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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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晚間，經歷一晝夜的整理，無論船上或碼頭內，凡是屬於豐臣和癸一方的戰死者遺體，都集中在光禿的櫻林內可見的一個小丘上。遺體與準備火葬的木架堆疊成一個讓人微顫慄的小山，讓人充份體會到戰爭的可怕和所帶來的痛苦。

對癸來説，戰鬥已是生活的必然部份，只要人類不消失世上，人與人間的戰鬥永不會有一個結束。所謂和平世界，僅是自己身邊部份天真女子愛做的夢。不過，他可不會刻意打擾她們做這個美夢。

而作為一名戰士。癸謝為他而死的士兵，也佩服黑田殿生的三千義士。對島津軍的兵將，雖未至崇敬，但他覺得是不會讓人厭惡的對手。葬禮對死者來説是不必要的，僅只是他們這些生者對死者所行的最後致意。

不論是癸和豐臣的人，現在差不多全集中在櫻林內。憂傷甚至更強烈的悲悽氣氛，瀰漫全場。

一身黑和服，玉容滿臉哀痛之，樸素孤苦的薰踏上臨時建起的小型木講台上。

“諸將士，今天豐臣家的歷史已到了盡頭，明天起再沒有豐臣家。薰…薰深一直以來大家對我的忠誠與關懷，為此我真的無以為報。特別是對昨天戰死的所有人…”哀意甚濃的薰，臉上無法自制的下一行清淚。晶瑩的淚珠滑過秀美的面龐，溜過下巴，掉落到地上。

癸本正在毫無顧忌的在喝喪禮的酒，而當看到薰此種情形，心下一陣痛，恨不得擁她入懷，好好加以安。

“對於大家，只要薰力所能及，必然在餘生之中，盡力照顧。其次，薰以一名子女的身份，希望大家當中有人願意襄助薰，擊敗德川，救回我的母親。對祖國的國政與權力，薰並無任何野心，這僅只是一場私鬥。真的…最後請讓薰再説一聲，多謝！”黑和服配上悽酸臉容的薰，哀豔動人。而她以行雲水般的動作，深深的對眼前上萬人，下跪雙手拜服地上，行了馬台式的大禮。

人羣中哀傷之更濃，當中飲泣的人也更多。特別是真田十勇士，很多人都淚眼汪汪。

在薰下台之後，換作以癸軍師身份上台的龍青靄。她則以神州國式的喪服登場，一身樸素的白衣裙，加上發自真心的哀傷之意。讓人眼前一亮之餘，更將愁苦的境況推上更高峯。

青靄抬手輕揚。

霎時，配備在遺體山旁的弓箭手將火箭齊向山上。轉瞬就點起一座火光沖天的小山。加上夜與涼意，赤紅的火光，將悲傷和死別的氣紛帶到最高點。

悲傷的哭聲迴盪在光禿的櫻林內。

“死者已去，希望大家能振作起來，實現逝者的遺志。就如這櫻林一樣。”利用莉亞娜黛的魔法，青靄可以在短時間內，像武林高手一樣，發出雄壯的語聲，廣傳櫻林內。

倏然間，十多年來從未開花的櫻林，突然以眼能見的高速，結出了一朵朵美麗的櫻花。粉紅的滿園櫻樹，配起火光掩映的境況，讓人鬥志一揚。

驚訝的叫喚聲，此起彼落的不絕於耳。

“薰結束了復興豐臣家的夢想。但我知道你們還有兩個夢，還想做下去的。迴歸故國，還有與同伴相聚下去。”青靄以温柔和關懷的目光，掃向台下。

豐臣的將士，僅有少數人身穿黑衣的喪服，多數人是作戰時的忍者服和武士服。因為在這荒涼孤島上，他們把一切都投入進戰爭的準備之中。而維繫他們所有人的，不是金錢和權勢而是夢想和同伴之間的情。

“就如這從未開花的櫻林，今夜可以開花一樣。各位迴歸故國的夢想是必定可以有實現的一天的。只要大家願意，追隨在薰的夫君龍癸身旁，他一定會在大家的同心合力之下，實現消滅德川迴歸故國的夢想，各位更加不用與同伴分離。”莉亞娜黛適時的奏起她魅惑人心的魔琴，將大家悲傷的心，轉化為對亡者的思念，然後再變成要實現他們遺願的堅定信念。

哀傷並沒有消失，但是原本因薰的解散命令，而茫然不知所措的豐臣將士，終於有了新的目標。追隨在癸的手下，迴歸故國。

拿着酒瓶，癸行至台下莉亞娜黛的鋼琴之旁。看着琴面上依舊慵懶的黑貓佩爾蒂和幾乎永遠一身黑衣的莉亞娜黛，白的纖纖十指就像在跳舞一樣，靈動的飛躍於琴鍵上，她面上也同樣着哀意。

台上的青靄昂的陳詞，將所有人的仇恨指向德川家，鼓動大家化哀思為壯志，決意投入要征服七海的事業之中，為了有一天實現迴歸之願。

控人心，也是一個軍師必要之事。遺體火化的動人紅光，櫻林的勵志美境，將之混合和提升為高昂士氣的琴音。

直到半夜，追悼儀式結束，林內眾將士散去。在前往安薰之前，癸有些話要對莉亞娜黛説的。

“我以為你只會又一次冷眼旁觀，想不到莉亞娜黛也會傷心的。”鋼琴黑白錯的琴鍵之上，還有淚珠未乾。

“有多久了呢！自華香之後，我的心第二次因媽媽和佩爾蒂之外的人而動。”雖然後宮中沒有人戰死，可是旗艦上的女兵，都是莉亞娜黛的相識。大家共同在船上營造出一個家的氣氛。對她們的犧牲，莉亞娜黛是不會沒有覺的。她的殘忍，永遠都只是針對敵人。

“喂！我還沒死呢！”佩爾蒂一伸賴，痴纏到莉亞娜黛的手上去安她。

莉亞娜黛輕撫着黑貓的頭，回想着她還未由人類變成貓的子。

“我得要謝莉亞娜黛的魔法呢！一夜之間讓櫻林開花，製造出這個觸動人心的奇蹟。還有你美妙悽怨的琴音。”癸想起薰看到不可能開花的櫻花開放時，那驚歎、動和哀傷的面容。哭得那麼美的人，癸還是第一次見到。昨天一戰，薰失去的可是她心底非常敬重和需要的人。

“不是什麼奇蹟。豐臣家的人，想櫻林開花的意念已積聚十多年。我利用這股意念，讓櫻花開放，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莉亞娜黛之所以哀傷，是因為除女兵們的死，更是因憶及起亡故的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