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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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宏不吃驚，先想澍青是否在與自己説笑，可見他講的一本正經，不似玩笑，一時不知如何應答。沈然陰笑着問:“先要問張寨主有何要求？不過話講在前面，若是要求還算合理，大家都好，否則…”澍青超然又笑，道:“我不過是要問周錦將軍對我有何要求，不會是喬裝改拌，隱姓埋名吧？否則他如何與其他那些武林義士講話。”司徒宏恍然，立刻答道:“若哥哥真有妙策破了那詭陣，我…我們去與周將軍講，他不會執意非要青哥屈尊、忍辱為呂朋戰事效力。”張澍青竟呵呵笑道:“屈尊，忍辱又算得了什麼！若能達到目的，我張澍青不擇任何手段。況且為了值得的，什麼樣的辱也能忍受…”澍青説到這裏，無意間與宏目光相對，司徒宏只見澍青眼中閃爍片刻痛楚，卻澍青立刻移開目光接着道:“但呂朋之戰本不值得。”司徒宏雖覺心口鋭痛，還是鎮靜下來，問:“呂朋助戰畢竟是為國家為朝廷效力，是正義之舉…”

“正義…”澍青不屑一笑:“呂朋原本是外小國，地肥水秀，百姓安居樂業，呂朋國王又是仁德之君，所以我中原才有這麼多懷才不遇的能人投奔他們，卻如今我朝大軍進發呂朋，搞得那裏民不聊生，哪裏來得正義之舉。”沈然眯起眼睛注視澍青，似笑非笑着道:“果然是驚世駭俗的強寇言語！你是説我朝攻打呂朋是不義之舉？”澍青搖頭，道:“無關義與不義。

呂朋所處位置為我中原要，兵家必爭之地。這些年他們一壯大，越發不對我朝俯首稱臣，此乃我中原心腹大患，若今不剷除它，恐怕後患無窮。出兵呂朋，對於朝廷，也算明智之舉。”

“這樣講來，青哥是願意助我們一臂之力的。我知哥哥從前也是豪情萬丈，要成就一番偉業的。”澍青聽這話，不一怔，然後淡淡答道:“你怎知我從前如何？況誰沒有過年少懵懂，不知天高地厚的幼稚。總之，我絕不會與你們同去呂朋。”眾人都沉默一陣，沈然收斂方才鄙夷神，饒有興趣地盯住澍青，問道:“江湖上講的是行俠仗義，今張兄以呂朋非正義之戰而拒絕助我等，若有一天，我中原被強人侵犯，張寨主可否會仗義相助？”

“我中原地域遼闊，更不缺賢能志士，若朝廷懂得任用有識之士，又體恤百姓辛苦，再施以仁政、新政，國富民強，外幫哪個敢進犯！

若那朝廷壽數已盡？本是強弩之末，我一個小小的張澍青助與不助還能力挽狂瀾不成！”澍青説到最後一副司徒宏從未見過的狂傲、孟之態。

“百姓呢！你能眼見我百姓離失所，慘遭塗炭！”宏忍不住駁斥道。

“大可不必拿百姓説事，為爭王權，為奪天下，哪個顧忌生靈遭塗炭，反而扮出一副為天下人謀福，拯救蒼生的嘴臉。到頭來又將我中原搞得民不聊生，再以天下百姓為名，要他人為其作嫁衣裳。”司徒宏憤然怒道:“休得縮在這山寨裏胡言亂語！若你隨我們去前方浴血殺敵，便可知無論是江湖豪傑或是朝廷勇士，沒有哪個是為他人做嫁衣裳，我等以血之軀換來的是一方平安。”張澍青低頭，良久才抬頭鄭重説道:“我對前方將士抱以欽佩之情。”司徒宏雖不免氣憤，聽澍青這般講也不好再説什麼，這時卻聽沈然笑道:“沒想到張寨主這般睿智又坦蕩！

不似天下那些明卻功利，忠厚卻蠢笨之人。但我懷疑寨主曾報國無門逆反心緒過重，若我為朝廷重臣，必要保舉張兄，想必兄弟會是個忠臣清官。”澍青對沈然輕笑:“忠臣保名節，臣謀利益，清官為名，貪官為利，待沈賢弟做官那，我再考慮當個貪官還是清官不遲。”

“你笑我做不了官？”

“沈然賢弟貴為皇親國戚，我看你是悟得透了，不屑為官！”沈然朗朗笑道:“雖未能説服張寨主出征助戰，我卻要你這個朋友！”司徒宏一旁聆聽，雖對澍青所言不以為然，更詫異沈然對他的讚賞之辭，卻因二人講得默契心裏生出一絲暖意。

待那二人不講話了，宏想了一想，對澍青道:“既然青哥説得這般堅決，我們也不再難為你，只是這呂朋戰火越燒越烈，我方將士死傷慘重，竟讓那些賊人得了逞，怎麼我中原竟沒人能破那妖陣！”澍青平靜答道:“我説不帶山寨弟兄們出征，但並未講不幫你們破那詭陣。”司徒宏沈然均是大驚，特別是宏欣喜，道:“哥哥怎不早説！”沈然笑曰:“到底是念及故。”澍青也笑道:“非也，一來為保我風楊寨太平，二來我平素就喜好琢磨佈陣妙處。

那陣法我早已想明白，你們幾次失手，怕是總以為這等江湖妖術必定要武功高強之人擺陣與它抗衡，卻忽略那陣本身的薄弱之處，若你們用幾十個騎好的排成陣勢先攻下對方四周，再由武林好手位於陣勢中央與他們撕殺，必定能破此陣”

“哥哥快快講具體如何練！我定要親手拿下那妖陣，若不是沈然以身為我擋箭，我便命喪於它！”宏説得不免動容。這邊澍青面微變，目光掃過沈然，遲疑片刻，才靜靜説道:“我已經安排好，你們隨我在山寨中演練，三後便可將破陣之法融會貫通。我們自今起便可開始習練。”司徒宏察覺澍青臉變化，自知失言，只好也低聲道:“我們這就隨哥哥去。”沈然對宏望了一眼，再凝視澍青，目光中竟帶過一抹憐惜之情。＊＊＊場內，塵土飛揚，馬蹄雜踏。張澍青、司徒宏、沈然分別騎在馬上在陣中穿梭，飛快行進，隨着澍青手中彩旗變換，另外一些騎兵開始變化陣勢，中間步兵也如巨蟒蜿蜒動，這樣演練了兩個時辰，澍青邊帶繮繩邊對那二人笑道:“原本宏本不懂騎術，卻如今這般厲害！”宏聽着想説什麼，卻剋意忍下了，而沈然那邊有得意之。澍青繼續笑道:“必定是沈賢弟教授有方！”宏岔開話題説道:“三年前在家中，從不知道哥哥竟通騎。”話到此處，宏與澍青不免微徵，澍青先笑道:“只要上心，便可學得。你如今雙凌、宇程劍法都用得比先前好許多。”宏笑笑正開口，卻一旁沈然先笑道:“我教他騎，他卻不教我武功，説什麼雙凌劍法是司徒家世傳，宇程劍法又是青哥所授，視如珍寶，非同一般，我騎的本事倒被他騙個光。”此時三人説笑着下了馬，兵士將馬匹牽走，澍青一手牽過宏，一手牽過沈然，笑道:“二位賢弟隨我來，我備下兩罈好酒，咱們暢飲一番！”眾人來到房內，早有人備好飯菜，三人邊説笑邊豪飲。席間，沈然出去片刻，宏對澍青開口道:“青哥…我還有一事想求哥哥幫忙…”

“講。”

“是為沈然…”

“要我幫他解體內之毒吧？”澍青説着一笑:“我一見他便看了出來。”

“這毒雖不致命，卻折磨人，我們問遍江湖高人，卻找不到解藥，那毒又不可強出來。”宏説着見澍青沉默不語，眉宇間似暗藏隱痛，尷尬之下又道:“沈然不要我對你開口相求，卻他那傷還是因我而…”澍青淡淡一笑，打斷他道:“不必多講。”然後朗聲道:“沈賢弟快來吃酒，今我們一醉方休。”司徒宏回身，這才看見沈然過來。三人又吃了一陣，澍青對沈然説道:“我看賢弟印堂顯青，面微紫，想必是體內有荼毒未解吧？自打你進山寨我便看了出來，卻因你我還未絡，不知該不該講。”沈然一驚，再看宏也似乎面帶驚訝，他對澍青道:“哥哥好眼力，還是幾個月前爭戰時所傷。”

“你這毒並不難辦，只是因施毒人藥量用得恰當，倒令眾人不知所措。這裏有一方解藥，我今晚配了，明給你，你服過藥，我再為你發功驅毒，一次便可全好了。”

“那沈然先謝過澍青哥哥搭救之情。”沈然説着施禮。

“區區小事，不必多禮。”沈然側過頭去看宏，見他只低頭吃酒。夜深人靜，天上一輪滿月。

西廂房內不見燈火，卻映着月光，室內陳設份外清晰。宏側身而卧，沈然自後面抱住他，道:“今箭傷之事是你説給他的吧？”

“沒有。”

“不必騙我。”

“當年我爹身上的月毒就是他自己看出來的，你的也一樣。”

“這阿青什麼都好，卻最討厭他處理事情藏藏，即便是為對方好，也該表出來，何苦這般壓抑，你竟然也學起他來，令人不快。”司徒宏聽着沉默不語，他掙開沈然，卻被沈然摟得更緊。又過了一陣，宏覺出沈然熱在自己身上游走，雖一直心亂如麻，卻還是被沈然熱情染。

他起來壓在沈然身上，見對方慾火難耐，忽然心中發狠，動作不管不顧起來，直聽到沈然發出呻，用力推開自己才罷休。

沈然眼中因方才痛楚閃爍一點光，宏以為沈然會對自己破口怒罵，卻見他只咧咧嘴，口涼氣，瞪了宏一眼，便微閉雙目，不言不語。

宏心中大為不忍，俯身抱住沈然温情愛撫，卻聽沈然冷冷道:“你既然已經想了清楚並決定下來，就該坦然對己對人。若不能做到，你我趁早散夥！”＊＊＊室內異常安靜，只見沈然面衝外，端坐在牀沿之上，雙目微閉，朱開啓，呼有些急促。澍青站在他對面，面恬靜，他一面觀察沈然表情，一面雙手在沈然貼近對方口，以內力為沈然發功驅毒。

司徒宏起先站在二人旁邊，漸漸只看到沈然額頭滲出細汗，汗水越集越多，自眼窩、鼻骨、鬢角緩緩下，宏不伸手用衣袖幫他輕輕擦拭。

澍青並不看宏，依舊盯住沈然，他深深氣，手掌移動，沈然發出輕微呻，司徒宏只聽那聲音，便知沈然疼得厲害，忍不住開口道:“沒想到驅毒還這般疼痛。”

“快好了，再忍忍。”澍青低聲回答。宏也如澍青一樣，緊盯着沈然面，他見沈然身體輕輕晃動一下，立刻伸過手去，抓住沈然長指，用力攥在手中。

這樣有一盞茶的功夫，只見沈然臉上漸漸有了血，呼也平緩了，他睜開雙眼，如釋重負之態，也顯出疲憊不堪。這邊澍青放下手，面上也有微汗，同樣帶出乏力之，卻是笑着對沈然説道:“無大礙了，你只需靜養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