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女二號的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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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佳荃的二十五歲生,謝憑寧沒有驚動長輩,只邀請了過去相的幾個同輩親朋和她在本地的舊友。慶生地點還是選在錦頤軒,謝憑寧訂下了一個偏廳,為邵佳荃辦了個簡單卻熱鬧的生派對。
除了謝家同輩的幾個表親,其餘的人旬旬都不認識,別人好像也不認識她。她拿了杯飲料坐在角落裏,看他們寒暄敍舊、談笑風生。即使多不願意承認,從某種角度上來説,她更像個旁觀者,那怕那個男人昨夜還躺在她的身邊。
池澄則明顯比她要適應眼前的環境,絡地與來人談、以壽星未婚夫的身份對女主角大行紳士之道小心呵護。看來昨天旬旬的一番開導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很明顯的一點就是,他在目睹了餐廳那一幕之後,回去並沒有對邵佳荃攤牌,甚至在面對他前還揚言痛揍的謝憑寧時也未發作,至少到目前為止還沒有。
旬旬有那麼一丁點兒的後悔,如果當時她沒有攔住池澄又會怎樣,讓他肆意而為地大打出手鬧一場,會不會更暢快一些?隨即她又鄙視自己的陰暗,她自己做不出來,卻把希望寄託在別人身上,實在是沒有意思,只圖一時之快也並非她的處事原則。
燈光熄滅,燭光亮起,燭光熄滅,又換了燈光。唱生歌、許願、吹蠟燭、切蛋糕、大家齊聲祝賀,王子親吻公主,氣氛達到了高,羣眾演員趙旬旬也隨着輕輕鼓掌。池澄當着邵佳荃的面給她戴上了一條璀璨的項鍊,口哨聲四起,不用問也知道這份禮價值不菲,幸福的女主人翁配合地揚起醉死人的笑容。
過了一會,邵佳荃轉向身畔的謝憑寧,巧笑倩兮,似乎在問他今天打算送自己什麼禮物。謝憑寧淡淡地將她叫到一旁,從隱蔽處捧出了一個鼓鼓囊囊的包,吊人胃口的是那包裏彷彿還有活物輕輕在動。
就連旬旬都不由自主地伸長了脖子,好奇地等待,她的丈夫在邵佳荃出現後總能帶給她耳目一新的覺。然而就在謝憑寧拉開拉鍊的瞬間,她忽然如醍醐灌頂,出門前還納悶呢,怎麼一早上都沒有見到自家的老貓咪,還以為它又鑽到角落裏睡懶覺,原來早被有心人帶到了這裏。
這一刻她是純粹地為那隻貓到難受,被裝在包裏好幾個小時該有多憋屈。
拉鍊尚未徹底打開,旬旬再悉不過的那個黃的貓頭就迫不及待地鑽了出來。邵佳荃起初一愣,回過神來的瞬間竟然紅了雙眼。她起初還想掩飾,睜大眼睛出誇張地驚喜,或許是自己都意識到那笑容太難看,側過臉深深了口氣,語調裏已帶着哽咽。
她朝那隻貓伸出了雙手,旬旬只聽見她沙啞着聲音喚道:“菲比,我的菲比。幾年不見,你都老成這樣了。”旬旬張嘴想要勸止,可惜沒來得及。長期養在家裏的貓本來就害怕外界,何況被關在黑的貓包里老半天,乍一掙,突然面對那麼多陌生的人和刺眼的燈光,會做出什麼樣的本能反應已不言而喻,哪怕它面前的人曾經與它有過多深的淵源。
“啊!”在場的人都只聽見邵佳荃一聲痛呼,定下神來便已見她捂住自己的一隻手,再鬆開時掌心沾滿了血跡,驚慌失措的貓咪在她白皙的手背撓出了三道極深的血痕,爪子所經之處皮開綻,煞是驚人。
謝憑寧大怒,抬腳就要踹向那隻貓,被邵佳荃使盡拉住。
“不關它的事!”貓咪趁機躥了出去,在它完全陌生的空間裏恐懼地瘋跑,撞倒了桌上的酒杯和蛋糕,眼看就要跳上牆角的矮几,那上面點着數香薰蠟燭,窗簾近在咫尺。
旬旬唯恐引發火災釀出大禍,想也沒想地撲過去按住了那隻貓。老貓齜牙弓背做攻擊狀,旬旬躲過,將它抱在懷裏安撫地摸着它的皮,不枉這三年來的朝夕相處,它受到悉的人類氣息,一會之後終於不再狂躁,縮在旬旬懷裏瑟瑟發抖。
“難怪都説貓是沒心肝的動物,養不的畜生!”謝憑寧朝那隻貓怒目而視,旬旬抱貓,彷彿覺得自己無端與闖禍的傢伙併入了一個陣營。
“我怎麼會想這個蠢念頭。”謝憑寧抓過邵佳荃的手檢查她的傷口,邵佳荃忍着痛想收回手,抵不過他的手勁。
她看着旬旬懷裏的貓,低聲自嘲道“我把它撿回來的時候它才那麼一點兒大,賴在我懷裏趕都趕不走。
它早不記得我了,人離得久,很多東西都會忘記,何況是隻貓?”謝憑寧仔細看過她的傷口,果斷地説:“你現在趕緊跟我去醫院,不及時處理是要出問題的!”
“不用,包紮一下就好,難得大家都在,何必為了小事掃興?”邵佳荃拒絕。
“我看你是搞不清狀況,狂犬病的死亡率是百分之百。我送你去,現在就走!”謝憑寧説着就去拿他的外套,在場的親友都勸邵佳荃聽他的,小心為上。邵佳荃看了一眼池澄,他雙手在褲兜裏,面無表情。
“去醫院吧!用不用我陪你?”池澄問道。
“不用了,我帶她去就好,”謝憑寧説這話時已抓着邵佳荃的傷手走到了偏廳門口。
既然中途出了狀況,主角都已提前離開,過不了多久,留下來的客人們也陸續散去。被一隻貓攪得遍地狼籍的空間裏就剩下了非主非客的兩人。
池澄挑起一塊完好的蛋糕,隨便找了張椅子坐下,輕描淡寫對忙着把貓哄進貓包的旬旬説:“你老公倒是個情中人。”旬旬恨恨瞥了他一眼,正待走人。這時餐廳的工作人員推門而入,目睹現場的狀況,淡定地問:“請問哪位買單?”旬旬瞠目結舌,又看向自己身邊的“同伴”他低頭去挑蛋糕上的水果,好像什麼都沒聽見,眾人面前的慷慨與紳士風度不知跑到哪裏去了。
她閉上眼,又張開,確信自己橫豎是逃不過去了,這才接過賬單,上面的數字跳入眼裏,更是一陣無名悲憤。
池澄這個時候卻好奇地探頭來看,嘴裏嘖嘖有聲:“你老公還慷慨的,就是記不太好。”旬旬哆嗦着去翻自己的包,池澄看她分別從四個不同的位置摸出現金若干,數了數,又絕望地從記賬本的側封出了一張銀行卡,這才免於被滯留餐廳抵債的命運。
等待服務員開發票的間隙,旬旬抱着貓包,癱坐在另一張椅子上,也顧不上姿態不夠端莊優雅,愣愣地出神。
她忽然想唱歌,王菲的那首《不留》,只不過歌詞需要換幾個字眼。
怎麼唱來着,對了…“你把十二點留給我,水晶鞋給了她,把無言留給我,距離給了她,把身體留給我,心給了她,把老貓留給我,狂犬疫苗給了她,把家務留給我,漫給了她,把賬單留給我,聚會給了她,把小姨夫留給我,外甥給了她,如果我還有快樂,見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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