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古桃花源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南振嶽自然知道龍兄弟因任如川一路和自己有説有笑,他心中有些不大自在,和自己賭上了氣。
兩人回到樓上,就各自回房。
南振嶽隨手掩上房門,盤膝坐在榻上,運氣調息,那知這一坐定,只覺重重疑竇,泛上心頭,竟是難以安心運功。
他毫無江湖閲歷,心中雖覺這古桃花源,似是潛伏着無數隱密,到處都籠罩了一層神秘氣氛,但卻説不出那裏不對。
看看時間已經不早,索去長衫,睡了下去,只是思維如,難以入夢,不覺已是三更天氣!
忽然遠處隱約傳來幾聲喝叱!
南振嶽身懷上.乘內功,耳目過人,這叱喝之聲,雖然極輕,但如何瞞的過他,暗想:“莫非有人闖進桃花源來了?”凝神傾聽,卻又寂然無聲,心中正在遲疑,忽然又聽到一陣銀笛之聲,隱隱傳來,那好像還在半里之外。
此刻夜深人靜,住在高樓上,自然聽的較遠。
南振嶽不覺披衣而起,輕啓窗門,凝神諦聽,這會果然聽到正西方似有人聲!
他總究是初入江湖,沉不住氣,輕一口真氣,從窗口飛出,飄然落到地面,立即穿花繞樹,循着小徑,朝西尋去。
他腳下何等快速,片刻間,走了半里光景。
但這一陣工夫,先前的叱喝之聲,已經聽不到了,四周一片沉闃,好像本就沒有發生什麼事情?南振嶽心頭大奇,方才那陣喝叱和銀笛之聲,分明是隊西首傳來,難道自己聽錯了方向?心念轉動,·正待站停下來,仔細聽聽清楚!
那知這一停步,瞥見林外一條大路上,赫然倒卧着兩個大漢!
這一瞥之下,業已看清這兩人年約四旬以上,一個手隆長劍,一個手上卻是一柄短戟,仰卧地上,一動不動,好像已經死去。
南振嶽掠到兩人身邊,略一打量,果然早已氣絕,奇怪的,兩人身上既沒有血跡,就是連一處創傷也瞧不出來!
從兩人服飾上看去,不會是裏面的人,那麼可能就是闖進來的敵人。
他們手上還緊緊握着兵刃不放,可見他們還沒和人動上手,就驟然死亡,而且死的極快,連兵刃都沒有撒手。
這是什麼手法所傷?會有這般快法,而且不留絲毫傷痕?一時忍不住俯下身去,仔細檢查了一遍,依然找不到傷在何處?心中不覺大驚訝,暗想:“這兩人分明被人襲擊致死,何以…”突然他目光盯在左首那個大漢的眉心之間,發現了一點針尖大小的黑點,迅速轉過頭去,向右首那個漢子眉心一瞧,果然也有同樣的黑點!
這一發現,不由瞧的南振嶽心頭猛震1陡然想起九死谷曾聽秋月説過,他們老爺是中毒死的,眉心有一點針尖大小的紫點。
據説是被仇人“天毒針”害死的,天毒針並不是什麼暗器,是一種十分厲害的毒指。
後來又聽舅父述説自己父親的死狀,也發現眉心有一點極細青影,極似“天毒針”所傷!
“天毒針”!這使“天毒針”的人,一定是桃花源中的人,不然左夫人化了十年心血,明查暗防,怎會連仇家是誰,都一無所知。
南振嶽想到這裏,頓覺心頭一陣動,緩緩直起身子,只覺一陣涼風,面吹來,心神陡然一清,暗想:“自己聞聲尋來,只不過片刻間事,這兩人已經陳屍於此,可見兇手不但出手極快,而且走的更快,大路北首,正是宮主居住的那座高樓了,莫非…”瞥見七八丈外,出現了兩條人影,朝自己立身之處奔來!
南振嶽雖然目力過人,但匆匆一瞥,也不過只看到來的是兩條體形嬌小的黑影,當下一提真氣,身子迅疾朝林中橫閃而入。
這兩人身法輕捷,走的甚快,轉眼工夫,已到近前!
南振嶽瞧清楚那是兩個十八九歲的宮裝使女,心中不覺暗自驚佩,忖道:“想不到這古桃源中,連婢女竟然也是身懷上乘武功!”只聽右邊一個説道:“真是奇怪,這些人難道不怕死的,一個月裏,都要送上門幾個?”左邊一個“嗤”的笑道:“等他們知道厲害,已經遲了,還有誰會告訴後來的人?”南振嶽心中驀然一震,聽兩個使女的口氣,這座世外桃源,原來竟是殺人不眨眼的地方。
右邊一個又道:“方才聽二姑説,這兩個人就是半月前那個終南老人的徒弟,叫什麼終南劍戟雙俠。”南振嶽知道她們口中的“二姑”就是易如冰,但“終南老人”這四個字,聽到耳中,不由又是一怔!
終南老人葉南山,是終南派的掌門人!
左邊—個道:“説起那個死老頭,真也厲害,守護水的人不説,光是咱們太陰宮的姊妹,被他掌風震傷了三個,連四姑都差點受了傷!”右邊一個哼道:“最厲害,還不是一樣變了階下囚,哦!那天若不是副護法聞警趕來,宮主就要親自出手了!”左邊一個忽然低低的道:“宮主只要伸出一個指頭,就能把天下最大本領的人殺死。”南振嶽聽得心頭狂跳不已。兩個宮裝使女卻一邊説話,一邊十分練的從地上抓起兩具屍體,挾在肋下,翩然回身走去!
只聽左邊一個輕笑道:“咱們快送給花婆子去,這會咱們宮前的兩株牡丹花,又有了肥料啦!”右邊一個接口道:“是啊!花肥房裏,好久沒進肥料了,花婆子早就嚷着要前山替她設法幾個人進來。”南振嶽聽到這裏,心中不打了一個寒噤!
桃花源,太陰宮,果然不是善地,把屍體當作種花的肥料,已是殘忍到毫無人道,如果再從外面擄了活生生的人來做花肥,更是令人髮指!
魔窟!這簡直是殺人不眨眼的魔窟!
難道她們這種殺人如草的情形,師傅一點都不知道?否則他老人家縱然和宮主是多年老友,也決不會擔任總護法了。
是了,這種事兒,她們一定瞞着師傅,自己聽到了,正該告訴師傅才對…就在此時,南振嶽突然覺得一隻温潤柔膩的手,從身後伸過來握住了自己的手,心中一驚,急忙轉頭看去。
那是龍學文,他目光之中,似乎着驚慌和憂鬱之,低低的叫道:“大哥…”南振嶽道:“兄弟,你已經來了一會了?”龍學文輕輕搖了搖頭,道:“我睡不着,想出來走走,看到大哥也在這裏。”南振嶽覺得奇怪,龍兄弟什麼事兒,從沒隱瞞過自己,但此刻卻明明是在撒謊!
憑自己的耳目,龍兄弟腳步最輕,到了身後,自己決不會一無所覺。
除非自己出來之時,他就跟在身後,隱身林中,後來自己發現兩個宮裝使女奔來,閃身入林,就落在龍兄弟附近,那時自己只注意兩個使女,才忽略了身後有人。
想到這裏,不微微一笑,道:“兄弟來的正好,我有話和你説。”龍學文神情緊張,目光迅速朝左右瞥過,輕聲道:“大哥,我想回去,我們回去再説好麼?”南振嶽知道龍兄弟心思慎密,他怕這花林附近,有人監視,所以要自己回去了,這就點點頭,回身朝舍奔去。
片刻工夫,已奔到樓下,南振嶽當先縱身躍起,快到窗口,只見他連手也不按一下,身形一縮,好像一縷輕煙似的,嗖地朝窗口飛入。
龍學文瞧的暗暗心折不已,忖道:“像他這般年輕,這般人品,又有這般身手的人,當真千萬個人中,也挑不出半個來,只是自己…”他到心頭一陣混亂,這是他這多天來,一直矛盾不安的緣因,今晚他已經下了決心:“縱使自己…”
“自己不能…”
“自己一定要…”於是,他也迅速的跟蹤躍起,伸手輕輕一按窗沿,飛了進去。
這是下弦月,半輪殘月,斜掛在天空,昏暗得好像有氣無力一般,房中自然也顯的一片黝黑。
南振嶽走近牀前,正待點燃燈火,龍學文隨手關上窗門,緩緩走了過去,伸手拉着南振嶽低聲叫道:“大哥…”南振嶽發現龍兄弟拉着自己的手,好像有些顫抖,問道:“兄弟,你怎麼了?”龍學文道:“説話聲音低些,不要驚動了那個丫頭。”南振嶽只覺孤男寡女,深更半夜的同在一室,心頭不覺一凜,忙道:“兄弟你快放手,讓我點起燈火。”龍學文急道:“大哥,不能點燈。”不容南振嶽接口,接着説道:“大哥,你不是有話要和我説麼?就坐下來説咯!”一面拉着南振嶽的手,在牀沿上並肩坐下。
南振嶽雖覺自己和龍兄弟情如手足,但總是男女有別,又苦於甚難啓齒,只好和他一起坐下,定了定神,才道:“兄弟,你剛才一定也聽到了,這裏只怕不是善地。”龍學文低着頭,道:“大哥…”他只叫了一聲“大哥”底下的話,竟然説不出來。
南振嶽目注着他,奇道:“兄弟,你今晚怎麼吐吐的,有什麼話,只管説出來。”龍學文道:“我心裏亂極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説好。”南振嶽道:“是了,我也覺的心裏有許多疑問,我想,我們應該商量商量對策才好。”龍學文吃驚道:“大哥,你想如何呢?”南振嶽沉了下道:“我想,這裏宮主和師傅原是數十年的老朋友,不過師傅和他已多年不見,我相信他老人家一定不知道這裏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窟,才會答應擔任總護法的職務,因此,我想明天先稟明師傅,再作道理。”龍學文心頭,起了一陣劇烈的顫抖,他想鎮定,但他的臉,愈聽愈變的蒼白,壓低聲音,急急説道:“不能…大哥,你千萬不能!”南振嶽道:“那為什麼?”龍學文忽然嘴角牽動,數度言又止,最後終於一下撲到南振嶽肩頭,顫聲道:“大哥;我不知道…你相信我,,你馬上離開這裏…”南振嶽愕然道:“兄弟,你今晚怎麼了?”龍學文肩頭動,他似乎在哭,但卻不敢哭出聲來,突然,抬起頭來,滿面淚痕的道:“大哥,你現在走,還來的及,你一個人走,現在馬上就走,不要問我原因,大哥,我求求你,相信我…”南振嶽驚奇的瞧着他,道:“兄弟,這幾天,我發現你神思不屬,好像有着極大心事,你有什麼困難,總該告訴我才對!”龍學文拭着淚水,搖頭道:“沒有,你走了,我就沒心事了。”南振嶽道:“那麼你呢?”
“我…”龍學文張口言,但又搖搖頭道:“大哥,你不要管我…你只管走…馬上…”南振嶽心頭猛然一凜,他迅速想到方才自己發現了“天毒針”龍兄弟一定也瞧到了!
自己自從知道龍兄弟是易釵而弁的女兒之身,早就猜想到他可能是左夫人的掌珠,關於這一點,不難從當在九死谷的許多瑣碎事情上,聯想拼湊而得。
尤其今晚龍兄弟因發現“天毒針”勸自己儘速離去,而他不肯和自己同行,更可證實。
因為他父親左邦亮是死在“天毒針”下的,她不肯離去,自然存了和仇人拚死的決心!
南振嶽越想越覺自己料的不錯,這位神秘宮主自己雖沒見面,但從她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的一點上判斷,武功之高,幾乎已入神化。
憑龍兄弟這點成就,簡直是蒼蠅碰石柱,和人家相去奚止天壤?想到這裏,不打了一個寒噤,連忙問道:“兄弟,你不肯離去,可是為了‘天毒針’?”龍學文身軀不期一震,張目道:“天毒針,你…説什麼?”南振嶽低笑道:“兄弟,你不用再瞞我了,我知道你方才發現了‘天毒針’,存心要和敵人拚個死活,才勸我離開這裏,但你…”龍學文沒等他説完,搶着説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大哥,你相信我,我勸你走,完全是為了你好。”南振嶽伸過手去,握着龍學文的手,低聲説道:“龍兄弟,我從前不是告訴過你,我身負血仇,只是始終查不到仇家是誰?”龍學文礁着他,驚奇的點點頭。
南振嶽道:“但今晚已經有了眉目!”龍學文睜大眼睛,急急問道:“是誰?”南振嶽道:“天毒針!”
“天毒針?”龍學文抬目道:“大哥,那你更應該走了!”南振嶽堅決的道:“不,我既然發現了端倪,豈能輕易就走?何況目前也沒有到需要離去的時候。”龍學文臉現惶急,幽幽説道:“大哥,君子報仇,三年不晚,據我所知,目前你還有離去的機會,再遲就來不及了,你還是聽我相勸,趕忙離去的好,我實在怕的很…”——清心居掃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