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贖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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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小屋是他的整個世界,也是他理想的海洋。在這片狹小的海洋裏,很痛快地飛翔着,翱遊着,並放飛自己,讓自己的靈魂跟着理想一起升飛。
他的鼻息間傳來了一縷淡淡的香,是油料的味道。他的神經也在這股味兒下松馳了下來,松馳下來的神經便又再進入到了幻想的天堂。
在天堂裏,他觸摸到了藝術之神的豐澤,他體嚐到了藝術所賦予他的高貴。他認為他是高貴的,藝術變成了他的軀體,他的軀體也在瞬間變成了藝術的全部。
他撫摸着下巴上的小鬍子,硬茬茬的,有些棘手。莫非自己真的老了?他想起了父親的鬍子,曾經扎得他的小臉兒癢癢的,那種癢也一直竄遍了他的全身,並深入到了血中的細胞裏。
扎出來的是淨,是通透的舒服。但是,父親的小鬍子給他的也有許多的滄桑,也有些近似於蒼老。
反正父親這兩個字就是屬於老人的。可是,他現在還沒有當父親,可為什麼已經體嚐到了那種只有父親才能覺的滄桑呢?滄桑是一種氣質,但更多的是出於無奈。
他按亮了電燈,雪白的燈光照這了屋子。屋子裏一片狼藉,看着這屋,他呵呵地笑起來。
喃喃自語地説:“這才是藝術家居住的地方!”轉而他又説:“狗的藝術家,算什麼東西,都快要被別人掃地出門了,還藝術家?藝術家是什麼樣的?他們應該有屬於自己的畫室,有屬於自己的領地,還有無數的際場所,還有無數國天香的女人。”他嘴裏嚷着藝術家的名頭,手裏卻拿起了一本書,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書與地板相的聲音使他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他中的悶好似撤退了一些。不過,瞧着雜亂的屋子,他的眼中也還是有一些芥蒂。他拿起鏡子,對着自己的臉龐。
這是一張豐毅而堅強的臉,濃濃的眉,眉間學有一顆小痣,也就顯得更清了一些。兩片眉也快要變成連理枝了,在肥鼻子的上方,眉的尾巴也是依稀可見。
臉型雖然不是太硬朗,該有的稜角也還是有的。眼睛依舊很清澈,多了一份深邃。自己瞧着,也覺得自己是在思索着什麼。只有額頭淺淺的印痕告訴他,他正有無窮的心事。
而長得離譜的頭髮好像也在説,該修理修理它了。他並不喜歡長髮,但是在深圳這個地方,理髮彷彿也成為了高檔的消費。
為了節約開銷,他只能讓並不深黑的長髮漫無目的地生長着。瞧着凌亂的畫具,它們多麼可愛喲!在這緊要的關頭,它們一點兒也不驚慌,更沒有那種落魄的悽然。
它們也依然是矗立在那兒,依舊散發出濃濃的芳香。可是,它們知道嗎?它們的主人就快要被掃地出門了。
別人可不會以為藝術是高貴的,也不會同情藝術的生命。
“得去找錢吃飯!”他咕嚕了一句。住的地方不講究,即使是大街,他也可以躺下睡上一晚。
只是要將鞋子與衣服收拾好了,不然清晨起來,鞋與衣服也許都會飄飛無蹤呢!他有這個經驗,想他當初出來的時候,背上搭一上牛仔包,包裏裝着幾件破衣服,兜裏再有幾張皺巴巴侵滿了汗水的紙幣,這就是他全部的家當。
現在與那時比起來,什麼也沒有多,只是平空多了一些畫架,一些劣質的顏料。還有最重要的也許就是夢想了,在他的頭腦中深深地烙下了一些脆弱的鬚。
但是,鬚一入豐饒的土壤,它們就會蓬地生長。一落到他那貧瘠的土地中,就猶如遭受到了天大的災禍,小苗苗的生長過程也便慘不忍睹了。
他幾下也就穿上了衣服,一件雪白的襯衣,一條漆黑的長褲。皮鞋則是假皮,倒也黑沒亮光。在深圳這座以打工為主的城市中,這身行頭倒也普遍。行走在大街上,很容易找到翻板。
他想他應該去找一份工作,最好是那種包吃包住的,一個月幾百塊錢。
主要也就是混上這張嘴,才是大事。外面陽光明媚,人聲沸騰。街上的小轎車也跑得歡暢,各種牌子的轎車,高檔的,低檔的,形形,爭相鬥奇,惑着行人們的眼睛,耀得他們的眼神也在閃閃發光。
尤鴻之拖着有些沉重的步子慢慢地行走着,眼光也在漫無邊際地搜尋起來。
這是一個小村子,離真正的市中心也還是有一些距離。但也還是很繁華,村子旁邊有一座科技園,園子裏樹林豐盛,一幢幢的小樓也便接二連三地冒了出來。
從樓房那鋪着光潔的大理石去判斷,這兒也算得上是所謂的高檔場所。
而小村子的房屋卻錯亂無章,沒有什麼規劃。小村子裏的土著居民利用先天的優勢蓋起了自家的小洋樓,一座挨着一座,中間的走道就如同是小衚衕,但是比衚衕更加的窄小。
因為樓與樓捱得很近,所以人們便送給它們一個美麗的稱呼:“姐妹樓!”聽起來倒也貼切。當你跨入村子的時候,接你的首先便是一個緻的門楣,它的造型很像是牌坊。上方恭恭敬敬地寫着“上沙村。”進入村子,也便熱鬧了。各種的鋪子花花,吆喝聲,喧譁聲,嘻鬧聲…組合在了一起,變成了海洋般的,你首先會有一股先天的興奮湧上來,再而便是對這花花世界的驚奇。
尤鴻之也就住在這個村子裏,此時他也正好行駛在這個村子的店鋪之間。
這兒的一切他都悉,但又都不悉。從表面上看,他知道那兒有館子,那兒有美容院,那兒的東西花哨,那兒的東西不好。
但是他從來也沒有真正地深入過,比如美容院按摩房這些地方,他也從不涉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