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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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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萱並未仔細體會道衍的那一句“無聊”到底是指她的問題無聊。還是他自己覺得無聊了才張羅着替朱棣招兵買馬,兀自拖着疲憊不堪的身子舒舒服服地泡了個花瓣澡,一道還算標準的弧線將自己拋到軟綿綿的牀鋪上,沒多時便睡下了。

躺在身旁的朱棣卻無論如何也睡不着,朱允文在在解決其他藩王的時候,眼睛卻始終盯着燕王府,這個再彼此心中再清楚不過了。朱允文心裏明白,先解決的幾個藩王不過是正餐前的開胃點心,朱棣才是他真正的對手。

從地下室上來以後,道衍又詳細向他分析了眼下的狀況,朱允文前已經派工部侍郎張昺接任北平府總督,之後又任命謝貴、張信為北平都指揮使,正因為朱棣的大部分兵力都在北平,朱允文才絞盡腦汁地一個鐵三角出來,基本掌握了北平的軍事控制權,進而削減燕王朱棣的勢力。

除了官員的調動,更讓朱棣認為朱允文欺人太甚的是朱允文派大將宋忠率兵三萬,鎮守屯平、山海關一帶,意圖很明顯了,一旦燕王府有任何的風吹草動,他朱允文可以隨時準備動手。

無意苦爭。惹得“孤”芳妒,這就是燕王現在的處境。躺在紫萱身邊的朱棣頗為自嘲地勾起嘴角,很多人看來,他只能束手就擒了。如果沒有道衍,事實很可能的確如此,然而道衍的存在很大程度上改變了整場暗鬥的格局,至少看在地下室中還有一幫兄弟不捨晝夜研究地形,練兵佈陣,冶煉兵器的份兒上,燕王府便要有別於其他受難的藩王,作出屬於自己的反抗。

起身走到外廳,道衍正坐在凳子上打着瞌睡,不知天如此還是時勢所迫,這位高僧的睡意極淺,一聽見動靜便坐下安了彈簧似的猛地站起身來,倒將心不在焉的朱棣嚇了一跳。

道衍看清來者的面孔,便放鬆地長舒一口氣,恭恭敬敬地給朱棣請安,關切地問道:“殿下還未入睡?”朱棣隨口回道:“本王只是睡不着,出來走走而已。”接着又想起來問道:“本王這次回來的路上聽到不少諸如‘天下必為燕王所有’的反動言論,也是從你這裏散播出去的吧?”道衍聽了先是一愣,隨即頷首表示默認,嬉皮笑臉地恭維道:“燕王好智慧!”這些並不難猜,道衍一心想通過燕王來實現那個聽起來有些荒謬的報復,為他招兵買馬的同時必然會向自古以來的民間運動借鑑一些經驗,所有的經驗當中,宣揚封建信這一點幾乎是所有民間運動裏可以找出的華。

朱棣淡淡笑笑未知可否。須臾抿嘴道:“過猶不及,那些言論畢竟是空來風,站在皇上的角度也是反動的,一定要小心掌握分寸,避免被皇上的耳目抓到把柄。”道衍聽了嘿嘿一笑,不以為意地搖頭道:“殿下不必擔心,東方家素來有‘得紫星者得天下’的論調,如今和親公主已被殿下視為紅顏知己,又被皇上封了魏國夫人,算是默認了紫星的名分,眼下‘燕王必得天下’的言論在民間廣泛傳,百姓也只將這些跟東方家的論調聯繫起來而已,即便被皇上的耳目聽去也沒有確定的把柄。”朱棣聽了淡淡地點了點頭,未作打算與道衍認真探討這其中的厲害。事實上朱棣心中比道衍清楚,朱允文在解決其他幾個藩王的時候可以隨便冠一個莫須有的罪名,正苦於找不出燕王府的把柄,那些散播出去的言論足以讓善於捕風捉影的朱允文為燕王府定一個“謀反”之罪。然而道衍的出發點畢竟是好的,不好過分責怪,只簡單地叮囑道:“小心駛得萬年船,點到為止便可。”道衍聽了乖乖點頭,也未作爭辯。這便是二人之間的默契所在。能與朱棣有這份默契的,道衍能排第二,第一當然是尚在屋中睡的紫萱。

輕步回到牀邊,在紫萱身旁躺下來,聽見動靜的紫萱糊糊地翻了個身,朱棣望着那道惹人憐愛的背影,心中最柔軟的地方突然有什麼東西輕輕滑過,湊上去在紫萱臉頰輕輕印上一吻,自言自語地抿嘴道:“我給不了你平靜的現在,一定要許給你一個幸福的將來!”説罷兀自閉上眼睛,卻不知身旁的小美人從聽到動靜的一刻便開始有所察覺,更將朱棣的自言自語一字不漏地聽了去,趁着朱棣沒注意的時候猛地翻了個身,照準朱棣的臉頰就是“吧唧”一口,在朱棣一臉驚愕的表情裏調皮道:“一個承諾換一個香吻,我賞你噠!”第二接近中午時候,紫萱在透過窗户撲打進來的太陽光中慵懶地睜開雙眼,簡單地梳洗過後走到外廳,見朱棣已經端端正正地坐在了那裏,右側椅子上還站了個面相比較陌生的中年人。

朱棣瞥眼見她一直好奇地盯着中年人看,便伸手將她招至身旁,拉着她的手介紹到:“這位是長史葛誠,我要派他進宮朝拜皇上。”葛誠對燕王的知己,皇上親封的魏國夫人有所耳聞,一看架勢便認出了紫萱的身份,唯唯諾諾地請了安,又朝朱棣做了一定全力以赴完成任務的保證,其認真程度的紫萱一頭霧水,不就是代表燕王進宮朝拜麼。用得着這麼悲壯嗎?

她不知道朱棣早已本着兵不厭詐的原則,對葛誠做了很多不為外人道的代,説白了這個葛誠就是燕王府安cha在紫城的小間諜,這也是朱棣對於朱允文的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總不能任由紫城在他燕王府安cha小間諜卻來而不往地對朱允文失禮吧?

這種事情在朱棣和葛誠之間是心照不宣的,所以朱棣也註定不會知道,如果他將箇中的細節講給紫萱聽,紫萱一定會以“信不過”葛誠為由打消朱棣的念頭,她對自己的直覺素來自信的,只是對初次見面的葛誠多看了幾眼而已,內心便覺這人並不多麼可kao。

子過的很快,這段時間朱棣每至少要到地下室探望一次,那裏的條件的確很艱苦。入秋的氣候雖已漸漸涼,一眾人憋在一個有限的空間裏,空氣終究不是那麼通的,偶爾有人受不了高強度的訓練休克,卻在醒來之後以最快的速度站回自己的位置上,對此並無半點怨言。

朱棣並不清楚道衍到底用了多少的心血湊齊了整個地下兵工廠,這些道衍從不向他提起來皆以邀功,只知道每一個地下兵工廠的成員都是燕王府真正意義上的死士,他們可以為燕王的一個命令赴湯蹈火,這些當然都是道衍的功勞。

反吧反吧,這條路雖然辛苦。有這麼多人陪着,一定不會太寂寞!

與此同時,朱棣心裏很清楚,造反並非只kao着洶湧在心中的那股熱就能成功的,光kao道衍為他策劃的地下兵工廠來挑釁朱允文背後的紫城,似乎還遠遠不夠,莫言那條路只能放在最後走,終究是遠水解不了近渴的。不想兩眼一抹黑地打無準備之杖,除了燕王府本身的勢力之外,勢必要找到比地下兵工廠實力更強,比莫言那邊速度更快的勢力。

這一清晨。朱棣腳踩着被秋風掃落的枯葉,在細微的咯吱咯吱聲中將目標鎖定在了可以與他並駕齊驅的另一位藩王身上。

未及將心中的計劃付諸實踐,燕王府卻先來了以為不速之客。陰柔近妖,大智近妖,這是朱棣對上官瑞謙的評價。

在燕王府的大廳接待了這位平並無多少來往的二號天師,這便意味着紫萱的對於葛誠的直覺得到了再好不過的驗證,派去做間諜的葛誠被朱允文策反了,上官瑞謙來這一趟的目的當然是為了試探。

只要聯繫前從紫城回來的葛誠臉上的古怪表情,配以與往大相徑庭的怪異表現分析整個策反的過程對朱棣來説也並不困難。

大致説起來便是葛誠一到紫城,朱允文便放下架子,以九五之尊對葛誠禮遇有加,估計也親切地詢問了他的家庭收入情況並鼓勵他好好工作之類。葛誠十分動,皇帝竟然如此看重自己!頭腦一熱就主動待了燕王朱棣的種種不法行為和自己的間諜身份。

然後他光榮地接受了朱允文所授予的地下工作者這一光榮稱號,表示回去後一定努力工作,並及時做好情報信息傳遞工作,爭取早將燕王等人一網打盡。

説起來也真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如果上官瑞謙的到訪是朱允文所授意的,只能説朱允文作為一國之君卻沒有一國之君應有的沉着,他太心急了。從某種程度上説,上官瑞謙的到來恰到好處地提示了葛誠的背叛,進而提醒了朱棣今後一定要對他多加小心,朱允文再想從葛誠口中得知有關燕王府的消息是比較之困難了。

上官瑞謙將朱棣嘴角那一抹矛盾着譏諷與自嘲的笑意看在眼裏,卻並不細究,甚至連丫鬟端上的茶水也不多碰一下,開門見山地道:“謙此次登門是為給殿下帶個口信,再過半月便是姐姐上官綠萍,即沁妃娘娘的生辰,皇上打算為她在宮中設一場家宴,請幾位王爺和上官家幾個族親進宮聚一聚,還望殿下給皇上和上官家一個面子,到時進宮出席。”鴻門宴。

這是朱棣在一瞬間閃過腦中的念頭,莫説一個上官綠萍的慶生宴,就算是他老爹朱元璋名義上的忌呢,這一趟進宮恐怕也是有去無回。

不入虎焉得虎子。

這是朱棣在稍作冷靜之後閃過腦中的第二個念頭,正找不着一個很好的藉口向那位鎖定的藩王尋求支援,不如趁着這次宴會結束之後藉着敍舊的因由到他府上小住幾天,軟的不行可以來硬的嘛。總之一定要將他府上那支最強悍的兵力拉到自己名下!

思及此,瞥眼朝上官瑞謙問道:“倖存的幾位王爺都在被邀請的行列吧?”話一出口才覺有些不對勁兒,真是腦子風了,居然用了“倖存”二字,上官瑞謙聽了果然lou出尷尬的表情,輕輕點頭,不鹹不淡地“唔”了一聲。

如此甚好。

出乎上官瑞謙意料的是前一秒還若有所思的朱棣在下一刻竟掛上了相當興奮的表情,十分快地拱手道:“本王一定提前準備賀禮,到時一定出席!”一頭霧水的上官瑞謙點點頭,朱棣親自將他送出屋門,走到院中卻猛地停下腳步,有意無意地朝後院的方向看了幾眼,透過鏤空的花雕大體看清後院的奇怪格局,若有所指地笑道:“殿下也喜歡各種樹木麼?”朱棣聽了先是一驚,很快便冷靜下來,輕咳兩聲道:“只是借住府上的一位高僧略通一些風水,説什麼燕王府的地形五行缺木,在後院多栽一些樹木對府上的人有利無害,便胡亂栽了一些,説不上喜歡。”上官瑞謙眉頭微蹙,淡淡地點了點頭。朱棣心裏那個汗啊!這個葛誠到底跟朱允文説了多少燕王府的事情?上官瑞謙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天師而已,又不是擁有超能力的神仙,看似無意地瞥了兩眼之後就斷定後院栽了各種樹木,鬼才相信他有這麼好的視力捏!

“那個,上官師傅可還有事?”朱棣輕咳兩聲,傻子也能聽出這是逐客令了,不幸的是上官瑞謙不是傻子。只見他頗為興趣地盯着後院的方向,須臾牽道:“那真是巧了,風水堪與對我們上官家可是必修的功夫,不知借住殿下府上的那位高僧是否方便,與謙一同到後院探討探討燕王府的風水與這些樹木之間的內在聯繫,也算抓住一個難得機會向前輩請教請教。”

“…”朱棣伸手抹掉浮上額頭的幾道黑線,幾近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