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謝宗廷皺着眉頭道:“但不知這男子是誰?能夠進入金葉子的轎子,想必也是江湖中大有本事之人,恐怕我們永遠無法知道他的身份了。”趙黑虎卻是眉開眼笑,道:“不管怎樣,這男子就是兇手,這一點是毫無疑問的了!他見事情最終敗,只有畏罪自殺,只是臨死還想拖着我們大家陪葬,真是可惡之極!”玄靈子嘆道:“這人用的是江南“霹靂堂”的火藥,威力極其巨大,要不是任公子及時識破機關,大家已經一起去見閻王爺了。”趙黑虎連聲稱是,翹起大拇指道:“任公子確實厲害,老實説,我本來是不大看得起他這樣的花花公子的,但現在卻服了。”林逸秋展顏笑道:“正是。眼下兇手已伏法,船上的危機總算解除了。大家可以放心的睡個好覺了。”經他這麼一説,大家都覺到一陣倦意。
昨夜出了兇案之後,顯然人人都沒有睡安穩,當下都返回各自的卧艙休息去了。
鐵木蘭召來僕役,吩咐他們清理掉亂七八糟的現場,自己惦記着任東傑的傷勢,於是又跑回去看他。
誰知艙內空空如也,人竟已離去了。她忙到處尋找,最後才在甲板上找到了他。
任東傑正一個人悄然立在甲板上,仰頭望着那高高的旗杆出神。
鐵木蘭奔到他身邊,板着俏臉道:“你是受了傷的人,怎麼可以四處亂跑啊?快給我回去躺着好好養傷!”任東傑似乎沒聽到她的話,劍眉深鎖的默然不語。
鐵木蘭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突然又“撲哧”一聲笑道:“兇手都已經死了,你還擺出這副莫測高深的樣子幹嘛?扮給誰看呢?”任東傑搖搖頭,嚴肅的道:“不,轎子裏的那個男人絕不是兇手!”鐵木蘭哪裏肯信,失笑道:“少來了。除了他還能是誰呢?可惜他的屍體被炸爛了,不然我相信肯定能在他身上找到那處刀痕!”任東傑沉聲道:“這正是真正的兇手嫁禍之計,使我們無法就此查證。有件事我想問你,昨晚從你聽到經過卧艙的腳步聲起,到發現那黑人影,這中間大概隔了多久?”鐵木蘭側着頭想了一下,道:“不會超過一刻鐘吧。”任東傑兩眼發光道:“這就對了!你不覺得這裏面有個地方很不對勁嗎?”鐵木蘭愕然道:“哪裏?”任東傑伸手指向旗杆,一字字道:“就是這面旗幟!”鐵木蘭仰頭望去,那猙獰恐怖的骷髏旗已經被換下了“謝”字大旗重新飄揚在風中,不解的道:“這面旗又怎麼了?”任東傑嘆道:“你還不明白嗎?昨夜兇手不單殺掉劉週二位,還換掉了這面旗幟。我剛才找水手詢問過了,在這樣大的海風下,換掉旗幟並不是件容易的事,起碼也要花一刻鐘以上的時間!”鐵木蘭動容道:“你是説,那黑人影沒有足夠時間既殺人,又換旗?但…他有可能是事先把旗幟換好了,再把劉週二人騙到甲板上殺害!”任東傑道:“兩位捕快都住在主艙最下一層,兇手在殺他們之前,有必要特意到住在二層的你門前走一趟,以至於發出腳步聲被你察覺嗎?”鐵木蘭啞口無言了一陣,忽又不服氣的道:“可是那個刀痕呢?如果轎子裏的男人不是兇手,我那一刀是砍到誰身上去了?”任東傑淡淡道:“這就要問你自己了。你知道這條船上一共有多少人嗎?有沒有試過每個人身上都檢查過?”鐵木蘭氣道:“這還用你教嗎?我一早就查的清清楚楚。連同你我在內,這條船上一共有八男八女十六個客人,水手僕役二十三個。所有男子的身上都沒有新添的刀傷!兇手除了那轎中男人之外,本不可能是其他人嘛。”
“你是否有想過還有一種可能呢?”任東傑頓了頓,壓低嗓音道“除了我們這些人之外,船上還隱藏着一個“看不見的人”!”鐵木蘭失聲道:“什麼意思?難道你認為這條船上還躲着一個人?”任東傑極緩極緩的點了點頭,道:“否則的話,就沒辦法解釋那道刀傷為什麼會憑空消失了?”鐵木蘭瞪大眼睛,驚疑不定的道:“但這是沒可能的。若真有另外一個人混進了船上,他能躲到哪裏去呢?藏在金葉子轎子的那個人又是誰?”任東傑道:“轎子的那個男人一定是替罪羔羊,當我們接近轎子的時候,他八成已經是具屍體了,所以無論你怎麼質問都無法回話。”鐵木蘭怔了半晌,突然跳起來道:“好。我這就把所有人都召集起來,再把整條船仔仔細細的搜索一遍,看這“看不見的人”是否還有地方藏身!”任東傑急忙攔住她,道:“不行。別忘記兇手身上可是攜帶着火藥的,大規模的搜索只會得兇手狗急跳牆,説不定會來個玉石俱焚就糟了。”鐵木蘭道:“那麼你説怎麼辦?只能暗地裏偷偷搜索嗎?”任東傑還未回答,忽然甲板上傳來一陣騷動。許多水手和僕役走了過來,在太陽底下或蹲或站的吹起了海風。
兩人都覺得有些奇怪,當下不再談。過不多時,陸陸續續的又有不少人走上了甲板,最後一個出現的赫然是大將軍謝宗廷。
他見到兩人微一點頭,接着就下令所有的水手和僕役們站成一個長排。
任東傑輕聲道:“原來如此,他也在懷疑了。”鐵木蘭兀自不明白,問道:“什麼?”任東傑道:“謝大人這是在清點人數呢。他也在疑心被炸死的男人不是真兇,説不定是真兇隨便捉住一個下人當作替死鬼進轎子的,因此要清點人數來查證。”只見謝宗廷手拿一本花名冊逐個對着,片刻後點名就結束了。他搖了搖頭,揮手叫眾人散去,臉上的神很失望,顯然人數上並無差錯。
謝宗廷離開之後,鐵木蘭茫然不解的道:“既然人數沒少,那轎子裏的屍體又是從哪裏來的呢?啊…我知道了!”她的眼睛裏突然發出了光,興奮的道:“還有最早被害的八個人!兇手一定是從那八具屍體中搬來了一具頂替!”任東傑笑了,闢裏啪啦的拍着手掌,微笑道:“這一次你的反應很快哦,值得表揚。”鐵木蘭聽到他的讚揚,臉上不出了得意的神情,就像是個開心雀躍的小女孩,蹦跳着道:“走吧,我們這就去底艙放置屍體的地方。我記得驗完屍後都堆進了三個大箱子裏的,去看看是否少了一具。”任東傑嘆了口氣,道:“不用去了。我已經問過,水手們今早剛把那三個大箱子扔到海里了!”
“什麼?扔掉了?”鐵木蘭杏眼圓睜,忍不住叫了起來“誰同意他們這麼做的?真是豈有此理!”任東傑苦笑道:“這偏偏是謝大人同意的。船上出了十條人命的血案,再加上看到那面象徵死亡的骷髏旗,水手們都嚷着要把這些死屍扔掉去除晦氣。不過大家仍有顧及你的受,把劉、週二位的遺體還是保留了下來。”鐵木蘭吁了口氣,又追問道:“那他們扔掉箱子時,裏面的屍體還是八具嗎?”任東傑聳肩道:“這些人不過是水手,不是破案如神的捕快,對屍體唯恐避之不及,誰會去打開箱子點數呢?”鐵木蘭氣鼓鼓的道:“那現在豈不是所有的證據都沒了,我們只能束手無策了…”她這句話還未説完,突然聽到主艙內傳來一聲驚呼!一聲由女子發出的尖鋭驚呼!兩個人臉齊變,一起展開輕功疾掠了出去。
驚呼聲一直在響,幾乎沒有歇止,顯見這女子正處於情緒極不穩定的狀態。
循着這呼聲,任東傑和鐵木蘭很快就衝到了聲音的發源處,那裏的卧艙門大開着,裏面已經到了好幾個人。
這驚呼聲原來是胡仙兒發出來的!她正半卧在牀上,嘴裏大口的着氣,俏臉上滿是驚恐的表情,衣襟散亂不整,大片雪白的肌膚都在外。
鐵木蘭一走進去,就聞到了一股濃烈刺鼻的酒味,不皺了皺秀眉,疾步走到牀邊問:“怎麼了?發生什麼事?”胡仙兒又了幾口氣,嘶啞着嗓音道:“有人…有人要殺我!”眾人面面相覷,眼睛都瞪的老大。就在不久之前,他們才親眼看到轎子被炸的灰飛煙滅,兇手自然是跟着粉身碎骨了,怎麼現在又會有人企圖行兇呢?
任東傑乾咳一聲,緩緩道:“你看清楚了嗎?是什麼人?”胡仙兒神有些呆滯,雙眼中彷彿還帶着血絲,自顧自的道:“我今天喝了好多酒,醉的很厲害,本來是在牀上睡覺的,可是睡了一會兒又頭痛的醒了過來,爬又爬不起來,就這樣在糊糊之中躺着…”在場的男人們都點了點頭,他們都喝醉過酒,也都有過這種痛苦的經驗。
胡仙兒又道:“就在剛才,我雖然眼睛睜不大開,但卻朦朧的覺到有人打開了艙門,一步一步的摸到了牀邊。這人靜靜的站了一會兒,突然掀起被子,用力的把我的頭臉給蒙了起來!”她説到這裏,美眸中的神情更恐懼了,牙關有些震顫的道:“我無法呼,拼命的掙扎反抗,但是力氣始終不如他大。後來我四肢亂踢亂打,右手在這人身上狠狠的抓了一把,他的力道才鬆了,我趁機一腳把他蹬開,大聲尖叫了起來。他立刻逃出艙外,然後你們就趕來了。”林逸秋排眾而出,依舊是那副從容的神態,開口道:“最先趕來的是在下和玄靈子道長,我們並未撞到逃走的人——如果真有這個人的話。”胡仙兒瞪着他,顫聲道:“你什麼意思?當然真的有這個人啊,難道我還會騙你們不成?”林逸秋温和的道:“不敢。胡夫人自然不會有意騙人。但是喝醉酒的人,經常都會做一些奇怪的夢的。”
“放!”胡仙兒氣急敗壞,俏臉煞白的罵道“老孃還會分不清夢境和現實嗎?這絕對是實實在在的真事!”林逸秋捱了罵也不生氣,心平氣和的道:“那麼,胡夫人可以認出這個人是誰嗎?”胡仙兒突然啞了,全身不受控制的哆嗦起來,臉上的表情駭異到極點,就彷彿是見到了什麼最恐怖的東西一樣。
任東傑柔聲道:“你儘管説好了,無論這人是誰,我們都不會放過他的。”胡仙兒臉白如紙,結結巴巴的道:“我看到的只是側面…但…可以看出那是個男人…相信我,剛才真的有人要殺我…我對天發誓沒有騙你們…真的沒有…”她目光散亂,説話更是語無倫次,神情又是驚惶,又是焦急。
任東傑嘆了口氣,出指點上了昏睡,她就慢慢的闔上了眼皮。
彭泰喃喃道:“這…這是怎麼回事?難道兇手還沒死,還要繼續殺人嗎?”説着,自己也不由得打了個寒噤。
崔護花嗤之以鼻的冷笑道:“哪有人要殺她?我看一定是這女人眼花了。或者就是喝了太多酒,以至產生了幻覺。”鐵木蘭怒視他一眼,不客氣的道:“你又怎麼知道這一切不是真的?也許當真有人要圖謀不軌呢!”崔護花冷冷道:“兇手已經跟轎子一起炸碎了,大家都是親眼目睹的,這不是鐵捕頭自己宣佈過的結論嗎?”鐵木蘭無言以對,跺了跺腳,只能賭氣不説話了。
任東傑輕輕的替胡仙兒蓋好被子,輕描淡寫的道:“這件事慢慢再説吧。我們大家還是先出去,別打擾了胡夫人休息。”銀鷺夫人早已受不了這裏的酒氣,當先就離開了,眾人一個個也都出去後,任東傑突然叫住了人羣中的柳如楓:“柳姑娘,可以麻煩你照看一下胡夫人嗎?”柳如楓微微一怔,回過身來,秋水般的明眸和他一碰就避了開去,遲疑道:“我…我嗎?”任東傑誠懇的道:“不管胡夫人説的是否符合事實,讓她一個人獨處實在很難讓人放心。柳姑娘是否能幫一個忙,照顧到她酒醒為止呢?”柳如楓咬了下嘴,清純的臉蛋上不知怎地就泛起了兩朵紅雲,靦腆的道:“好吧。”任東傑連聲稱謝,對鐵木蘭使了個眼,緩步踱到了主艙外面。
鐵木蘭跟了出來,疑惑的道:“怎麼了?”任東傑見左右無人,壓低嗓音道:“我想胡仙兒的話應該是可信的,至少剛才真的有人到過她的卧艙。”鐵木蘭動容道:“你可是發現了什麼蛛絲馬跡?”任東傑點點頭,從衣袖中掏出一塊橢圓形的鐵牌,沉聲道:“我在她的被單下發現了這個,想必是兇手不慎跌落在那裏的,我沒有驚動其他人就偷偷取了來…”話猶未了,鐵木蘭劈手將鐵牌奪了過來,只看一眼就駭然尖叫道:“這是捕快劉大全的牌啊!”任東傑吃了一驚,失聲道:“你沒錯嗎?”鐵木蘭顫聲道:“這麼重要的東西怎麼會錯?可是,劉大全的牌怎麼會到了胡仙兒的卧艙裏?莫非是…是…”她的舌頭似乎打了結,彷彿有個很可怕的念頭在腦海裏,但卻不敢説出來,怔了片刻,突然拔足衝了出去。
任東傑暗中嘆了口氣,幾步趕上了鐵木蘭,斬釘截鐵的道:“劉大全的確是死了,不可能再出來行兇,這一定是另有其人。”鐵木蘭頭也不回的道:“我知道。但不知怎地,總覺要再親眼看看屍體才放心。”任東傑只有苦笑了,陪着她一起下了底艙,來到了最邊角的一間艙房。
這裏本來是放置貨物的,堆着好幾個大小不同的箱子和櫃子,其中有幾個就做了臨時置放屍體的棺材。
鐵木蘭快步奔了過去,打開了右首邊的一個長方形箱子,昨夜驗完屍後,是她自己親手將劉大全的屍身放進這裏的。
她剛打開來,驀地發出了一聲暗啞的低呼,踉踉蹌蹌的倒退了兩步,眼睛裏出了驚駭絕的神——正是剛才在胡仙兒眼裏出現過的神!
任東傑趕快扶住她,探頭朝箱子裏一看,他的面也一下子變了。
劉大全的屍身好端端的躺在箱子裏,但令人恐怖的是,在屍體赤的膛上,赫然有五道指甲劃出來的痕跡!
已經僵硬的皮膚翻了開來,出死魚般難看的顏,更襯托的這五道痕跡驚心動魄,看上去就像是動着的毒蛇!
死一般的寂靜中,胡仙兒的話彷彿又在耳邊迴響:“我右手在這人身上抓了一把,他的力道才鬆了…”任東傑只覺得頭皮發麻,整條脊樑骨涼颼颼的,掌心裏也沁出了冷汗。
鐵木蘭更是腿雙發軟的靠在他懷裏,伸臂緊緊的抱着他,嬌軀在不停的發抖,俏臉慘白的沒有一絲血。
這一瞬間,她再沒有平時刻意展現出來的那種剛強,女孩子的柔弱表無遺,就像是隻受了驚的小鳥,恐懼害怕的樣子讓人心生憐惜。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死死的抓住任東傑的手臂,顫聲道“幾個時辰之前牌還在這裏的,而且屍體上也明明沒有指甲痕,難道這…這是殭屍在作怪?”任東傑輕拍着她的背心,盡力用最平穩的語調道:“不,這世上絕不會有殭屍!我想肯定是有人在搞鬼!”鐵木蘭茫然失措,一臉無助的望着他道:“真的嗎?那搗鬼的人又是誰?”任東傑沉着的道:“現在我還不清楚,但我相信,這個人很快就會自己出馬腳的。”鐵木蘭“嗯”了一聲,忽然驚覺自己被他整個摟在懷裏,臉蛋不一紅,趕忙掙了出來自己站穩,輕輕的道:“多謝!”這兩個字説完,她的肢又直了,儘管神情還有些懼意,但是那種堅定的意志和勇氣卻已開始逐漸的恢復。
任東傑很欣賞的笑了,覺得這女孩子的確和以往接觸過的所有女人都不同,有一種很獨特的引力。
鐵木蘭忽然道:“這條船上真的隱藏着個“看不見的人”嗎?為什麼大家都沒察覺多出來了一個人呢?”任東傑沉默了片刻,眼睛裏突然發出了光,喃喃道:“是啊,多出來了一個人…我早該記起來了,一開始就應想到多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