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道正是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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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白紫玉神一凜,急聲道:“那薛王爺的事,道長當真不管了麼?”長恨道姑忽然浩嘆一聲,道:“蠶到死絲方盡,蠟燭成灰淚始幹。紫玉,創你的”奼女教“幫助他吧,貧道心血已枯,再無氣力了。”白紫玉惶惶恐恐,嚅嚅接道:“這…”長恨道姑舉手一揮,截口接道:“去吧,往是貧道疏忽,竟不知你對薛王爺也有情,及待省悟,已經無能為力了。如今貧道只能勸你,愛其所愛,不必定有所獲。你昔頗有男兒氣概,好好創一番事業,以晚景吧。”至此,王笑笑不覺淚眼濛濛,伏在那窗欞之上,宛如失去了知覺。半晌,王笑笑從惘中驚醒,但覺眼前一片漆黑,房內熄了燈,白紫玉師徒不知於何時退走了。
此刻,他心中仍有淒涼哀婉的覺,默默的離開道觀,奔向荒山。他一面暗忖,一面遊目四顧,自言自語道:“天將黎明,歇一忽兒再講,反正空想無用,我只要多動腦筋,未嘗不能獨挽狂瀾,剷除妖氛…”他找了靠牆的一張石凳坐了下去,頓時使將一切置諸腦後,專心致志的行起功來。這晌午,他懸長劍,斜背行囊,再度到了金陵。他由通濟門進城,在一家“萬隆”客棧落腳。這一次不投“醫廬”可知經過一番思慮了。
梳洗用餐畢,換了一身絳紫湖綢緊身衣褲,足登快靴,肩披同鬥蓬,將那澤斑駁的古劍系在際,又將三個藥瓶及那串珍珠妥藏懷中,喚來店夥計,代了一番,然後裝作遊客的模樣,信步出店而去。他已盤算過了,眼前的金陵,暗中如同風雲際會一般“九陰教”的人到了金陵“新五毒宮”也有人在此,再加九娘主僕,蔡嫣然師徒,以及他自己結識的“金陵五公子”設若擺明了幹,必將是鬨動武林的一樁大事。不過,他明白“金陵五公子”不在金陵,九娘主僕如果聽話,必已遠揚,蔡嫣然師徒的“奼女教”尚未開壇,目前當不致於輕易地表明意向“新五毒宮”不過兩個“徐恆”及其屬下而已,眼前這一仗暫時打不起來,便是打起來,自己的力量也嫌單薄。
他雖佻達,卻不莽撞,幾經思慮,覺得有幾件事必須先做:第一,蔡龍逸的行蹤必須先查清楚,如果已被“九陰教”所擄,應該先救人,然後設法與“金陵五公子”聚齊。
第二“九陰教”教主是否仍在那座莊院?自己走了以後,她採取何種行動?她曾傳諭通知“新五毒宮”的人會商對付他們莫容山莊之策,眼下的情勢又如何?第三,他對薛王爺的案情,大體上固然已經明白,但因“玉環夫人”語焉不詳,譬如碧玉小環為何會被“九陰教”教主盜用“九陰教”教主又如何與“新五毒宮”的人勾結行兇等等關鍵,仍是想它不通。
如有可能,他想見一見“玉環夫人”或是與蔡嫣然師徒懇切地談一談。因之,他投店,他漫遊,一來是避免為“金陵儒醫”招來禍患,二來也是為了隱秘行蹤,保持行動的靈活。他更為幾件必須要辦的事安排了次序:想見“玉環夫人”倒不急,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查探“九陰教”的動向最好是在晚上,免得打草驚蛇,讓他們提高警覺,目前還是關注一下“金陵五公子”的下落。
他心思縝密,半之間,好似成得多了。此刻,他信步漫遊,東張,西望,來到了江干下關。
金陵眼下是明朝的都會,也是水陸碼頭。下關一帶,車馬不絕,商旅如,另外有三多,那是鏢局多、客棧酒肆多、茶樓楚館多。
這下關一帶,其繁榮不下於城內夫子廟,大街之上,除了商賈行旅,船伕腳衙之外,到處可見高一頭、闊一臂、橫眉瞪目的好漢,這些人橫衝直闖,鬥毆滋事,如同家常便飯,公門的捕快,只要不出人命,竟也視若無睹。
王笑笑在那熙來攘往的人叢中轉了一轉,不見特殊扎眼的人物,便向一座不大不小的茶樓踱了過去。一個茶博士了上來,哈打躬道:“少爺請,樓上有雅座。”王笑笑將頭一點,登上二樓,選了一個臨窗的位子。茶博士急忙搬動桌椅,阿諛道:“嘿嘿,這窗口面臨長江,空氣清朗,比雅座更好。爺,您喝什麼茶?”王笑笑信口言道:“普洱。”茶博士乾笑一聲,道:“您老來自滇邊吧?嘿嘿!其實普洱不如武夷,武夷不如君山,君山不如龍井。龍井的尖,那才是茶中珍品。爺,您老泡一杯尖試試如何?”王笑笑目光一抬,笑道:“你對茶很有研究?”茶博士微微一怔,哈道:“爺誇獎。”王笑笑臉陡沉,道:“我要普洱。”茶博士又是一怔,躡嚅道:“這…這…”王笑笑朗聲大笑,道:“這什麼?普洱缺貨,是麼?”茶博士一臉尷尬,連連作揖道:“是,是,普洱缺貨,爺海涵。”王笑笑大笑不已,道:“既然缺貨,何須饒舌,你倒很會做生意。”茶博士滿臉通紅,垂目道:“大人不記小人過,爺見諒。”王笑笑輕輕揮手道:“去吧,隨便什麼茶,我都喝啦。”茶博士想不到他如此好説話,抬目一楞,隨即哈告退,匆匆下樓而去。
這一刻,樓上的茶客均紛紛向他望來。一者是他勁裝佩劍,體形偉岸,目光熠熠,英氣人的緣故,再者,為了選一杯茶,他竟調侃了店夥一頓,旁人只當他尋事惹非而來,因之格外惹人注意。
須知白晝飲茶,大半俱是遊手好閒、無所事事的人,這種人不但喜歡起鬨,而且專門好稱英雄,強替別人出頭,美其名曰謂之打抱不平,不料王笑笑隨和得緊,僅是打個哈哈而已,那就不免令人失望了。
王笑笑氣派極大,目光在眾人臉上一轉,便自去望窗外,悠然自得地欣賞那浩瀚的江水、往來的船隻。
“二哥,此人身手不弱?”另外一個清朗聲音道:“嗯,此人英氣朗朗,神儀內藴,是個內家高手。”王笑笑雖在眺望江景,但他乃是有為而來,兩人的談話,他聽得一字不漏。就在這時,茶博士端來一壺香茗,他回過身來,啜了一口,趁機朝那聲音來源望去。
但見茶樓一角,面對面坐着兩個三十左右的漢子,其中一人虯鬚繞腮,頰上老大一條刀疤,另一人體形瘦長,眉心一顆黑痣,兩人同是短裝打扮,身帶兵刃,但卻風塵僕僕,戚容盈面,一副焦灼不安的神情。
他朝兩人望去,那二人也正向他望來。王笑笑並無以貌取人的習氣,目光一觸,頓時微微一笑,道:“兩位兄台若不見棄,何不移駕一敍?”因為一句話,已起俠義的心腸,他竟忘懷了此行的目的,主動招呼別人了。兩個漢子猶豫了一陣,終於端起茶具,走了過來。瘦長漢子抱拳一拱,道:“區區莫少谷,這位是區區三弟,姓馬名世傑…”王笑笑還了一禮,肅容道:“在下東方雨,兩位坐下談。”這是他暗中的決定,凡遇未明底細的人,一律暫用假名。莫少谷與馬世傑道了“久仰”分別在他兩側落坐。
三人寒暄一翻,王笑笑向他們打聽“金陵五公子”的消息,馬世傑悄聲道:“他們正在找一個人。”當下食指沾水寫出了三個字…王笑笑。王笑笑驀然見到自己的姓名,不覺凜然一震,王笑笑歉然一笑,道:“兩位兄台幸勿見責,在下正是王笑笑。”馬、駱二人怔了一怔,彼此相顧,似乎仍難置信。王笑笑只得又道:“在下原是被”九陰教“教主所劫,昨夜險歸來,曾經見過司馬老前輩,虛名相見,也是不得已。”於是莫少谷、馬世傑帶領王笑笑去找“金陵五公子”出城不多時,在一處樹林邊就碰上了蔡龍逸與李正義、司馬南等人,大家聚在一起攀談。
王笑笑一一抱拳作禮,道過久仰,然後一顧蔡龍逸,説道:“龍逸兄,我險歸來,卻是遍尋不獲,你到哪裏去了?”蔡龍逸嚷嚷道:“還説哩,你找我,我又何嘗不在找你,練了三天武功,再到你囚之處,你卻不翼而飛了。”王笑笑不勝詫異,訝然問道:“怎麼?你知道我被之處?”言下之意,有點不太相信,因為蔡龍逸乃是子急躁,義薄雲天的漢子,既然早知他被之處,斷無不出手救人之理,縱然變得聰明瞭,知道一個人力量單薄,不足成事,那也不會不聞不問,獨自跑去“練了三天武功”的。
司馬南與李正義也不敢相信,兩人都是目神光,訝然地望着他。蔡龍逸卻是一無所覺,仍舊話焉不忿地道:“當然羅,如若不然,我怎會快馬傳訊,找正義兄他們從速趕回。”李正義恍然而悟,道:“這樣講,你差人傳訊之時,尚不知王兄已經險羅?”蔡龍逸突然道:“如今魔劫已興,前天晚上,我就見到”新五毒宮“的人與”九陰教“教主竊竊私議…”提起“九陰教”主,王笑笑不覺神一振,接口問道:“你在哪裏見到他們竊竊私議?”蔡龍逸突然意興遄飛地揚一揚目,笑道:“就在你那被之處的前院啊,前天晚上,我見到的可多啦。”王笑笑眉頭一皺,道:“你究竟見到些什麼?何不快快地講?”蔡龍逸道:“我當然要講,我問你,有一個姓高名泰的前輩,你可認得?”王笑笑道:“可是一個身軀雄偉,氣派恢宏,卻又眉清目秀的人?”蔡龍逸將頭一點,道:“正是,正是,年紀大概三十五六。”王笑笑道:“我認得,那是神師叔的傳人,武功是我師父與師叔傳授的,我稱他大哥。怎麼樣?你見過他了?”蔡龍逸神采飛揚地道:“非但見過,還見他輕輕一掌,就將那”九陰教“教主打回老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