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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殮房驚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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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一年前,水知寒在遷州小城伏殺蟲大師弟子舒尋玉,曾與四大家族中翩躚樓傳人花濺淚手。明將軍得知此事後然大怒,嚴水知寒以後一再與四大家族有所衝突,並下令全府上下皆不許再提及四大家族之事。明將軍身為四大家族的少主,身懷奪取天下的重任,此乃禍滅九族的死罪,自然不會對人半分,連水知寒這個將軍府二號人物亦毫不知情。

水知寒雖不知曉明將軍與四大家族的淵源,但他身為將軍府總管,何等明,已瞧出其中蹊蹺,所以有意無意間用言語試探,此刻見明將軍微藴怒氣,一笑轉移話題:“暗器王與蟲大師等五六人同赴萍鄉,分手後暗器王一路向北行,身邊卻多了一個身穿重孝,約摸十二三歲的小孩子,據我判斷極有可能就是曾與暗器王、蟲大師一起大鬧擒天堡、鬼失驚曾提及過的那個孩子。”明將軍微微一怔:“鬼失驚説那孩子乃是冬歸劍客許漠洋的義子。許漠洋雖一意與我為敵,但他得巧拙師叔傳功,算起來亦是我門中唯一的師弟,難道竟死了麼?”水知寒點點頭:‘不久前我才得到密報,滇南媚雲教內亂,許漠洋曾染指其中,卻被叛出擒天堡的寧徊風乘隙暗算,傷重不支…’,滇南畢竟離京師太遠,縱是以將軍府強大的情報網,亦是在兩月之後方才得到一些並不確切的零星消息。

“莫非許漠洋之死起了暗器王的鬥志,方才入京麼?”明將軍喃喃道,目光忽然鎖在水知寒的面上,“你對寧徊風此人有何印象?”水知寒從容一笑:“江湖上傳聞寧徊風‘病從口人、禍從手出’,出名的難纏。但我從未見過此人,對其亦談不上什麼印象。”他講話的神態是如此輕鬆,似乎在説着一個與自己毫不相關之人。明將軍本以為水知寒會知道御泠堂與四大家族的一些恩怨,但以他的眼力,亦無法從水知寒的表情瞧出任何破綻。

水知寒接着道:“暗器王在岳陽府停留一,卻將全身銀兩都輸給了一位號稱‘岳陽賭王’的江湖小角。”明將軍不解:“怎會如此?”水知寒將當時的情形解釋一番,明將軍撫掌大笑:“好一個林青,直到今我才確信總算沒有找錯對手!”言語中相惜之情溢於言表。相比以往那個決不肯輕易服輸的林青,如今寵辱不驚的暗器王尤疑更令明將軍看重。

水知寒沉聲道:“不過此次若非凌霄公子何其狂早早得到消息在京城外接應,縱有偷天神弓之利,暗器王亦難逃太子一系的追殺。經此重挫,將軍的這個對手只怕已不足為懼。”

“不然。”明將軍緩緩搖頭,“林青的厲害之處並不在於其武功的機巧靈動,變幻無方,而在於對敵時能保持一份沉穩的心態。但他少年成名,不免略失於驕狂,只要經此挫敗而不倒,心志愈堅,才會變得更為可怕。”他低低嘆了一聲,自言自語般道,“而我求一敗,亦難於登天啊!”水知寒大生懷,這句話從明將軍口中説出,絲毫不覺其狂,反令人生出一種獨攬天一下、寂寞蕭索的覺。

明將軍眉稍一挑:"這次在飛瓊橋邊你曾告訴我追捕王己躡住林青,為何最後不。梁辰的蹤影,反是管平與葛公公出手?”這一問確是關鍵,京城將軍府、泰親王與太子了三大派系明爭暗鬥,互有掣肘,如果追捕王參與管平襲擊林青之事,豈不是説明泰親王后與太子已暗中聯手,針對將軍府?

水知寒有成竹,微笑道:“只要猜出請歷輕笙出山之人到底是誰歷輕笙截住暗器王的原因,便可知答案。”對於請歷輕笙出手之人,剛才,以及明將軍雖僅以“某方勢力”稱之,但彼此都心知肚明,除了泰親王與太子,又有誰能請得動六大派宗師之一的鬼王?

明將軍沉道:“厲老鬼孤身一人挑戰林青,周圍又並無埋伏,多半是相試武功之意。山此看來,應該是泰親王的手筆。”水知寒點頭:“正是如此。將軍與暗器王約戰天下皆聞,泰親王亦知若是暗器王挑戰無功,只會令將軍聲望更盛,所以僅讓追捕王觀察暗器王的動向,又派出歷輕笙試探一下暗器王是否真有與將軍一戰的實力。而如果是太子請厲輕笙出手,只怕就不會輕易放過暗器王了。”京師中局勢複雜,三方勢力互相牽制勉強維繫着平衡,牽一髮而動全身,暗器王與明將軍一戰尤論勝負都會帶來不可預知的變數。泰親王希望林青入京挑戰明將軍,趁亂奪權而太子則一味隱忍,靜待聖上百年後登基,所以才要尋機會除掉林青,以絕後患。

明將軍捻鬚冷笑:“泰親王唯恐天下不亂,他如今已是天子之下萬人之上,位高權重,到底還想做什麼?”水知寒靜默,暗忖泰親工身為先帝正宮的唯一嫡子,對於立太子之事早就心懷不滿,以他的野心,或許已在暗中策劃謀反,只是這些想法,他卻不敢隨便訴之於口。

水知寒小心避開話題:“梁辰顯然想不到,暗器王可以如此輕易地擊敗鬼王歷輕笙,他忙於將此消息回報泰親王,一時未有行動。卻不料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管平藉此機會巧施計謀,先在君山附近的平山小鎮中擄走那個孩子,然後故意在沿途留下痕跡,假意引暗器王入京,卻待其人困馬乏之際痛施殺手。只可惜暗器王重傷之餘,依然有能力破圍而出,再加上凌霄公子何其狂驀然現身,管平等人雖不甘心就此放虎歸山,卻也只得作罷。”明將軍肅聲道:“凌霄公子如何能算好時間,在京帥外接應林青,難道他僅僅是無意路過,這豈不是太過湊巧?”要知林青由君山一路追襲管平,雙方人馬不歇,晝夜趕路,連太子本人都無法預知雙方抵達京師的時間,何其狂的出現確是極為蹊蹺。

水知寒微怔,思索道:“凌霄公子絕非無意路過,在暗器王入京之前,他已在京師南門外等了足足三。將軍提醒得好,我本來尚未注意此事,如今看來,管平對付暗器王的計劃雖然機密,但凌霄公子卻已一早早得知,太子府想必有與他通風報信之人。”明將軍領首而笑:“林青一來,各路人馬聞風而動,京師又將有一番熱鬧了。”他忽對水知寒吩咐道,“六年前我擒下容笑風,這些年他一直閒居於將軍府中,你明派人領他去白居與林青會面,以全他們兄弟之誼。”水知寒略有些惑:“將軍的意思,可是要趁機察看暗器王的傷勢?”明將軍搖搖頭:“你不必多生事端,順便送去上等傷藥,並替我問候林青。此事無須暗中進行,最好能令京師皆聞。”水知寒一震,明將軍此舉無異是給太子一個警告:若是再對暗器王糾纏不放,便是與將軍府為敵了。

他微微思索一下,謹慎地道:“有駱清幽與何其狂在,管平等人縱想對暗器王不利,一時亦不敢輕舉妄動,還請將軍三思而行。”水知寒一向對明將軍唯命是從,少有違抗,但此事事關重大,稍不小心就會引起將軍府與太子一系的衝突,所以方才出一言提醒。

明將軍淡然一笑:“管平身懷驚世謀略,豈會不知輕重。此人一向低調行事,不喜張揚,既然殺不了林青,必會想方法化解這段恩怨,這種心理倒可供我們利用一番。嘿嘿,林青入京可算是遂了某些人的願,只不過他們這如意算盤要打得響,還須看我同意不同意。”水知寒望着霸氣隱現的明將軍,心中若有所悟。明將軍豈會不知暗器王入京對局勢會造成什麼樣的影響,對此自然早就有了準備。泰親王可以利用林青挑戰明將軍的時機,籌謀計劃,將軍府與太子一系亦可藉此事大做文章,好戲才剛剛開場,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他轉念又想到一事:“今午間,吐蕃使者宮滌塵送來請柬,十後將在梳玉湖清秋院宴客。將軍、鬼失驚與我都在所請之列。”明將軍一愣:“他倒會挑地方,卻不知還請了什麼人?”清秋院乃是京師二公子之一亂雲公子的居所。那亂雲公子郭暮寒雖然名列三大公子之一,卻是謙沖自抑,行事低調,只是閉門苦讀詩書,正因其向來少與人往爭執,可謂是京師四派裏最為中立的人物,人緣極佳。此次宮滌塵的宴客之地設在清秋院中,縱是瞧在亂雲公子的面子上,大家亦都不便拒絕。

水知寒道:“據説京師中有頭臉的人物都請到了,也不知宮滌塵意何為?此人身為吐蕃國師蒙泊的嫡傳大弟子,虛實難測,外表雖然纖秀柔弱,中卻暗藏丘壑。這些子他往了不少京中權貴,依找看必有所圖。”他語氣教重,緩緩道,“那將軍在飛瓊橋邊遭遇刺齊時,官滌塵正好被泰親王請去了凝秀峯,同行的還有刑部五捕之一的高德言。這裏面似乎大有問題,卻不知那名刺客是否已經招供…”明將軍喃喃念着宮滌塵的名字,面陰晴不定,隨口答道:前刑部總管洪修羅來見我,説是那名刺客極是硬氣,雖是身負重傷、奄奄一息,卻仍拒不招出幕後主使,無奈之下請牢獄王黑山以酷刑相伺,特地來徵求我的意見。”水知寒冷笑道:“牢獄王一向聽從泰親王的命令,又於‮物藥‬,若是刺客落到他手裏,只怕過不了幾天,便會被出失心瘋來。將軍何不直接從刑部要人,把刺客帶回將軍府審問?

明將軍呵呵一笑:“洪修羅既然客客氣氣地來問我,自然是要看看我對此事的反應。若是朝刑部要人,他也必有對策,我索痛快答應他,反倒令其出乎意料。”水知寒暗自佩服。明將軍行事風格一如他的武功與兵法,虛實相間,井無常法。他恭聲問道:“十後將軍是否會去清秋院?”明將軍朗然一笑:“京師各路人馬齊至,這等場面久已不見,本將軍豈可錯過。你與鬼失驚亦與我同往吧。”他話鋒一轉,不過在此之前,我還要見一個人。”水知寒正要相詢,明將軍一擺手:“知寒現在還不必多問,只須事先做好安排,必須在極其秘密的情況下會面,決不能走漏半點風聲。待時機到了,我自然會告訴你要見的人是誰。”水知寒聽明將軍説得如此鄭重,心頭大是好一奇。聽口氣,明將軍所要約見之人應該不會是暗器王,卻不知會是何人。當下,他垂手恭聲答應。

明將軍輕聲道:“知寒勞累了一夜,若是沒有其他的事,便回去休息吧。”水知寒躬身一禮,卻並不急於離開,而是言又止。

明將軍目光望向水知寒:“知寒還有何事?儘管直説無妨。”水知寒猶豫道:“那暗器王被管平等人圍攻時,曾説了幾句事關將軍的話,但我井不能判斷這幾句話的真假,所以也不知是否應該稟報將軍。”明將軍大興趣:“他説了些什麼?”水知寒神情古怪,緩緩道:“暗器王説,那被管平擄去的孩一子乃是昊空門前輩全力造就的人才,與將軍命中相剋,所以請管平莫要傷他。”明將軍一怔,而後哈哈大笑:“難道你也會相信這無稽之談?”水知寒正道:“當時暗器王身中霹靂子,肩背還受了重傷,面對包括管平、葛公公、顧思空等太子府中十餘高手的圍攻,幾已是必死之局,他卻説了這番虛實難辨的話。雖有維護那孩子之嫌,但以暗器王的為人,或許並非妄言。這幾句話亦只有在場的十餘人聽到,其中恰好有一人是將軍府的內應,拼着暴身份,特意來稟報我…”明將軍問道:“那孩子現在何處?”他的神情漠然,眼中卻隱隱閃動着一絲光華。

水知寒道:“管平一向行事謹慎,引暗器王一路追蹤時,並沒將那孩子帶在身邊,依我判斷,他們應該是在半路託付給了他人。但這幾,我令手下暗中留意管平與太子府的動向,似乎並沒有派人離京去接那孩子。由此看來,恐怕管平當真是相信了暗器王這番話。”水知寒此語看似矛盾,其實卻包含着極其微妙的推斷。以暗器王林青遇強愈強的個,一旦養好傷,豈肯對太子府善罷甘休?在這樣的情況下,管平原應該牢牢掌握人質,要挾暗器王。但管平亦知道太子府中有各方勢力的耳目,林青那番話必然早已傳人泰親王與明將軍府中,稍有行動便會被對方提前下手,索按兵不動,令人無從察知隱藏人質的地點。若非相信了林青的話,管平無須如此謹小慎微。

水知寒接着道:“在當時的情形下,暗器王如此説,或許僅是為了救那孩子的命,但何曾想到,一時權宜之言卻令得那孩子成為各方勢力爭奪的目標,豈不是反害了他,當真是始料不及…”明將軍微微一笑:“有趣有趣。尚末見面,林青已經給我出了一個小小的難題。”他加重語氣道,“傳我號令,將軍府全力保護這孩子,務求將他安然無恙地送回林青之手。”水知寒不料明將軍會下此命令,略微一愣。明將軍似是解釋,又似是自言自語道:“作為對手,林青可謂是十分了解我的行事風格,知道我決不會聽任那孩子落入他人之手。所以他那番話雖是不足為信,卻無疑是救那孩子的一個妙計。呵呵,林青為了這孩子用心良苦,連我都忍不住好奇,想見見他到底是何方神聖了。”水知寒隱有所悟,卻猶不解道:“就算如此,莫非將軍就甘願替暗器王出頭救那孩子?”他心想,就算明將軍不相信那孩子會是自己的命中剋星,卻也無須如此對暗器王示好,其中必有什麼猜不透的原因。

明將軍正道:“我與林青遲早會再度手,在此之前,我決不會讓他因任何事情而分心。”他輕輕一嘆,“假若他處在我的地位,亦會如此做。”水知寒走出華燈閣時,大雪已在不知不覺中將整個京城鋪起了一層純白,玉屑般的雪花紛揚在空中,在月下,幻映出絢爛的七彩,令人目炫神

“十面來風”依然穩穩站在將軍府門前,在未得到明將軍或水知寒的命令前,他們都不能擅自離開,每個人肩頭都已積起了半寸厚的雪。

水知寒再囑咐幾句,揮手令十人退下,自己則抬頭望向漫天飛雪掩映着的一輪淡月,陷入沉思。一陣疾風吹來,天空與大地驀然混為皚皚茫茫的一體,令人恍然不知,那飛舞的雪粉是傾天而降還是揭地而起。

凝立雪中的水知寒忽嘆了一聲,難以置信般搖搖頭,喃喃吐出三個字:“他信了!”小弦走在荒無人煙的沙漠中,眼前是無邊無際的獲茫黃沙,怎麼也望不到盡頭。光如火,烤得他口乾舌燥,身邊卻沒有一丁點清水。止渴。他想張嘴大叫,才發現連自己的聲音似乎都被那黃沙去,一點兒也發不出來。靜寂的天地間,只傳來一種詭異的“咕咕”聲。

小弦心頭大懼,只想早些走出這片荒漠,拼力奔跑起來。突然,林青倏地出現在他身邊,一如往常般沉靜地微笑着:“要想報仇,就要苦練武功。這點苦都吃不消麼?”看到了林青,小弦心中一定,這才發覺,那“咕咕”聲竟像是從自己腹中發出的。他一下子覺到萬分飢餓,但接觸到林青充滿鼓勵的目光與笑容,便暗自咬牙強忍。

陡然,從那漫無邊際的黃沙中冒出一人,身材極其高大,面目卻看不清楚。他的身體將斜光遮住,長長的影子搭在地上不停跳躍,猶如噬大怪獸。

林青一把拉住小弦:“是明將軍!”他解下偷天弓,出長箭搭在弓上,凝神待發。

四周忽就出現了許多人,許漠洋亦在其中,與愚大師、蟲大師、水柔梳、花嗅香、花想容等人並肩而立,替林青助威。而景成像、物天成、龍判官、歷輕笙等人則站在明將軍一方壓陣,決戰一觸即發,氣氛萬分凝重。小弦乍見到早已死去的義父許漠洋,欣喜若狂,嘴邊湧上千言萬語,卻又怕影響林青,不敢開口,只是牢牢抱住久別的爹爹。許漠洋微笑不語,面容一如往般慈愛…

忽又見到水柔清出現在自己面前,撅着小嘴指着他道:“你既然向着林叔叔,我就偏偏與你作對,支持明將軍!”小弦想起莫斂鋒之死,心頭驀然一沉,知道水柔清決不會原諒自己,正想要對她辯解幾句,耳中聽到林青一聲大喝,長箭巳離弦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