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歷劫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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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的清早,葉薰走下閣樓,早有神情嚴謹的宮人等候在門前。
院門口的馬車一如來時的位置,葉薰帶着湘繡走出房門,躬身進了馬車。
落下簾子,車軲轆滾滾向前,擠壓着地面發出沉悶的聲響。伴着車身輕微的搖晃,葉薰抿着,靜思不語。湘繡則縮在角落忐忑不安地凝視着車壁,手指不自覺地擺着衣角。
不知道過了多久,被車內的氣氛壓抑地近乎窒息,葉薰終於忍不住微微掀開車簾一角,入目處已不是耀目的宮牆,而是一片碧綠肆意的野生植株了。原來他們已經離開了皇宮。
這麼簡單就離開了那個封閉她良久的地方,葉薰一瞬間真有一種不真實,只是她明白,接下來要面對的,才是真正嚴厲的考驗。
快到中午,馬車行至營地。葉下了馬車,掃視四面,幾十輛馬車林林總總停滿了眼前這片空地。送往突厥的贖金不僅有金銀珠寶,還有各類擅長製造技巧的工匠藝人,甚至包括一些歌舞曲藝的舞姬。一眾繁忙的各人等中,葉薰的到來絲毫不引人注目。
前面自有安排好的人手在等候。而停在他身後的,則是另一輛馬車。
葉薰覺自己心臟劇烈地跳動起來。跟着引路人走近馬車,車簾子掀開,一個舉止明嚴謹的中年文生探出頭來。向着葉薰微一頷首,儒雅有禮地問道:“蕭小姐?”葉薰點點頭,藉着掀開的車簾一角,靜坐在內中的悉身影馬上映入眼簾。
縱然因為車內的陰影看不清楚他的面容,那無比的悉的身形輪廓卻讓她一眼認出,正是蕭若宸。葉心神一陣盪,隨即冷靜下來,視線轉到眼前人身上,緩聲問道:“周先生?”
“正是在下。”那中年文生温和地笑道,他是沈涯手下的心腹謀士之一。名叫周鑫,這次的易就由他負責。
聽到葉薰的聲音,車內蕭若宸地身形微顫,想要向這邊看過來,卻又強自忍住,只低低呼了一聲“姐…”
“你怎麼樣?”葉薰輕聲問道。
“我沒事。”蕭若宸靜默了瞬間,回答道。
“令弟只是武功受制。並無其餘妨礙,小姐但可放心。”旁邊的周鑫説道。
葉薰的視線投向蕭若宸。蕭若宸點點頭,表示他説的是實話。葉這才放下心來。
確定蕭若宸身體無礙,又與周鑫談了幾句易細節。葉薰老老實實地返回了自己車裏。按照約定,易是在渡過笍水河之後才能進行,此時的見面不過是為了驗明正身。
返回車裏不久,整個車隊就踏上了北上涼川的旅程。
大周有世襲的匠户。屬於賤役範疇,買賣不限,而歌姬舞女更是公認的賤籍,終生不能籍地。使用這些人員替代金銀贖金本就是國家易的常例。如今葉和蕭若宸的身份也是付給突厥的匠户子女之一。葉幾人地車駕安排在隊尾。周圍都是工匠歌姬等藝人所乘坐的馬車,倒也無人注意他們。
葉薰一邊走着,一邊透過車窗打量着四周的情勢。兩隻軍隊行走在車隊的兩側。護持着其中地物資人員。一隊人馬是護送和談使節的突厥兵馬。雖然只有五百騎,卻都是身經百戰的鋭;另一邊卻是隨行的大周兵馬。這次送別突厥使節地大周官方代表是當今聖上的二皇子,以示對此次和談的誠意和重視。
車隊物資軸重繁多,行走速度極慢,竟花費了數才抵達笍水河畔。等隊伍過了河,天已經黯淡下來,一輪弦月模糊地印在了天邊,地上地景緻綽約模糊。車隊不再前行,看樣子是準備紮營休息了。
按照約定,易地時刻也近了。車隊駐紮完畢,周鑫果然不出所料地派人前來邀請葉薰過去。
終於登上了周鑫和蕭若宸所在地馬車,直到,葉薰才有機會仔細打量蕭若宸。他的臉略顯蒼光下更有一種伶仃,只是神尚好,看來沈涯並沒怎麼為難他,面對命攸關的時刻,馬車內的三個人神都格外緊張。四周寂靜壓抑,只聽見細微的呼聲此起彼伏。
沉默了一會兒,周鑫先開了口:“蕭小姐,我們應該可以進行易了吧?”他一邊説着,從袖中取出一方小玉匣。手指一扳動,盒蓋應聲開啓,一顆滴滾圓的銀白丹葯安靜地躺在碧玉匣子裏。
葉薰略一咬牙,從懷裏摸出一封信箋,沉聲道:“文昭所在位置,葉已經清楚地寫在信中,沈將軍一看即知。”一直坐在旁邊不動聲的蕭若宸視線落到葉薰的信箋上,神微微一動,隨即不易察覺地掩去。
“蕭小姐果然快。”周鑫讚了一聲接過信箋。拆看掃了一眼,眼中頓時升起驚異之,他忍不住抬頭笑道“小姐可真是玲瓏心肝,竟然是藏在這般料想不到的所在。將軍大人若是知道,必定要嘆一聲錯失大好良機了。”
“承蒙先生過獎了。”葉客氣地笑了笑“將軍英明冠世,葉薰不過覆巢危卵,只好使用些小手段了。”説話間,一縷散發落在額頭上,她不經意地將頭髮掠起,纖長的手指拂過髮髻上的碧玉蝴蝶簪,微涼的玉質觸沿着指尖靜悄悄地瀰漫開來。
蕭若宸的視線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動作,卻在那一瞬間低下頭,掩去了眼中複雜至極的目光。
“既然如此,在下也不能做背信違諾的小人了。”周鑫笑道,將手裏的玉匣奉上。
蕭若宸不動聲地拿過那顆葯丸,看也不看就放進了嘴裏。
“蕭公子難道不怕我等暗中下毒?”見他吃的這麼快,周鑫不住饒有趣味地問道。
“沈將軍如今風得意,而蕭若宸不過是一敗塗地的喪家犬,豈用勞動沈將軍下毒謀害?”蕭若宸無所謂地聳聳肩説道。一邊向葉薰安地點點頭,隨即開始運功化解葯力。
他吃的快,這邊葉薰卻是忐忑不安。她凝視着靜坐行功的蕭若宸,一邊不時注意着周鑫的神情。為自身的安全考慮,葉薰專門要求沈涯所派來領取文昭的人是不會武功的。若解葯是假的,周鑫一個文弱書生自己姐弟兩人還能夠對付。因此除非沈涯已經對文昭死心,否則應該不會在解葯上動手腳。
靜看着行功調息的蕭若宸,周鑫面上依然是一片平淡。不一會兒,蕭若宸睜開眼睛。
“怎麼樣?”葉薰連忙問道。
“已經恢復了四成功力。”蕭若宸對她安地説道。
葉薰這才放下心來,她的視線落到周鑫手裏的那封信箋上,又心虛地別過視線。
文昭其實依然在她頭上的碧玉簪子裏,那封信箋上所寫的地點是假的。前些天在寶蕊樓前的小樹林散步,路過亭邊的湖泊,葉薰偶爾發現湖邊一塊巨石基不穩,搖搖墜了。經過三天前的那場大雨沖刷,必定已經坍塌下去。而且這座湖泊是通向宮外的活水。到時候沈涯在那裏找不到文昭,多半會以為文昭跟隨着崩塌的巨石跌落湖泊,甚至被下面的暗沖走了。
其實在葉薰看來,皇帝早已病重得難理朝政,以沈涯現在的權柄,即便是沒有文昭,等皇上駕崩之後,也是舉足輕重的攝政大臣,謀朝篡位是遲早的事情。她這麼小人地故意給他一個假地址,也不過是將他篡位的時間推遲一些。
也算是報復他以前對自己的“厚待”吧,葉薰惡意地想着,畢竟他們姐弟逃亡是需要時間的,沈涯多忙一些,才能夠少一點力去追捕他們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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