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兩道聖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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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道聖旨荼靡驟然聽了這話。不覺一震,半也沒能説出一個字來。林垣馳也並不説話,只靜靜坐着,重又端起先前的那杯茶,慢慢啜着,像是在喝甚麼瓊漿玉一般。
屋外忽而響起紅英輕柔的聲音:“吳公公,您老來了啊?”然後是吳源那獨特的嗓音應答着。
荼靡擰了下眉,看了林垣馳一眼,見他全無起身的意思,只得自己起了身。屋外響起兩下輕叩,旋即傳來紅英的聲音:“小姐…”荼靡也不等她説完,便應道:“紅英,請吳公公進來罷!”外頭紅英答應着,便推開門,讓了吳源入內。吳源進門,瞧見林垣馳倒也並沒出多少吃驚的神,顯然早已知道林垣馳往這邊來了。朝二人恭謹行禮後,吳源方起身笑道:“季女史,聽説您傷了足踝,皇上開恩,已準季夫人入宮探望。特使老奴前來對您説一聲兒!”荼靡聽的一愣,忙謝了恩。吳源呵呵一笑,又向林垣馳道:“皇上已醒了,召王爺過去呢!”聽他這意思,林垣馳今兒並非特意過來看荼靡,只是來覲見承平帝,不過承平帝恰在休息,他閒等無趣,這才過來荼靡這邊説了幾句話兒。
林垣馳點一點頭,看了荼靡一眼,道:“我去了,你好生將養便是!”言畢便自起了身,隨吳源一路往正殿行去。
荼靡藉着足踝有傷,也並沒送。過了一刻,紫月卻笑着進來,她顯然已知道承平帝召段夫人入宮探病之事,因此神甚喜,過來便連道皇恩浩蕩。
荼靡聽的笑笑,皇恩本就是個惱人的東西,這玩意往往過猶不及,太薄則又易使人心生驚懼。不過,這天下多數人顯然並不明白這個道理。
林垣馳隨吳源一路直往寢宮去。這些子以來,承平帝手上的大多政務都已了給他,甚至連原先由林垣掣掌管的一些事物,近來也陸續的給了他。他原不是個糊塗之人,心自然有數,明白承平帝是在做最後的打算了。
而且。他應該是知道了一些甚麼,否則不會如此匆忙的打林培之離開,又陸續的將林垣掣手權柄削去。他忍不住暗暗的嘆了口氣,仰起頭來,看了看有些晦暗的天空。
今秋的天氣好的出奇,雨水也極少,不過他想,這回的這場秋雨若真下了起來,只怕沒有一段時間是不會停歇了。吳源見他忽而腳步一緩,不覺微微詫異的抬眼看他,笑道:“王爺?”林垣馳這才意識到自己不知不覺間竟已停下了腳步,淡淡一笑,他道:“沒甚麼,走罷!”二人一路入了寢宮,承平帝難得的竟是穿戴整齊,正坐在榻上,慢慢的喝着茶。看他面上,氣居然極為不錯的樣子。林垣馳上前參拜,他便擺了擺手,又示意吳源賜座上茶。
林垣馳謝了座後,方才坐下。沒有開言。事實上,今兒他原是接了旨意前來覲見的。承平帝沉默的注視着眼前的這個兒子,這個兒子,乃是他的嫡皇后杜玥所出。
這個兒子,其實是他與杜皇后所出的第二個兒子,第一個兒子早在出生不到一月之時便已夭折。正因如此,他曾對這個兒子的出生寄以厚望。但林垣馳二歲那年,杜皇后卻因謀害皇嗣之罪而被賜死,打那以後,他便很少再去注意這個兒子,任他在深宮之,無聲無息的成長。
直到八年前,他忽而毒瀕死,深埋了十多年的冤案才算是重新被翻了出來。也正因如此,他不由自主的憶起了曾與他同甘共苦的嫡,也因而對這個兒子充滿了愧疚之情,並很快封他為肅王,使他監管虎賁,不想他竟有如此手腕,能在短短八年間,將整個京城盡數掌握。
他輕輕咳嗽了一聲,慢慢喚了一聲:“馳兒…”林垣馳抬眸與他平視,眸光深邃若海:“父皇有話,只管吩咐!”承平帝苦笑了一聲,有些艱難道:“朕…打算下旨為你七弟賜婚…”林垣馳平靜道:“此事原是好事,兒臣在此恭喜父皇,也恭喜七弟!”他的語氣依舊平緩温和,聽不出有一絲不對之處。
承平帝聽了這話,一顆心不覺放下了一半。因笑道:“你肯這麼想,父皇再是高興不過了!”林垣馳劍眉微微一挑,反有些詫異的問道:“父皇原先以為兒臣是怎麼想的?”承平帝乾笑一聲,旋即又覺有些傷體面,因正顏岔開話題道:“這些子,父皇也已細細想過了,決意將皇位傳予你,只盼你敦睦兄弟,守好江山,莫要有負父皇之意!”他生多情,到了此刻,心最是放心不下的其實還是幾個兒子,説起話來,竟是自然而然的將先説起兒子,再提起祖宗江山。
林垣馳聞言,便起了身,拜伏在地,緩慢而低沉道:“父皇放心,兒臣必恪守父皇之意!”承平帝呵呵一笑,伸手去扶了他起身,嘆道:“聽馳兒這般一説,朕也就放心了!”前些子,林培之才將目下京局勢透給他知曉。他初聞此事亦是又驚又怒。這幾未始沒有動過其他念頭,但一連串的試探下來,他終究無奈的現,如今這個局面,已是冰凍三尺非一之寒,自己若還能再活個三五年,徐徐圖之,或者尚有回天之力。
但自己顯然已是撐不了那麼久了,與其將一個好好的江山攪得四分五裂,倒不如就此將之給這個兒子。畢竟,他也還是自己的兒子。是自己屬意的繼承人之一。
但在此之前,他還是希望能從兒子口,得到一些承諾,哪怕這個承諾未必能夠兑現。
林垣馳起身,忽而道:“兒臣有句話,不知當問不當問?”承平帝呵呵一笑,沒有答他,反而道:“朕聽説,馳兒適才去見了荼蘼?只不知她的足踝傷的如何了?”林垣馳神自若的答道:“足踝處只是小傷,養上幾想來便會無妨。兒臣還要代她謝父皇准許季伯母入宮探望!”言畢便又深深一禮。
承平帝見他言辭之儼然已將荼蘼視作子一般,心不覺暗暗一嘆。因喚了一聲:“吳源!”吳源答應着,從殿外快步入內:“老奴在!”承平帝擺了擺手,道:“去,將那兩道聖旨取來!”吳源應着,便又疾步出去,不多一刻的工夫,已捧了一隻錦匣來。承平帝便示意他打開錦匣,將匣內聖旨取出。
“這便是朕的遺旨了!”他嘆了口氣,緩緩説道,面上終是現出幾分疲憊之來。他今兒之所以忽然神大好,其實仍是服用了那種紅丸,勉強提起幾分神而已。
遺旨二字一出口,林垣馳不覺微微一顫,眼隱然有着傷痛。吳源更是面慘淡,只默默上前,將那兩道聖旨鋪陳在桌上。林垣馳目光一掃,並不意外的現這兩道聖旨一道乃是傳位予自己的旨意,而另一道,赫然便是賜婚、立後的旨意。
他心頭微震,面上卻極自然的泛起一絲淺淡的笑容,轉身一衣衫下襬:“兒臣謝父皇隆恩!”承平帝見狀,不覺滿意的一笑。當下又温言嘉勉了幾句後,方才疲乏的對他擺了擺手:“朕也累了,你去罷!莫要忘記答應朕的事兒!”林垣馳答應着,便自行禮退下。只是才一轉身的當兒,面上那絲淺淡的笑意已然消失無痕,取而代之的平那副清峻的神情。甚至在那份冷貴之,還隱隱帶了一絲愠怒。
承平帝看着他離去的背影,過了許久,才輕輕嘆息了一聲,慢慢靠在了椅背上,剛被物藥強行提起的一絲氣神,瞬間似便已離他遠去,這一刻,他顯得比從前更要憔悴無力得多。
吳源默默的遞上一盞清茶:“皇上,喝杯茶罷!”承平帝疲乏的睜開雙眼,卻沒有去接那茶,只抬手輕輕點一點一邊的茶几,示意他將茶放在几上,然後才慢慢道:“吳源,你是不是也覺得朕的心太狠了些?”吳源沉默片刻,才輕聲道:“聖上英名,奴才相信聖上之所以如此,亦是經了深思慮的!”承平帝辛澀的一笑,他的兩道聖旨,將同一個女子分別許嫁給自己的兩個兒子。無論怎樣説,這都是一件極為荒謬之事,但他又能如何?
那個女子是斷斷不能留的,留下,將來必是一個禍胎,一個不好,甚至會禍及江山社稷。
“可惜了那個孩子了…”許久,他才輕輕嘆息了一聲。
吳源默然俯不語。又過了片刻,他才聽到承平帝的聲音:“藥可曾準備好了?”
“稟皇上,早已備妥了!”承平帝輕輕點頭,疲乏道:“這幾,你多去看看她,她若有甚麼心願,都一併應了下來,不要留難!只是…無論如何,不許她出宮半步。還有,明兒你去清平侯府宣旨時,便將季煊夫兩個一同喚來見上一見罷,那些規矩,亦不必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