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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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啷噹啷噹…”清脆悦耳的骰子聲音,從賭坊老闆手中搖動的骰盅裏傳出,刺着圍觀賭客們的神經。
猶如眾星拱月被賭客們簇擁着的牧洛林,氣定神閒地瞇着眼睛看着奮力搖盅的賭坊老闆,傾耳聆聽着骰子搖動的聲音,細細分辨着。
賭坊老闆用力地將骰盅扣在賭桌上,表情複雜地望着第三次來踢館的牧洛林,“公主,請下注。”牧洛林是川沃國赫赫有名的嗜賭公主,賭運奇佳,身分特殊,是京城大大小小賭坊的噩夢。每家賭坊都將她當洪水猛獸,一見到她來趕緊關門謝客,動作不利落來不及關門的只能接受她的踢館,任她予取予求,輸得一塌糊塗。
“本公主若押對猜中,你就關門歇業另謀出路。本公主若失手,保證不再踏入你的賭坊一步。這賭注,很公平吧?”牧洛林慢悠悠地取下頸間掛着刻有她姓名,象徵她身分的雕鳳玉墜,雙眼盯着冷汗涔涔的賭坊老闆,他是個不遵守規矩陽奉陰違的狡詐之人,賭坊關門兩次,卻又“胎換骨”重新開張兩次,勞煩她又來踢第三次的館,真是不受教。
“公平。”賭坊老闆不甘不願地吐出兩個字。
“很好。”牧洛林將玉佩推到賭桌中間,押在“大”字上,笑道:“本公主押大,骰子的點數是十三,開盅吧!”賭坊老闆緩緩地揭開骰盅,臉瞬間刷白。
三粒骰子散開,分別是五點、六點、二點,牧洛林完全猜對。
“那麼,明天請你關門改行去。”牧洛林拿回她押注的玉墜,想到他前兩次“死灰復燃”的行為,強調道:“願賭服輸,別再跟本公主玩把戲,不要以為換個地方重新開張,本公主就找不出你。事不過三,你好自為之。”牧洛林撂完話,施施然地離開,心情無比愉悦。
賭坊老闆一臉深沉地望着牧洛林的背影,狠戾之在他眼中閃現。
她一而再地斷他財路,再而三地他關門歇業,欺人太甚了!
他若想在京城混下去,就必須解決牧洛林這個麻煩,永絕後患,才能財源廣進。
“羽風,你沒看到他一揭盅就滿臉慘白的模樣,好玩極了。”輕鬆獲勝讓賭坊歇業的牧洛林,迫不及待地跑去找她的好友──姬羽風,炫耀她的戰績,繪聲繪影地描述着賭坊老闆的慘樣。
“我看到那血嘩啦啦地從他臉上走,面如死灰,我看他這次還敢不敢耍賴。哼,這個願賭不服輸的小人,明明前兩次被我踢館關了門,居然換了招牌換了地方又重新開張,實在太可惡了!我猜他一定經常詐賭斂財,不知道害了多少人,我一定要讓他關門大吉,免得更多人遭殃。”
“洛林,你的願望是美好的,可是賭鬼不會因為賭坊關門就戒賭從良的。”擔心好友安危的姬羽風不得不適度潑潑冷水。
“再説,賭坊中多的是陰險狡詐之人,你三番兩次去找各家賭坊麻煩,小心狗急跳牆,讓你吃不完兜着走!”
“羽風,你放心,我是公主,‘惡名昭彰’讓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公主,沒人敢對我無禮的。”牧洛林不在意地擺擺手,她出道五年來,一直順順利利,那些賭坊見到她活像見了鬼,哪敢讓她“吃不完兜着走”啊!
“兔子急了也是會咬人的!”姬羽風對牧洛林散漫的態度和盲目的樂觀不以為然,抬頭見窗外暮已濃,送客之際,不得不再對牧洛林耳提面命一番。
“洛林,你該回宮了,自己多加註意,我可不想看到你哪天因賭惹禍上身。你若真想拯救那些賭徒,還不如勸你父皇下令全國賭,比你一家家去賭坊踢館有效。”
“要想賭,就必須肅清與賭坊盤錯節的官方勢力,這可比我去踢館難多了。”牧洛林理解父皇不下賭令的難處,所以才由着她去找各家賭坊的麻煩,打擊那些暗中為賭坊提供保護傘的官方勢力。等到時機成,她相信總有一天,全國的賭坊都會消失的,到時候就不會有人因賭家破人亡賣兒賣女了。
於是,牧洛林告別姬羽風回宮,認為她的顧慮純粹是杞人憂天,她們四個公主向來“橫行霸道”做事我行我素,又有父皇這座大靠山,除非是笨蛋才會惹她們呢!
突然,從小巷子裏竄出兩道黑影,飛快地張開大麻袋套住牧洛林,扔到肩上扛走。
“唔…誰…放下我…”牧洛林只覺得一片黑暗,慌亂地踢着麻袋。
當她被放下,從麻袋裏鑽出腦袋時,看到了不久前輸給她的賭坊老闆,他獰着臉靠近她,手中拿着一個瓷瓶,淡淡的藥味讓她瞬間僵硬了身體。
“你想幹什麼?”牧洛林力持冷靜,沒料到他這麼快就改行當綁匪了。
“牧洛林,只要你消失,我的賭坊就永遠不會關門歇業了。”他的眼神張狂,一手扣住她的下巴,一手將瓷瓶裏的東西蠻橫地灌入她口中。
她第一次覺到驚惶,恐懼在她的四肢百骸間蔓延開來,神智隨着嗆進喉中的東西而變得模糊,在她陷入黑暗之前,唯一的意識是,太子皇兄和姬羽風一語成讖,她陰溝裏翻船了。
“一百兩?”摘星閣負責調教姑娘的徐娘,不以為然地瞅着“送貨上門”的人牙趙四,冷笑道:“摘星閣要的是活生香的大美人,你送來半死不活的藥罐子,就獅子大開口要一百兩,太不懂規矩了吧?”趙四送上門想出手的姑娘,猶如一團爛泥,軟綿綿地癱在靠椅中,髮絲凌亂下的面容,毫無血,一看便知暗地裏被灌了許多類似魂藥的東西,才會神萎靡昏睡不醒,再出的容貌也大打折扣。
“徐娘,這行的規矩我懂。”趙四忙不迭地開了覆在姑娘臉上的髮絲,捧着她的小臉讓徐娘看清楚。
“你看小姑娘皮細,顏美如畫,又是鮮滴的花樣年紀,徐娘只要稍加調教,保證她一出道就驚豔四座,讓男人們趨之若鶩,財源滾滾而來,我這一百兩的開價怎麼會是獅子大開口呢?”
“她雖美,但還不足以傾國傾城。”徐娘對趙四的吹捧並不買帳,斜睨着趙四,“再者,被餵食過多物藥的姑娘,難保不會瘋瘋癲癲,我可調教不來。”
“徐娘,我保證她是完好無缺的。”聞言,趙四額上冒出了冷汗,的確如徐娘所言,她被人販子餵食大量的“攝魂”會讓她腦袋胡塗得想不起她是誰,也記不得誰將她賣了,這樣才不會有後患。
“徐娘若覺得一百兩太貴,那我退一步,八十兩如何?”這昏睡不醒的姑娘,是趙四冒險從人販子手中購得,因為這筆生意十分划算,他當是撿了大便宜。為絕後患,他按人販子的要求,繼續餵食“攝魂”讓她昏睡,保證她不會有任何反抗之意。
人販子説她是未經人事的千金之軀,隨便開價都會有大羣男人買她為妾。而人販子之所以低價三十兩過手給趙四,是要透過趙四之手,將她賣入花樓為娼為,讓她永遠無法擺風塵之地,這似乎是最早賣主的要求。
“一百兩或者八十兩,都不算貴。”突然,一道認同的男聲響起,不知在門外佇足多久的男人推門而入。
來人是將家安在美人窩的千乘鳥,一副剛剛睡醒的懶散模樣,長髮隨意地紮成一束垂在腦後,衣裳鬆垮垮地套在身上,衣帶都沒有繫牢,整個人散發出濃濃的痞氣。
“公子,你怎麼來了?”徐娘一見來人,立刻身上前,習慣“晝伏夜出”的千乘鳥,在暮未至時就出現,着實讓她吃了一驚,但立刻恭敬地請他坐好,奉好茶水。
“路過聽到有趣的買賣,就來看看嘍!”千乘鳥懶洋洋地靠在椅背,手肘撐在椅把,掌託着腮,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趙四手中待價而沽的姑娘:烏黑凌亂的髮絲下,是張素淡蒼白的面容,彷佛留白留得韻味深遠的山水畫,又像是颯颯涼風中搖曳的秋白菊,毫無落難者的窘迫之,安寧逸靜的氣質十分特別。
她身上的絳紫長裙,猶如跋山涉水過,顯得風塵僕僕,綾羅料子美繡工卻不會因此黯淡失彩。金絲銀線勾繡出的花葉蔓延在裙襬衣緣,一看便知她出身不俗,才穿得起工細作的衣裳。即使她的衣裳已多處損毀,繡線多有勾落,但拿去當鋪,憑他的三寸不爛之舌,當個十兩二十兩是不成問題的。
所以,他才説趙四開價一百兩或八十兩都不貴。
再瞧她細長纖白的手指不沾絲毫陽水,滑細膩,不知花了多少力和銀子養出來的“金枝玉葉”
…
由此可見,趙四開的價低得詭異,這之中肯定有蹊蹺,或許能給他靈,創作新故事讓世人拜倒在他的筆下呢!
“公子説的是,我趙四開價向來很公道的。”趙四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千乘鳥,見徐娘對他畢恭畢敬,猜測他大概就是傳説中那位將摘星閣當後宮,將家安在花樓的人,同時也是出錢開摘星閣的幕後老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