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廟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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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這是對宗教的篤信,不過實際上恐怕很難做到。”摩不由地想道。在他的頭腦中閃過一種褻瀆的念頭:“為了聽一聽這種誰也沒有聽到過的音,想必會有好些僧侶經不起誘惑而輕輕地敲過這口鐘吧…”他們走近了一塊巨大的石雕,上面鑿有通向金碧輝煌的陳列室的梯級。摩猜測,這裏便是斯里康達山的最高頂峯。他知道那裏秘藏着某種聖物,但僧侶不等他提出問題,便又頭頭是道地講解起來:“那裏有一個腳印。伊斯蘭教徒們相信這是亞當的腳印。他在被逐出天國之後來到了這裏。印度教徒們認為這是濕婆或沙門的腳印,而佛教徒們則當然不會懷疑這是‘先知’的腳印。”
“我發現您説話時使用的時態都是過去時,”摩特意用一種漫不經心的口氣説道:“那麼人們現在又是怎樣想的呢?”
“佛也是普通的人,就跟我同您一樣。可山岩——那是非常堅硬的石塊——上面的腳印足足有二米長呢。”僧侶並沒有從正面回答摩的問題。
可是,這番話已經説得很透徹了,因此,摩再也沒有提出更多的問題。他們走過一條不長的拱形走廊,便來到一扇敞開着的門前。僧侶敲了一下門,不等裏面答話便邀請客人進入室內。
在摩的想象之中,瑪哈納雅蓋-泰洛是一位在蒲團上盤膝而坐的高僧,周圍則是輕煙繚繞的香爐和喃喃誦經的見習僧眾。在涼的空氣中,確實飄着淡淡的馨香,只不過斯里康達寺的長老卻坐在一張擺着標準式顯示器和各種記憶裝置的普通寫字桌旁。室內唯一不同尋常的物件是一個比真實尺寸稍大一點的佛頭像。它安放在屋角里的一個底座上,鬧不清它究竟是塑像還是全息圖象。
儘管室內的陳設格局很一般,但還是不至於把寺院的長老誤認為是官員的。除去佛教僧侶通常穿的黃法衣之外,瑪哈納雅蓋-泰洛還有兩個極少見的特點:他的腦袋是絕對光禿的,而鼻樑上卻架着一副眼鏡。
“阿彌陀佛,摩博士,”長老説道,一面用手指了指那唯一的空格子:“這一位是我的秘書,聖巴拉卡爾瑪。想必您不會介意他記錄我們的談話內容吧。”
“當然不會。”摩向另一位坐着的人輕輕點頭致意。年輕的僧侶是一個長着蓬鬆披髮和落腮大鬍子的人。這就是説,把腦袋剃光已經不再成為寺院的一項法規。
“這麼説,摩博士,您需要我們這座山?”瑪哈納雅蓋-泰洛説道。
“不敢這麼説…長老閣下。只是需要那麼一部分。”
“世界之大,又何必非得要這麼一點地方不可呢?”
“選中這塊地方的不是我,而是大自然。地面站需要設在赤道上,並且應該是海拔儘可能高一些的地方,因為那裏的空氣密度小些。”
“可是,在非洲和南美洲不是有更高的山嗎7”
“一切又得從頭開始。”——摩煩惱地想道。據多次的經驗,他知道要同外行人深入討論如此複雜的問題幾乎是不可能的,而這跟對方的智力水平和興趣程度卻又毫不相干。要是地球的形狀是理想地對稱的,而且重力場沒有凹陷和凸起部分…那就完全可以省去這份麻煩了。可是,眼下摩卻不得不耐心地進行解釋:“請相信我,我們已經詳細研究了所有的方案,其中包括厄瓜多爾的科託帕克西火山,肯尼亞和甚至東非的乞力馬扎羅山——雖然最後一處的位置南偏了三度,但要是沒有一個致命缺點的話,那也就算得上是對我們極其合適的地點啦。固定空間軌道上的衞星並不是老在一個點上的。由於重力的干擾作用——我不想詳盡地陳述細節問題——它會緩慢地沿着赤道漂移。為了使我們的各個衞星和宇宙空間站保持嚴格的同步,就必需使用燃料。誠然,燃料的耗用量並不很多,可是,應用這種方法並不一定能使幾百萬噸金屬保持在原位不動,尤其因為這是一些長達數萬公里的細梁結構。但是,對於我們來説,幸運的是…”
“這可不是對於我們。”瑪哈納雅蓋-泰洛立場鮮明地了一句。
“…在同步空間軌道上有兩個穩定點。發到這些點上的衞星將永遠停留在那裏,就好像它呆在看不見的盆地底部一樣。這兩個點中有一個點位於太平洋的上空,而另一個點——就恰恰是在我們的頭頂上面。”
“可是,又為什麼不能稍稍地偏方或偏左一點呢?相差幾公里是不會有多大影響的。塔波羅巴尼境內還有不少其他的山呢!”瑪哈納雅蓋-泰洛毫不含糊地問道。
“它們至少要比斯里康達山矮一半。那裏常常颳風。誠然,赤道上的颶風並不那麼多,但卻完全足以構成對建築物的威脅。而且,又恰恰是在最薄弱的點上。”
“可是我們能夠把風控制起來。”這是年輕秘書的第一句話。摩頗興趣地看了他一眼:“只能是在一定程度上。自然,我曾經向季風預報站請教過。他們斷言,百分之百的把握是沒有的,特別是有關颶風的問題。在最好的情況下,把握是五十對一。對於一項耗資達數十億美元的設計來説,這個數字恐伯是小了一點。”但是,聖巴拉卡爾瑪並不打算讓步,他接着説道:“在數學中有一個幾乎已被忘卻了的領域,它的名稱叫‘災禍論’。它可以使氣象學成為一門真正具有確的科學。因此我相信…”
“是這麼回事,”瑪哈納雅蓋-泰洛以一種温和的方式調解説:“我的同行在過去某個時候曾經以天文學方面的研究成果而享有盛譽。您大概聽説過喬姆-戈持貝爾博士的名字吧?
…
”突然之間,摩覺得好像腳下的地面在晃動。別人為什麼不預先提醒他一下呢?;但他馬上想起了薩拉特教授説過的話:“對付佛爺的私人秘書得特別小心,他可不是好惹的。”在聖巴拉卡爾瑪公然不懷好意的目光注視之下,摩覺得很不舒服。情況是尷尬的。他一心打算向質樸幼稚的僧侶們講清楚空間軌道不穩定的實質,而其實呢?毫無疑問,瑪哈納雅蓋-泰洛甚至早已聽取過最內行的專家意見。
至於戈特貝爾博士,摩記得很清楚,全世界的學者曾經分成為兩個陣營:一派認為他是個瘋於,而另一派則並不完全相信這一點。戈特貝爾曾經是最有發展前途的青年天文學家之一,可是,五年之前他卻突然宣佈:“現在,由於星際飛行器破壞了各種傳統的宗教,該是認真地研究一下神學問題的時候了。”隨後,他失蹤了。14.同星際飛行器的對話在星際飛行器處於太陽系範圍內的這段時間裏,人們向它提出了成千上萬個問題,而首先是渴望得到有關其他文明社會的資料,並且焦急地等待着答覆。同某些人的揣測相反,機器人很願意回答問題,並且承認,實際上他的最新數據也已經是一百多年前的老資料了。
既然地球上總共只有一種生物形態便已創造出瞭如此多種多樣的文化,那麼,宇宙中的情況就可想而知了,但是,星際飛行器的締造者們成功地編制了一份大致按照統一曲客觀標準——技術發展水平——將文化加以分類的等級表。人類屬於第五個等級。這種等級系統的形式如下:一——石器;二——金屬加工,火;三——使用文字,手工藝,船舶;四——蒸汽機,數學,自然科學;五——原子能,宇宙飛行。
六萬年前,當星際飛行器起飛的時候,它的締造者們也是處於第五階段。以後,他們又進入了更高的發展階段,掌握了對於物質的控制。
人們立即詢問星際飛行器,是否存在序號為7的等級。答覆是:“有的。”當人們提出各種細節問題時,探測器回答説:“它未被授權向等級較低的文明社會闡述高度發展的文化。”這樣一來,儘管地球上最傑出的法學家們還提出了許多極為機的問題,事情也就到此結束了。
不過,到了這個時候,星際飛行器已經能夠順利地同地球上的任何一位哲學家進行學術辯論了。這件事的部分責任應該由芝加哥大學的學者們承擔,因為他們偷偷地將全部《神學大全》播發給了星際飛行器。在答覆中,星際飛行器立刻對福瑪-阿克温斯基的著作作了詳盡的分析,並且令人信服地指出,這部作品的內容是極其貧乏的。在另一次通訊談話中,星際飛行器指出:宗教幻想的發,同諸如世界足球錦標賽決賽或風靡一時的聲樂一器樂協奏隊的演出等一類事件有着明顯的相似之處。接着它又報道,各類文化中的宗教式行為並不多見:在十五種已知的第一類文化中只有三種,在二十八種已知的第二類文化中有六種,在屬於第三類的十四種中有五種,在第四類的十種中有二種,而在第五類的一百七十四種中則只有三種(最後一類的統計數字之所以比較高,是由於可以同這類文明社會進行星際無線電通訊)。
但是,真正使許多人到震驚的是星際飛行器的最後一次報道。
2069年6月11,格林威治時間06:34,報道號8964,系列二。星際飛行器——發往地球:四百五十六年之前我被告知,宇宙形成之謎終於找到了答案。為了取得有關的信息,你們應該同我的基地建立直接聯繫。
我現在正轉入巡航狀態,停止通訊。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