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大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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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娜去看地下搖滾的演唱會是咻咻最後悔的事情。咻咻曾經着樣地對娜説。
演唱會是咻咻爸爸的公司贊助的,所以他輕易地就到了門票。是在a城裏一個很大的酒吧。咻咻拿着門票問娜:你要去看嗎?
那時還是十月,秋天已經徘徊了很久,樹上的葉子都掉光了。娜轉來的那天下了雨,她的頭髮是濕的,水珠滴到肩膀上。她穿着一件黑的寬大t恤,袖子挽到肩膀上。老師讓她介紹自己時她沉默了很久,然後説:我是娜,就是這樣。
最後一排的一張空的桌子,娜經過咻咻旁邊時咻咻聞到了她身上輕淡的蘋果香味,混着雨水,濕得像花朵。咻咻的心一下子也跟着就濕了,好象有人坐在上面哭了一整天。
好象就是這樣的吧。這些都是某個晚上咻咻講給娜聽的。那天夜裏娜在看一部法國的電影,叫《雲上的子》,是從咻咻那聽説的。作文課咻咻寫了這部電影,寫他看完以後,好久都不願意再看其他的電影。他寫:即使愛都是無理的,他也不會絕望。老師讀到這裏的時候愣了一下,還好底下沒有什麼動靜,只有娜記住了這句話。她想象愛情是什麼樣子的呢?是天空積了很多眼淚的雲朵嗎?
然後娜看了那部電影,看到女孩説她捅了她爸爸十二刀的時候,電話響了。那個咻咻第一次打電話給娜,娜不知道他怎麼會有自己的號碼,但她還是接了起來,咬着蘋果。
咻咻説你會突然地想我嗎?
咻咻説為什麼你要愛一個陌生人呢?
咻咻説第一次見到你時你多像一個沒有曬乾的布娃娃。
咻咻説你的眼淚都落在誰的心裏了?
咻咻説了一大堆話,娜已經都忘記內容了,但是她記住了一句話,那是咻咻説的最後一句話,他説:娜我多想我不愛你。
多想我不愛你。是那個時候娜才知道他愛她,那個脆弱的蒼白的男生,沒有想到他會有力氣愛一個人。
而娜想象中的愛,不是這樣安靜的,她以為是烈的,疼痛的,是用刀一筆一劃地刻在心上的。
howareyou樂隊是最後一個出場,當時已經有很多人幾近睡着,地下音樂到底沒有想象中的好。天已經冷了,酒吧里人太多,空氣進去了再呼出來,像過期腐爛的食物。可是大七出場的時候還是讓大家都愣了一下,他一身黑,頭髮曲捲着,身後的三個人竭力地彈奏樂器。大七問howareyou,底下的人睜大眼睛看着他。
突然烈的鼓點噼劈啪啪地響了起來,好似一場戰爭的開始。
娜知道戰爭就是那個時候開始的,她愛他便是一場戰爭。大七在舞台上瘋狂地唱着歌詞:babybaby你是否想起,紅的牀單上隱沒的血滴。娜一直愛想那血滴的樣子,是不是粘稠得像膠水,把兩個人粘在一起再也分不開。
那首歌的名字叫做《初紅》,一個直接而爆炸的名字。歌聲太吵了以致於娜聽不到咻咻的叫聲,所有人都瘋了起裏,大七突然地抱住身後彈貝斯的女孩開始吻她,女孩咬爛了大七的嘴,血珠多像一枚小痣。娜對於愛情和吻的想象就是從那一刻開始。她想如果我是一隻血鬼的話我會乾他的血,讓他沒有機會再離開。她想着想着就哈哈地笑了起來。她轉過腦袋看咻咻時咻咻已經不在了,他不能聽太吵的音樂,他走了。
第一次打電話給大七是一個女人接的,她説大七不在。
那你讓他寫信給我吧。娜説戰爭開始了,我願意死在他的槍下。
然後她留下了她的地址。
大七的信三天後就到了,信封裏只裝了一張寫有他地址的紙。
娜在紙上看到了一張紅的牀單,淹沒的血。
有一輛車停在娜面前,娜抬起頭看,一個男孩從車窗伸出腦袋問:你要不要搭順風車?
男孩也是要去三城的,他叫做路小野。他説司機他也不認識,我也是在搭順風車。説着路小野笑了起來。
路小野的夢想是靠搭順風車走遍這個世界,他連身份證都沒有,他只有一顆剛剛發芽的夢想,他還沒有想過要用怎樣的肥料去澆灌他的夢想開花結果。
娜給路小野聽大七自己錄的磁帶,第一首就是《初紅》。路小野聽完説:你是要去找他嗎?他是一個危險的男人。
娜説不,我是要去參加一場戰爭,雖然我知道我會死無全屍。
娜想要睡覺了,路小野從他的揹包裏拿出一塊毯。紅的毯,繡着花。娜把頭埋在裏面,聽到衝鋒號角響起的聲音。她一個人去參加一場沒目的的戰爭,沒有武器也沒有作戰方案。因為她準備好犧牲。
醒來的時候是深夜,不知道幾點,前面好象發生了通事故,很混亂的樣子。司機趴在方向盤上小憩。娜看着玻璃外面的世界,還是那些塗着顏料的山羣,燈光太亮了所以看不到天上的星星。路小野在看一本很厚的畫冊,臉上漂浮着笑意。
娜坐了起來,這時路小野才發現她醒了。他遞了一瓶水給她,問她你看過《極走羅拉》嗎?一部很好看的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