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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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我們知道了阿青在你們武林中的名聲,俺們才不去管,更不在乎他那個爹是哪路神仙。阿青是什麼樣的人,這幾年跟他我們心裏最清楚。阿青還説這世界上真正不介意他的身世名聲,且對他真心相待的人不多,你是其中之一。”司徒宏本來正聽得入神,卻趙杵最後一句如夢初醒,再看趙杵誠心誠意的對他微笑,一時慌神,心中有説不出的酸楚疼痛,又不得不掩飾,他連忙問:“聽人説上次你們阻截官府囚車,怎麼就他一人險些遇害?還有傳聞説你們眾人都棄他而去。”
“阿青沒對你説?”
“我沒問,他從來不説。”
“嗨,他這人就這樣。那次買賣都知道不好做,偏來求我們的是京城裏的要人,而且出黃金百兩。
阿青決定冒險,他早預測對方是有所準備,所以只帶了我們十幾個人,我們用計先將囚徒救出,但官府追兵迅速趕來,他要我們帶人先走,因我們武功不好,説留下白送了命也是無用…哎,我還以為就再也見不到他…”趙杵説着眼圈一紅,隨即笑道:“阿青命大,遇到了你。”司徒宏敷衍一笑,呆坐在火爐邊出神。趙杵道:“我看你是有些累了,趕緊睡吧,明還趕路。”司徒宏送走趙杵,依然坐着發怔。他説不清自己此時是何種心情,只覺體內空空,象是被人取什麼。他想既然澍青知道自己對他如何,也不似那種無情無義的人,怎麼就突然背信棄義,做得那般絕情。
想到澍青牀上那條素緞被,想到澍青、趙杵都曾提到的蝶環,想到身着重孝的青樓女子芙蓉及她與澍青之女,再想婉玉羞憤模樣,宏長嘆一聲,閉上雙目,靜靜坐了許久。
三後,司徒宏隨大家來到鵬遠,知道喪事已畢,澍青並不在房中,無人知他去了哪裏。趙杵叫宏先用了晚飯,宏並不覺得飢餓,就一人到外面隨意走走。此時天漸完,遠處山巒起伏,山上青松映着晚霞甚是好看,司徒宏再往前去,不知又走了多遠,宏覺得有些累,坐在一塊石頭上歇息。
坐了良久,隱隱地司徒宏聽到有人在講話,想確定這聲音自何處而來,卻不能分辨,因四周寂靜,那聲音卻聽得清楚:“我明離開鵬遠,不再回來…永不再來。”司徒宏聽得明白,那分明是澍青的聲音。無人回答,聽澍青道:“今黃昏,是當地村民傳聞的討魂時,我一個下午為你守在這裏,希望你能逃次一劫。”仍無人回答,又過了片刻,澍青再道:“你走前對我哀求要我講話,我無話可説,説了有何用處,不過是令你更加痛心,倒是現在我想告訴你,你所講的一生鍾愛父親併為他守候的言詞我絕不相信,不要説你鍾愛張,若你對他還有半點情義,也不會將他留給你唯一的念想自生下就扔到武當山你師兄那裏,然後告訴眾人這是張強辱你後留下的孽障,讓天下人都當那是靶子,隨他們厭棄,唾罵。
我十歲上你曾來看我一次,卻沒告訴我眼前那個貌如天仙的少女竟是自己母親,你拉住我的手,令我面紅耳赤,羞澀難當,卻事後讓他人笑罵張澍青竟對母親心生念…”澍青的聲音有些異樣,似是悲憤,司徒宏還是頭次聽到澍青這樣傷的音調。
我們再次相見是你垂危之時,你眼見養顏之術令你入魔並要你命,將身邊仰慕你的所有男子趕走,然後叫我來為你送終。
你確實一生被張所累,一生等他再來見你,卻不是因為你念他想他,你是恨他,你今生唯一顧念的人只有你自己罷了。”以後再無説話聲,隱約衣袖布料唏唏嗦嗦聲音,想是在跪地叩拜。司徒宏想以澍青武功,他們這樣近的距離卻沒能發現自己,可見張澍青此時完全沉浸其中。
正想着,見西邊幾棵松樹之後走出一人,他一眼見到石頭坐着的司徒宏,先是一驚,腳步遲疑片刻,還是走了過來,開口問:“你怎麼在這裏?”
“我去風楊寨找你,是趙杵領我來這裏。”
“找我做什麼?”
“…上次客棧你送的藥果然有用,我的手三天就好了,我來…謝你…還有為我那兩個朋友與你手…並非我本意…”司徒宏原先想好的話語卻説得詞不達意。澍青打斷他:“不必多説,你走吧。”然後只管往前去。宏追了幾步,已是氣吁吁,見本趕不上那人,他喊道:“我為找你險些凍死在伏谷,今來見你,你又將我丟至這荒郊野外,別的不説,就衝我還救過你,你這樣對我也…”澍青早已停了腳步,他等宏追了過來,皺起眉頭問:“你這是怎麼了,氣血不足,內力不夠,連輕功也用不上?”
“我…我好。”
“是不是與人爭鬥,傷到什麼地方?”
“沒有,只是得了場傷寒,還未痊癒。”澍青凝視宏,最後淡淡説:“隨我回去,用些草藥調理。”然後又自己往前走,只是走得緩慢,還不時回頭觀望。
***司徒宏隨澍青還未回住處,就有幾個手下人跑着到澍青身邊,隨後趙杵等人也匆匆趕來。
大家寒喧過後,澍青吩咐兩個手下:“你們先安頓司徒大爺住下,馬上找來這裏好的郎中,為司徒大爺把脈,開了方子後先給我看,再去拿藥煎好。”然後又對司徒宏道:“你跟他們去,好好休息。明我們離開這裏。”宏正想説些什麼,卻見澍青已回過身,邊與趙杵講話邊進了屋子,其他人也隨他們進去。
宏無奈只得跟兩個下人走。直到近一更天,小廝進來,並端來一碗藥,服侍宏吃下才離開司徒宏見張澍青一晚也沒來探望自己,越發覺心灰,一心只想如何將那人騙來,自己好能得手。
次,宏起身來到外面,澍青與眾人準備停當似要出發,澍青見宏,過來微微笑道:“他們見你睡得香,沒去叫你,現在正好,我們就走。”説着又指一灰小轎,説:“你坐轎,不要騎馬。”宏連忙道:“我不坐那個。”
“大病初癒,氣血體能都差,不該太勞累。”
“我不坐,我才不坐,我騎馬就好。”司徒宏説着慌忙朝馬匹跑去,象是怕人將他拖到轎中。澍青在後面看着,臉上一絲笑意,似是忍俊不,隨後微微發怔,蹙眉,將頭低下。
一路上,趙杵及其他山寨的兄弟常過來與宏同行,講些鄙的笑話,澍青卻很少與宏講話,若二人目光相遇,只對他一笑。又行了一段,宏帶馬來到澍青身邊,説道:“多謝昨晚的湯藥,今天覺好多了。”澍青朝宏望去,淡淡問:“你是如何染上傷寒的?”
“…我也不知道,不過是…在慧安寺住了兩,自己修煉時亂了氣脈,若不是寺中高僧相救,怕是活不到今了。”司徒宏説得臉漲紅,想編些話應付澍青,卻只會講有有據的事情。
“你到底是染病還是練功時入魔?”
“…都有吧。”
“等一會到了客棧,我幫你調理一下,再配些草藥,或許恢復得更快。”司徒宏正窘迫,聽澍青這麼講,心裏一動,連忙道:“那好。”澍青似一心只往前走,注視遠方,嘴裏卻問:“你辦的事可順利?”
“…何事?”宏面帶疑惑。
“你不是去找些江湖高手為呂朋助戰?”
“你怎知道?”澍青轉過臉,道:“你忘了那在客棧裏肖姑娘講的。”
“啊…你還記得。”宏一笑:“不順利,這天底下竟全是惡人。”
“言過了吧,天底下唯利是圖,是非不分的人太多,但大大惡之人卻少。”二人這樣説着令宏又想起壑賡教、慧安寺那些不快,心裏鬱悶,索就對澍青講了來龍去脈。澍青聽完,道:“你也不必對那些人氣憤,他們也都有各自的道理。”
“什麼鳥道理!不過是私心罷了。”
“將士為朝廷戰死沙場是盡忠職守,為天下道義捨生忘死是信念,呂朋助戰無關這兩樣,沒有人願意為他人作嫁衣裳。
再者,你且設身處地為江懷想想,他尊為壑賡教教主,若帥眾人聽命於朝廷,沒有一個像樣的封號,不要説將來沙場上如何令其他將士公平待他,就是在教內都難以服眾。”
“你是説他們這樣是正理了。”
“無所謂正理歪理,若朝廷相中他們才能來解燃眉之急,定該施以恩惠,他們念朝廷恩德,加倍效力。這便是理。”宏聽着憤然道:“以你這般説,象我這樣,毫無所求的隨沈大將軍為朝廷效力,豈不可笑,便沒有理了。”
“你該懂得人各有志,他人與你並不相同。你若能善解他人之意,寬容異己,又不人云亦云,隨波逐,堅持自己信念才是正理。”司徒宏一時理屈詞窮,卻心裏不甘,問道:“那你的信念是什麼?”
“我的信念…”澍青狡黠一笑:“過得快活。”宏對澍青瞪了一眼,轉過頭不去看他,想想又對澍青問道:“若我請你助戰呢?或者有強人入侵我中原,你該身而出吧?”
“沒人會要江湖敗類,山賊草寇框扶所謂正義,即便是有,我也絕無興趣。”澍青説完,一帶繮繩:“快些,前面就是客棧。”一行人在客棧住下,用罷晚飯,澍青來到宏的房間,也不多看他,只説一句:“你且坐端,我幫你發內力。”宏連忙站了起來,表情略帶慌亂,道:“我去…這就回來…”説完走出門,找個僻靜之處迅速將藥塗好,又服了解藥才回到房間。此時澍青正坐在桌旁,目光盯住宏擺在桌前的寶劍似若有所思,見宏進門,也不多講,只站起來,盤坐在地上。
司徒宏覺自己腿雙有些微顫,他連忙蹲下身,將手伸向澍青,慌得雙目不敢正視澍青,只望着對方衣襟,澍青並未碰他手,只道:“你背對我,也坐在地上。”宏聽着雖不免失望,可又覺如釋重負,依澍青所講坐好。宏不能看見澍青身後動作,也知道澍青並未觸碰自己,但已到口似有熱力浮動。二人這樣坐了兩個時辰,宏近乎昏昏睡,才聽身後澍青道:“好了。”司徒宏站起來,頓覺身上無比輕鬆,好似大病痊癒。只聽澍青又説:“我這樣給你調理,只可維持幾,好在我們很快就到山寨,你一路上也舒服些。”宏邊受如獲重生的輕鬆,邊回身要對澍青道謝,卻見澍青衣衫浸透,臉上汗跡雖已被擦去,但髮際處汗水淋漓。澍青並不容司徒宏再看或是多説什麼,他迅速站起身,道:“過會我讓人把藥端來,你喝下早些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