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燕翅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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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世間的事有時候是那麼巧，果興阿所部在傍晚時分剛好走到了嶧縣城門口，打定了路過的主意，果興阿也毫不在意的把營寨紮在了離城二里的地方。嶧縣縣尊鄒川鄒大人可是早得了王舉報的信，敲鑼打鼓的押着一批酒趕來大營勞軍。

“下官在衙內略備薄酒，恭請協領大人賞光！”鄒川是一個看去絕對不低於二百五十斤的大胖子，不過他身材也頗為高大，已經算是高大的果興阿看他都得仰視，鄒川保守估計也得有將近一米九的身高。所以這位官老爺看去並不臃腫，反而有些可愛的意思，很像功夫熊貓。

“我們大人乏了，下次有機會吧！”賽尚阿回絕的十分乾脆，明天所部能走出嶧縣，這個面子實在沒有必要給。

“嶧縣父老一片拳拳之心，萬望大人成全！”鄒川向着果興阿又是深深一拱。

“好吧！一會輪休的軍官都過去吧！相識一場，大家一起熱鬧熱鬧！”果興阿不太適應被人哀求的覺，再有是覺得這個大胖子傢伙食肯定不錯。

“多謝大人成全！”鄒川笑眯眯的樣子很可愛。

賽尚阿等人很怪果興阿為什麼會給這個芝麻綠豆官面子，不是説好了，沒錢賺的閒事不管嗎？果興阿的想法其實很簡單，正所謂不吃白不吃，果興阿是想嚐嚐大清的宴請是什麼味道。

穿越以來果興阿一直生活在戰地，伙食差的可以，算後來有了胖廚子，缺鹽少油的也難有什麼美味。而且胖廚子的手藝偏清淡，來自北方的舌頭，還真不習慣。嶧縣可是在山東境內，算得是實打實的魯菜，果興阿非常有興趣嚐嚐的。果興阿可不覺得吃你一頓飯要幫你打仗，一頓飯能值幾個錢。

入夜之前果興阿帶着一眾輪休的部下進了縣城，鄒縣尊雖然嘴説是在衙內，實則是在城內一處幽靜的花園裏。果興阿入園之後，攜着姐妹花在鄒縣尊的引導下游覽了一番，然後被讓到了客廳小坐，幾名穿着極為乾淨利落的侍女、小廝給幾人獻了一品香茶。果興阿看了一下桌子，都是小碟一共十六盤，分別是四乾果:大扁、葡萄乾、白果、瓜子；四鮮果:蘋果、香蕉、柑、草莓；四茶點:蜂糕、排叉、盆糕、燒餅；果興阿暗暗點了點頭，這些擺設都能算一桌菜了，今天來得絕對值了。

幾人又小坐説了一會閒話，不過是鄒川誇讚果興阿英武蓋世，姐妹花貌美如花之類。園子裏絲竹聲起了，鄒川這才恭請果興阿入席。官場酒飯姐妹花當然不能入席，鄒川見果興阿帶了女眷後，特意讓自己的賢內助和王舉的糟糠一起在後園作陪。

果興阿出了客廳一看，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是一個縣令請吃飯嗎？皇辦遊園會也這場面了。花園裏的幾處水榭用迴廊連結着，廊下都點綴了燈火，有伶人正在吹奏樂器，燈火倒影在水恍如人間仙境。這套東西如果在現代，也是包個湖畔公園的場地，一排彩燈加一個大音響足以搞定，可是清朝那是需要無數的宮燈和人力才能的出來的。

果興阿座在一處假山的涼亭裏，既可以俯瞰全局，又有極好的私密。今天陪同果興阿來赴宴的十幾個軍官，也都在丁德桂的部下及縣府僚屬的陪同下坐在了山下的水榭裏，一場宴請足足開了二十餘桌。

“鄒大人，太客氣，太破費了！”果興阿覺得場面有點大，要是這鄒川真在自己面前被人揍了，果興阿臉多少有點掛不住。

“雲帥哪裏話，下官還覺得太過寒酸了呢！雲帥乃當世一等一的豪傑，這點小場面實在是委屈雲帥了！”鄒川捧的不遺餘力。

“是是！雲帥赫赫武功哪裏能做尋常人看待！”宴請一律用的是官桌而非圓桌，一次只能坐三人，唯一有資格在假山作陪的也是三品參將丁德桂。

幾人又客氣了一會，終於按在主客落了坐。桌已擺好了所謂“四調味”和“六冷菜”分別是錦繡全拼，以及拌柳、蝦子熗筍、芥末白菜敦、羅漢肚、酥魚、拌蛤仁；好的紹興黃酒也已經温熱了，香氣透瓶而出，讓人未飲先醉。

鄒川當即舉杯，果興阿卻再三推辭，神策門一戰之後果興阿不太敢喝酒了。最後還是服侍的小廝一句，不得黃酒潤喉主菜鮮美之味易失，才讓果興阿舉起了酒杯。簡單吃了幾口壓桌的菜，果興阿的眼睛已經眯成了月牙，不虛此行啊！

作為一個普通的現代人，不可否認會有機會吃過許多好東西，但是絕對沒吃過最正規的官府式的餐。果興阿也是第一次嚐到這等美味，可以説幾乎每一個菜極為可口，而且還都與其他的菜相互呼應，讓人吃的如痴如醉。

幾人都是幾杯美酒下肚，小廝們便了頭道大菜＂黃燜魚翅＂，帶了兩個配菜，冰糖銀耳和盤龍大蝦。果興阿看着這三道菜都傻了，不説好不好吃，單單是外形便是幾件難得的藝術品。小廝和侍女為果興阿布了菜，服侍着果興阿品嚐。下筷之後果興阿可以説是慨萬千，這道菜魚翅軟爛味厚，金黃髮亮，濃鮮不膩，吃罷許久仍讓人齒頰留香。冰糖銀耳果興阿是無所謂的，盤龍大蝦卻是大愛，幾個小侍女十指好似玉筍一般，剝起蝦來也讓人賞心悦目。幾人吃罷了魚翅，小廝和侍女有為三位老爺奉了香茶。

“漱口的嗎？”果興阿在這方面真是沒見過市面的土包子，雖然吃的非常過癮，但也還是有些節制的，生怕自己成了大觀園裏的劉姥姥。見人端了茶來，還以為吃過主菜這宴請算完事了，想起剛進大觀園的林黛玉，所以問了一句是不是漱口的。其實他心裏還在惋惜，桌好多東西都還沒吃完，可以慢慢吃嘛！為什麼着急漱口收杯呢！

“雲帥説笑了，這二品香茶雖然也有漱口清味之用，不過這般好茶吐掉可惜了。”丁德桂看出果興阿是沒明白這茶水是做什麼用的。

“雲帥，下一道＂清湯燕菜＂，定要先品嚐了這＂二品香茶＂，以便漱口品鮮，因為這道菜鮮美醇釅，非淨口後，則不能更好地體味其妙處。”鄒川説起吃來那是頭頭是道。

“哦，哦！”果興阿才意識的所謂的結束不過是個小小的開始。

＂清湯燕菜＂也是帶了兩個配菜來，分別是幹煎花魚和**山藥。燕窩之後接着來的是鮑魚，以蠔油烹飪，湯鮮味美，妙不可言。但盤原汁湯漿僅夠每人一匙之飲，讓果興阿頗以不足為憾，大大的不過癮啊！而兩個配菜白蹦梭魚丁和溜南北，雖然也是佳餚，但幾乎沒人動過，只是鄒川像給廚師面子一樣，每個菜動了一筷子。

再之後的第四道主菜為＂扒大烏參＂，果興阿前世只吃過不到十釐米的養殖海蔘，而這一隻海蔘便有尺許長，三斤重，關鍵是純天然的啊！味道更是軟爛糯滑，汁濃味厚，鮮美適口。兩道配菜海虹魚翅和炸晃蝦，也之前的更加順口一些。

再之後的第五道菜是＂草菇蒸雞＂，第六道菜是素菜，、＂三鮮猴頭＂，第七道菜是＂清蒸鱖魚＂。第八道菜是＂葵花鴨＂，第九道菜則是湯，果興阿隨手選了個＂珍珠湯＂。吃方才知道，所謂＂珍珠湯＂，是用剛剛吐穗、兩寸來長的老玉米制成的湯。

到了第九道菜，主菜終於告了一個段落，看着滿滿一大桌子菜，喝了點酒的果興阿，覺得這次不拉丁德桂和鄒川一把，屬實有些不合適。果興阿剛想想讓侍女給自己添碗米飯，為晚宴來個溝滿濠平的結尾，菜的小廝卻又來了。

他們也是來收尾的，不再是主菜，而是所謂的飯菜麪點。小吃有百子湯圓和三鮮燒麥，下飯菜則是烤鴨、炒合菜、乾貝四絲以及燒。湯是三鮮湯，主食卻很豐富，有荷葉餅、米飯還有荷葉卷。幾人把真正頂餓的晚餐吃了，才是最後一道為甜菜，杏仁茶和核桃酪，還有隨麻茸包、酥盒子兩樣甜鹹點心。

至此，宏大的燕翅席才告結束。侍女了熱手巾後，幾人起座，又到客廳。小廝們又四乾果、四鮮果，以及一人一盅“三品茶”果興阿只覺得茶香馥郁、醇厚口，飯後回甘留香。

“我部當在嶧縣休整幾，我部在，如貴縣遇警，自有我果五一力承擔。”正所謂拿人手短吃人最軟，果興阿雖然來時準備是放下筷子不認人的，但是這頓飯實在太過隆重了一些，果興阿也不好意思翻臉不認人了。

“有云帥在此，哪裏有不知死的亂匪敢來送死！”鄒川的臉幾乎樂開了花。

果興阿看着桌剩下不少的菜餚，很想讓人打包帶走。不過此時此刻是大清，不是提倡光盤行動的新社會，果興阿一個堂堂三品大員提打包還是非常丟人的事情。不過鄒川還是非常善解人意的，果興阿人還沒出門，幾十個食盒已經送出來了。裏面當然不是各桌的剩菜剩飯，而是整整兩桌全套的新菜，這也是所謂的連吃帶拿了。

一同前來赴宴的賽尚阿等人，也是吃的滿面紅光，曹夢、李枝、哈坦、吉英幾個沒出息的，出門的時候還在依依不捨的向內張望。像賽尚阿、顯德、吉英等人都是有品級在身的，但是旗人是旗人，和當官理政的漢人還是不了的。佐領雖然是三品大員，可是個大一號的村長，實際管轄範圍和油水都十分有限，哪裏見過這樣的大場面。

聽説果興阿答應了多留幾天，哈坦、曹夢等人都沒什麼意見，他們眼裏的嶧縣可是不錯。大家都是有錢人了，即使明天沒人請了，自己也可以出來享受一下。不過賽尚阿等人卻大呼當，口口聲聲果興阿太過草率。

“人家這般隆重的一頓宴席，我們放下筷子走，不合適吧！”果興阿心裏還在回味剛剛的美味。

“大人啊！這是他們的常例啊！來送往都是這幫規制，今不過把地方選了個好點的園子而已。你繼續往前走，到了哪處州府都是這幫待遇的。”賽尚阿一句點醒了果興阿。

“這一年得吃掉多少錢啊！”果興阿瞬間沒了回味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