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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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蕭蕭兮，草偃。

旭烈兀騎在黑的駿馬上，有力地拉開了手裏的大弓，目標正對着草叢間不停的騷動，箭在弦上、才正要發出之際！躲藏在草叢間的獵物跳了出來，原來是一隻白的小兔。

它的左後腿受了傷，鮮血染紅了白的兔，面對着眼前的弓箭，它睜圓了黑的眼睛，明明在顫抖着，卻依舊一臉無畏地看着旭烈兀，彷佛在告訴他它不怕！

它那一雙無畏的眸子教他想起了厭離，記得他第一次見到她時，她就是用這種初生之犢的眼神看着他，説她不怕他！

或許是因為他對她下手太重，那一鞭將她與生俱來的勇氣給夭折了！現在的她總是暗暗咬着、接受他給予她的命令，乖順得像是一個沒有靈魂的搪瓷娃娃。

他收起了弓，揚聲喚來屬下，“來人，活逮這隻白兔，並且替它療傷，記住，如果它有任何差錯，我唯你是問。”

“是！”將領小心翼翼地捧着小兔，不敢讓它有絲毫差他。

就在這時，旭烈兀依稀聽見了號角聲，他居心一擰，心裏泛起了一絲不祥的預，果不其然，一名士兵快馬朝這裏奔來，大聲喊着:“啓稟可汗，大事不好，有敵人趁隙偷襲我們的營地，請可汗立刻派人回去支持！”聞＊肓，旭烈兀第一個念頭就是想到厭離那張雪白嬌弱的容顏，想到她也在營地之中，背脊不泛起一陣冷涼。

“來人，立刻中止行獵，迅速回營！”話才説完，他立刻調過馬首，如閃電般帶領手下往營地奔去。

他一刻也不敢耽擱，説起來可笑，曾經統領過千軍萬馬，在刀口下血過子的他…心裏竟然有些恐慌！

如果，他再遲一步回來，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可怕的後果！

策馬狂奔回營，一時半刻也不敢有所耽擱，他心裏怕的不是前頭有千軍萬馬在等待着，而是…

在一片混亂之中，他幾乎是第一眼就看見了厭離！

她不顧自己的生死，緊緊地抱着博帖兒和孩子不放，一把閃着死亡殺氣的彎刀眼看就要落到她的身上！

旭烈兀狂策下的坐騎，放開手中的繮繩，接過忽那海遞上來的大弓，從背後出一枝長箭，上弦拉開弓身，咻地一聲，箭端直接沒人持着彎刀的男人額心，只見男人雙眼不敢置信地圓睜，瞬間隕命，僵直地倒落在地。

他從敵人的刀下搶走了她，才發現她已經身負重傷，不片刻，她的血已經沾滿了他的大掌，他抱起她縱身躍下馬背，輕輕地將她放在草地上，將她抱在懷裏，心急地喚着:“厭離，睜開眼看我！”原來真的是他！她緩緩地睜開雙眸，看見了他着急的臉龐，不管自己受了多重的傷，只顧着安他，“你放心吧！他們沒事…”那是他要納做王妾的女子，閃失不得…厭離一想到這點，心口又緊了一緊，發現自己比想象中更不喜歡這件事情。

“振作一點，我要你也沒事才行！”他撕下袍服一角，以大掌緊緊地按住她的傷口，試圖替她止血。

“我？”她糊地綻開一抹燦爛的微笑，搖了搖頭，我是生是死又有何慮呢？也要有人關心才行…在這裏的每個人都有關心他們的家人，要是有個萬一就不好了，而我沒有，所以無妨…”她所説的每一個字都像尖鋭的刀鋒刺進他的心坎，旭烈兀低吼了聲，俯狠狠地吻住她蒼白的瓣，不讓她再説出任何一句自嘲的話語。

厭離起初一愣，但她沒有推開他，躺在他強健的懷抱之中，她到好安心，合上雙眸，脆弱的淚水終於忍不住淌滑下來。

其實，她嘴裏説的是逞強話，哪是真的不需要有人關心呢？自從來到青龍國之後，她就一直是孤獨一人，總是覺得孤單，總是想要伸手捉住什麼來當依靠，卻又苦苦不能得到！

她柔白的小手揪住他的衣袖，似乎終於找到了可以依伴的東西，終於承不住疼痛而昏了過去。

他覺到她嬌弱的身子在他的懷裏一軟，旭烈兀放開她的，壓沉了嗓音在她的耳畔低語:“我要你牢牢記住，你跟他們一樣，在這裏都有關心你的人，至少，如果你有任何不測，我絕對不可能毫無覺！”在她背上的那一刀劃得太深，紅的鮮血不斷地從她已經虛弱不堪的身子淌出，好片刻止不住，熱水與乾布不斷地往皇帳中送，她身下的毯子也換了好幾張，終於在止住血之後，她也氣若游絲，快要沒了息兒。

才好不容易鬆了口氣，她竟又開始發燒，整個人變得更加虛弱，看起來就像隨時都可能會消失不見般，這種情況教旭烈兀到焦急。

“該死！就沒有更好的藥方嗎？她還在發燒，燒得燙人哪！”旭烈兀低咒了聲，將她抱在懷裏，不斷地以冷巾子擦拭地紅燙的臉蛋，一雙鷹眼冷厲地掃向太醫。

“放稟可汗，這已經最好的藥方，如果可汗決定要下重藥替王妃退燒，只怕會讓傷口更加惡化，這…”無論是誰被這麼一瞪，只怕都會像大醫一樣，顫抖得連説話都很困難。

“難道就不能想想辦法嗎！懊死，全是一羣庸醫！”

“臣該死，請可汗恕罪。”太醫不停地顫抖着，生怕天威難測。

“退下吧！”旭烈兀揚手揮退太醫，心頭煩悶不已。

這時，他懷裏的人兒掙動了下，發出了細細的嗚聲。

“母后…厭離好痛苦，母后…我好想你，不想離開你…厭離在這裏好孤單…你知不知道？厭離想家…厭離要回家…”一串串晶瑩的淚珠滑落她發燙的雙頰，她含糊不清地發出囈＼叩。

她在説夢話！

在她的夢裏面，是中原的京城、是漢人的皇官、是她想念的親人！旭烈兀擰起眉心，對於自己不存在於她的夢裏一事，到一陣近乎嫉妒的不悦。

隨即，他為自己竟然在嫉妒她的親人到可笑，擁有類似嫉妒這種幼稚的情緒，本就一點都不像平常的他！

他理智地屏開一切不該有的念頭，揚聲喚來帳外的手下，“快去準備一下，如果情況允許，明天就前往上都！”

“上都？可汗，無論如何，王妃都是漢人，要是讓她到上都去…”忽那海有些遲疑，因為上都對青龍國而台口，是一個神秘的城池，在那裏隱藏着青龍國最強大的兵力。

此刻，旭烈兀管不了那麼多，冷眸一掃，“少囉唆，快去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