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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你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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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你該走了二人沉默了片刻,林培之才淡淡道:“荼蘼,我有時候真不明白你是怎麼想的!”這些年,他時常會想起荼蘼,但愈想卻愈覺糊,荼蘼便如霧裏花,水月,令他始終琢磨不透。

荼蘼不願再繼續這個話題,咬了下,低聲道:“我聽清秋説,盧師傅在南淵島很好?”當冼清秋在蘇州茶樓之上對她提起盧修與嘉鋣長公主之事時,雖然説的隱晦,卻仍讓她大吃一驚。而最讓她到不可置信還的是冼清秋話裏話外所透出的打算。

林培之是何等玲瓏人物,一聽這話,已知她的話之意,因頷道:“不錯,我這次回京城,一來是打算看一場鬩牆鬧劇,二來,也有去熙國公府走一遭的意思!”荼蘼對鬩牆之事並無多大興趣,無論事態如何展,林垣掣都不可能鬥得過林垣馳,鬧來鬧去,終究也只能是害人害己而已。而她對於這種自作孽的事兒,毫無興趣。

她真正關心的,只是盧修而已。嘆了口氣,她道:“那冼公爺…”熙國公府怕是受不了這般的羞辱吧,即使女方是出身皇家的嘉鋣長公主也還是一樣。

林培之平和道:“你放心,皇家的裏子,雖然早爛透了,但面子我卻還是不能不顧的!”他説的很是篤定,似乎早已有成竹。但荼蘼聽了這話,第一時間卻是不由自主的想起林培之那一團糊塗的身世來,不覺又是一陣無語。

林培之見她面上神情古怪,便已猜知她想到了甚麼。但他卻也沒有繼續談下去的興致,只淡淡一笑,若無其事的轉開了話題:“你此來杭州,可曾見着袁婷玉?”荼蘼茫然的眨了下雙眸,一時竟沒能想起袁婷玉是何許人:“袁婷玉?”她重複了一遍這個有些悉的名字,旋即如被電亟:“玉…玉貴妃?”她震驚的險些忘記控制自己的聲音。

玉貴妃袁婷玉,四年前,承平帝薨後,殉葬名單之上,豈非正有她的名字…

她震駭的神情自然瞞不過林培之專注冷邃的雙眸:“她還沒死,你很驚訝?”荼蘼微微苦笑了一下,回過神後,她自然很快就明白了此事的前因後果。沒有林垣馳的幫助,袁婷玉是斷然無法獨自一人從宮內逃出,甚至定居杭州,安然度的。

如此説來,林垣馳此來杭州,這之,只怕也有袁婷玉的緣故。

荼蘼想着,不由搖了搖頭。看來,林垣馳是真的變了不少,換在從前,他壓兒就不會作出這種無干大局之事來,可是如今他卻做了。這種做法,真是讓她詫異不已。

“你…這幾年,似乎很注意京之事?”她試探的問了一句,心隱隱有些不安。數年前,林培之並不看重皇位,甚至數次拒絕進京,可是如今,他卻這般關注京之事,甚至連林垣馳悄然將袁婷玉送出京城,安置在杭州,他也一清二楚。

果然,林培之輕飄飄的答了一句:“若是我説,我後悔當年的決定了,你會怎麼想?”荼蘼一顫,忽然便覺乾舌燥,有種近乎窒息的覺。她伸出微微顫的手,提起茶壺,倒了一杯已有些冷的茶水,仰頭一飲而盡。冰而苦澀的茶水順喉而下,一直涼到心底。

“我不想這樣的!”她輕輕説道:“我一直希望,林培之就是林培之!”她是不希望將林培之扯進皇位之爭的,她更不想看到林培之以一島之力與整個大乾對抗。

二人對視片刻,林培之才嘆了一聲:“荼蘼,跟我回南淵島去罷!”四年了,四年前,他以為自己懂她,於是他自以為是的安排妥了一切後,灑然的離開了。然後,他現自己錯了。四年後,他們再次相見,他以為自己會冷靜相對,可卻現,自己還是做不到。

但是,從她那句話看來,她當年之所以如此做法,其實也有為他打算的意思。

雖然,他本不想也壓兒不需要她如此為他打算。

荼蘼垂不答,室內死寂一般,只聽得紫兒柔緩的呼。屋外,一陣雞鳴之聲,打破了一室沉寂。荼蘼悚然一驚,猛然站起身來,走到窗邊,伸手推窗,默默看了一眼。

暈黃的眉月已然沉落大半,東面一線魚肚昭示着清晨的即將到來。

“你該走了!”她慢慢的説着,沒再抬頭看他。

林培之坐着沒動,只抬眼看她,過了許久,他才立起身來,平靜道:“你再仔細想想罷!”説完了這句,他便不再多説甚麼,快步走到門前。

雕花木門輕輕一動,又無聲闔上,荼蘼抬眼看時,林培之已蹤跡全無。荼蘼一手扶住窗欞,有些僵硬的立在那裏,心一片恍恍惚惚。她一動不動的靜靜立了許久,直到東方紅霞隱然,她才輕輕挪了下身子。這一挪之下,她才現自己的半邊身子都已麻木到全無知覺了。輕輕勾了下嘴角,她扶着牆一步一步的挪到了牀邊,也不盥洗,便直接躺倒在了牀上。

經過了這一次,他該是不會再來了罷,她苦澀的想着。

幾乎在閉上眼睛的一刻,她立時便沉入了睡夢之,只是這一覺卻是睡的極不踏實。

濛濛,她做了許多的夢,前世與今生相混雜,讓她幾乎無法分清是從前還是如今。忽而見到荼蘼架下,林垣馳沉靜安坐,垂眸靜靜**,簫聲幽幽,潔白的花瓣無聲的落了他滿身;忽而又見到林培之慵懶而漫不經心的笑,神情之間似有情若無意…

再一轉眼,她又忽然見到她三哥季竣灝,他衣甲殘破,滿身浴血,他的身後殘陽似血,狼煙滾滾直衝天際,腳下,屍骨堆積如山,血幾可漂杵…

還有段夫人,她靜靜靠在榻上,一聲一聲的咳嗽着,似要將心肝都咳了出來一般……她猛地出一聲驚呼,一個身便已坐了起來。冷汗涔涔而下,讓她渾身冰涼。睜眼處,屋內一片金光燦爛,暮的金晨光已灑滿了整個房間,刺得她眼睛都有些疼痛。

“小姐,你怎麼了?”紫兒疾步的走了過來,匆匆問道,一臉的關切與歉疚。

荼蘼輕輕閉了下眼,鎮定一下心神:“只是噩夢而已!”深深了口氣,她吩咐道:“備水,我要沐浴!”紫兒應了一聲,快步下去吩咐了兩個小丫頭,然後捧了水先來服侍荼蘼盥洗。

盥洗完後,荼蘼疲憊的半靠在椅背上,卻還是出餘暇,抬眸對紫兒一笑:“怎麼了?”紫兒歉然道:“昨兒紫兒怕是昏了頭了,不知怎麼的竟先睡着了…”荼蘼勉強一笑,安道:“沒甚麼的!想是昨兒等我等得累了,不必在意!”説話的當兒,那邊小丫頭已捧了早點來,荼蘼簡單的用了一些,便再無胃口。再抬頭時,瞧見外頭竟已上三竿。

“我是睡得暈了!”她自嘲的道了一句。

捧早點過來的小丫頭在她身邊已待了幾,隱約摸到一些荼蘼的脾氣,聽了這話,忙笑道:“小姐起的也不算太遲呢!我適才去廚下時,瞧見安娘子的早點也還沒取呢!”安娘子,卻是指的安姐。荼蘼聽見安姐也還沒起身,不由一笑,自然而然的吩咐道:“令廚下給她熬一盅醒酒湯罷!”安姐昨兒喝的着實不少,想來今兒起身時不會太好過。

小丫頭答應了一聲,收拾了碗筷,便告退出門去了。

紫兒見她去了,這才笑道:“小姐可真是體貼人!”荼蘼微微苦笑,正要説話之時,卻聽有人敲門,外頭旋即亮起一個清脆的嗓門:“姑姑…”荼蘼聽是安哥兒,不覺一笑,應道:“是安哥兒麼!進來罷!”一邊的紫兒聽了這聲姑姑,不覺有些詫異,訝然的看了荼蘼一眼,疑惑於安哥兒何時開始改口喚荼蘼做姑姑了,但最終還是沒敢開口。房門大開之時,走進來的除了安哥兒卻還有季竣灝。季竣灝今兒穿了一襲淺藍儒服,寬袍大袖,英偉不凡外更平添了幾分儒雅之氣。這身衣衫,很明顯乃是季竣廷的。他們兄弟二人身材彷彿,季竣廷的衣衫他穿着,倒也合適。

紫兒不可置信的瞪大了雙眼,竟連行禮也都忘記了:“三爺!”昨兒她還在問荼蘼可認得季竣灝,荼蘼當時語焉不詳,誰料今兒季竣灝便找上門了,而且態度如是隨意。

季竣灝衝紫兒瀟灑一笑:“還愣着作甚,去沏茶來,還記得三爺最愛甚麼茶麼?”紫兒被這一笑逗得小臉通紅,忙垂應道:“當然,三爺最愛廬山雲霧茶,婢子這就去!”言畢,竟顧不得荼蘼,快步往屋外行去。

荼蘼在旁看的無語,瞪了季竣灝一眼後,嗤笑道:“原來三爺最愛廬山雲霧茶呀?”這話裏卻是嘲諷之意居多,顯然對季竣灝以如此隨意稔的態度支使紫兒頗為不滿。

季竣灝哈哈一笑,然道:“紫兒原是我的丫鬟,卻被娘給了你,我都還沒抱怨,怎麼你倒先下手為強了!”他口説着,人已大步過來,在荼蘼對面坐下,仔細的打量着荼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