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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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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這件事並沒有引起全體老師的義憤。在這個普通的不在重點之列的衚衕學校內,這類課堂糾紛是天天都有,司空見慣的。這還不是最惡劣的,上星期另一個班的男生還曾經在老師轉過身在黑板上寫字時從後面用彈弓向老師擊。

馬鋭和另一個男生被揪到老師辦公室的最初,其他老師並沒有介入,爭論基本上侷限於劉桂珍與馬鋭之間。連教導主任那時也不過是扮演一個略帶傾向的促裁人的角,主要是聽取雙方陳述。後來,爭執愈來愈烈,雙方各不相讓。馬鋭堅持老師那個字確實唸錯了,他提出糾正無可厚非,只因老師堅不認錯旁敲側擊以攆出教室相威脅才造成後來的大亂。

而劉桂珍則一口咬定馬鋭從一開始就是別有用心,有意製造事端,並在老師的再三忍讓下步步進、得寸進尺,公然當着全班同學對老師採取極不恭敬的態度,幾次打斷老師的講課,以至釀成後來不可收拾的局面。大概雙方的言詞彼地的已烈到一定程度,劉桂珍似覺輔以手勢的必要,於是發生了一些推。肯定是很輕的,與施毫不沾邊至多隻説明對方辯無言的焦躁和惱火。但這時,馬鋭説了一句至至穢的話:“你怎麼跟潑婦似的?”

“潑婦,你知道什麼是潑婦麼?”教導主任正兒八經的問聽着無動於衷的馬林生。

“大概是指很厲害的女人。”

“不對,很多人都不瞭解這個詞的完整含義,教導主任頗有幾人分炫耀地説,”潑婦除了形容這個女人很厲害很不講理同時還含有這個女人作風很不正派在上面亂搞的意思。

“顯然,這一不負責任的詆譭和控不僅使一向清白的劉老師一怒沖天,同時也怒了所有在場的和劉桂珍同親年齡同樣身份的婦女們,這無異於是對女老師這種特別需要尊重特別需要與高聯繫在一起的女的集體侮辱。

後來發生了什麼,沒人再對馬林生述説。明擺着,婦女們制服這個喜歡逞能的男孩兒,作為政策的一種體現,她們從輕發落、放走了那個態度好的男孩兒,而把這個過分猖狂的從嚴對象一直扣着等到他父親到來再會商懲罰措施。

“你,你怎麼能幹出這種事?”馬林生驀地發現老師們已停止了控訴,一個具直勾勾地盯着他,等待他的反應,他不失時機地叫起來,臉上帶着像這他這種角此時應有的義憤。

“立刻向讓劉老師道歉,誠懇地道歉,請求原諒!”他指着馬鋭喝令道。

“我已經道過歉了,”馬鋭爺臉看着牆,低聲説。

“其實,我倒不需要他給我道歉。作為老師,受點氣受點委屈沒什麼,慣了,誰讓我是老師的。”劉桂珍説到這裏眼圈紅了,緊繃着嘴,片刻後看着馬鋭説:“老師是替你擔心,你要培養自己什麼品質?長大要當個什麼樣的人?你才這麼小,可你瞧瞧你身上學了多少病:驕傲自大,張口罵人,不尊重老師,不尊重老師你還會尊重什麼人?欺負比你弱的同學和女同學,在班裏拉幫結派,煽風點火,挑動同學間的對立同學和老師的對立,發牢騷説怪話你你你還像個學生…”

“我沒有”馬鋭竭力忍着淚,分辯道。

“還沒有!還嘴硬!”劉桂珍抻着脖子視馬鋭“事實俱在,哪天在哪兒和誰一條條都給你記着呢——該讓你爸爸知道了!”馬林生此時只有低聲下氣份兒,他連連向劉桂珍道着歉,對所有老師賠着笑,惟怒視馬鋭以示他無論情和理智上都是站在校方一邊同仇亂愾。

“對不起,對不起劉老師,回去我一定好好教育他。”

“你孩子的這個問題是非常嚴重的。”教導主任以代表校的權威口吻對馬林生説“我們學校還從來沒發生過這類問題,我們學校的校風校紀一向是很好的…”你算了吧!馬林生心想,貴校婦生的聚眾鬥毆還少麼?上個月幾個學生和外校學生打架還動了刀子,不是把派出所的人都召來了麼?

所以我們對這件事不會輕易放過。已經告訴馬鋭同學了,讓他回寫檢查、檢查到教導處,在檢查沒有通過之前,先不能來上課。

““我回家一定督促他把檢查寫好,寫深刻。”馬林生再三表示狀極宙痛。

“除了寫檢查,學校還要考慮難馬鋭同學處分,處分輕重要看馬鋭同學檢討的深刻程度,對錯誤的認識程度,但處分是一定要給的,這點請家長要有個神準備。”

“如果認識得好檢討得深刻,處分能不能不難?咱們得為孩子前途着想。”馬林生懇切地説。

“不給處分是不可能的。”教導主任抓搖頭“這事在全校的影響太壞了,教師們聽説都氣炸了,説這樣的學生不給處分她們就不幹了,寒心吶…”教導主任抬起頭鏡片閃閃地看了眼馬林生“這也是為他前途着想,對他負責,讓他牢主憶這次錯誤的教訓,受個處分不要緊嘛,好好表現將來還是可以撤銷的嘛,好啦,現在你可以把孩子領回去了。記着明天把檢查來。”教導主任揮揮手就像通警終於開恩示意聲音的騎車人可以走了。

馬林生在帶馬鋭離開老師辦公室時對那位劉桂珍老師有了一個淺的印象:她像一個家庭婦女一樣既容易被怒又容易得到滿足。

“還沒吃午飯吧?先去吃飯。”在跟着爸爸回家的路上,馬鋭始終保持着一份與其年齡不大相稱的堅忍和麻木,但馬林生這一句話便使他的眼淚嘩嘩了下來。

他們走進了一家小飯鋪,馬林生給兒子要了半斤機制餅子。在吃餅子的全過程中,馬鋭一直低着頭不的輟潤,捏筷子的手因為軍峯顫拉幾乎夾不住滑溜溜的餃子,他完全沒有了早先的驕矜,十足成了一個心頭籠罩着傷心,委屈和恐懼的孩子。

孩子無聲飲泣的姿態所出的強烈痛苦,使同時在飯鋪裏進食的顧客以及飯鋪的夥計紛紛來關注和憐憫的目光。

如果這是另一個人,隨便什麼人,哪怕就是個不相干的醉漢,馬林生也會油然產生同情,起碼會軟下來,但這是他的兒子,一個闖了禍給他惹了麻煩而他必須對這後果承擔責任的小鬼。他能怎麼樣?任何温情的表示都會使這個孩子受到錯誤的鼓勵,更深、更固執地堅持和陷入與老師的對立。他會把這頓飯當成一種問,一種讚許,他會為得到理解而動,不能給他任何重新獲得立足之地的希望,必須使他認識到在這場力量懸殊的對峙中他只有屈服,按照對方的要求悔過這一條路可走,否則結果更壞,更無法承受。這不是個誰是誰非的問題。

馬林生嚴厲地盯着兒子,毫不為其所動“快點吃!別哭哭啼啼的。你覺得你幹了什麼光榮的事!”父子倆回到家後的正式談話,基本是在一種審訊與呵斥充滿無情壓迫的氣氛下進行的,父親幾乎沒給兒子任何申辯和陳述事實的機會,調子是一開始定下的。

“你説,你錯了沒有?”

“…我錯了…可老師也有錯。”

“先不要管別人,先説你自己,你錯錯在哪兒了?為什麼錯?”

“我不該罵老師潑婦。我當時也是氣極了,她用勁推我,我也不知道那潑婦兩字有別的意思…”

“你還氣極了?你把老師氣成那樣兒你還急了?你的錯是光罵老師麼?在這之前呢?”

“在這之間我沒錯。我本就不是故意氣她,她的確把那個字唸錯了,我糾正她有什麼不對?”

“你糾正她?你憑什麼糾正她?老師唸錯了自己會改,用得着你去糾正她?”

“可她當時自己本沒意識到…”

“當時沒到以後就不會意識到了?問題不在誰唸錯了一個字,誰都會出錯,讓你念一篇課文你沒準比都錯得還多。”

“我錯了別人給我糾正我可以改呀,不像…我不會生氣呀。”

“別人給你糾正老師給你糾正我可以是像你給老師糾正那樣麼?是同一種方式麼?糾正雖人的錯誤這本身沒錯,問題是你採取什麼方式去糾正,是與人為善其心希望別人改正還是逞有嘲笑、奚落、希望別人出洋盯或顯示自己比別人高明?”

“我是與人為善真心希望都改正。”

“你是這麼認為可老師並不是這麼認為。你在課堂上連續大聲打斷老師的講課給她提錯,這一舉動本身就説明你有意當着全班同學出老師的醜。”

“可是平時我錯了,老師也是在課堂上當着全班同學的面大聲給我糾正,為什麼我就不能同樣給她糾正?”

“她是老師,你是學生,這點區別你不都不清楚,我看你這麼些年學也白上了。”

“老師啦?學生怎麼啦?都是一們的人,誰有錯誤…”

“你不要説了!”馬林生厲聲打斷兒子的話“看來你還沒學會怎麼尊重老師。”

“我就知道怎麼尊重趔…”

“胡説!狂妄!”兒子口冒出的這句大人話,今馬林生又驚又怕,臉也頓時變了

你忽然覺得全身無力,各種鏗鏘,言簡意賅的確措辭猶如斷了線的風箏從他嘴邊一下子飛走了,無影無蹤了,他的大腦像沙地一樣水分瞬間都漏光了,一片乾涸。他費力地嚥了口唾沫,像念老式電報機傳送的電文紙帶,一個字一個字慢騰騰地説:“像你這樣,對自己的錯誤,毫無認識,不詞奪理,你怎麼能把”檢查“寫深刻?”

“我也不能胡寫,得實事求是。”馬林生疲憊地一笑,用可憐的眼光看了眼天真兒子。

“你是不想上學了?”本來嘛,班裏的同學都可以給我作證…““算了算了,你先到一邊去吧。”馬林生不耐煩地打發開執不悟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