帖經、墨義。禮部試分四場:第一場試本經,第二場試兼經,第三場試論一首,第四場試時務策三道3。文中提到的職方司,掌國內地圖之測繪,烽候,又為對內重要情報機構;樞府又稱樞密院,最高長官為樞密使,掌軍國重事,與左、右僕等參知政事共理軍國要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