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血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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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歡道:“梅,蘭,菊…你是唐盛菊?”那少女又點點頭,粉頸低垂,把着衣角,輕輕道,"你來看我四叔,我很,你對我的好處,我會永遠記得…”她突然抬起頭,繼續道:“但你還是趕快回去吧,以後千萬不要再來這裏…找我,萬一被我兄弟們碰到,你會吃大虧的。”胡歡聽得楞了半晌,方道:“多謝你的關心。我這次來,除了來看你,我還想見見令叔,有件事我想向他當面討教。'”唐盛菊好像嚇了一跳,急形於道:“你是怎麼了?你為什麼不聽我的話?你難道不知道我四叔有多恨你嗎?”胡歡抬起手臂,原想拍拍她的肩膀,卻又急忙放下,只微微一笑,道:“你放心,你四叔不會為難我的。"説完,大步朝院中走去,高聲大喊道:“唐四先生住在哪間房裏?晚輩胡歡有事求見!”唐盛菊臉大變,突然牙齒一咬,疾若星般撲向胡歡,劍直刺過去這時幾間房門轟然齊開,十幾名衣冠不整的唐門子弟紛紛衝入院中,將胡歡及唐盛菊團團圍在中間。
胡歡身形閃動,接連避過三劍,第四劍又已擦臂而過,同時一個香暖的嬌軀也整個貼在他身上。
只聽唐盛菊在他耳邊悄聲道:“快把我制住!”胡歡卻一把將她推開,連同自己的劍也在她手上,高舉雙手道:“各位請看,我的劍已給唐姑娘,我只想拜見唐四先生,絕無惡意。”正在眾弟子難以定奪之際,窗裏已傳出一個虛弱的聲音,道:“帶他進來!”唐笠面容憔悴地躺在牀上,兩眼半睜半閉地睥視着胡歡,道:“子胡歡,你倒也光,竟然自己送上門來。你難道不怕來得去不得嗎?”胡歡道:“晚輩深知四先生是明理之人,所以才敢前來求見。”唐笠冷哼一聲,道:什麼事,説!”胡歡道:“晚輩受人之託,特送上一些藥粉,但不知四先生合不合用?”一旁有名弟子立刻喝道;"放肆!唐四先生醫道名滿天下,何需別人贈藥,另一名弟子一把將胡歡剛剛取出的藥袋奪過去,嗅了嗅,道:“這算什麼傷藥?裏面居然還擺了熊膽,好像還有龍腦,你説好笑不好笑?”唐笠眼中忽然神光一閃,道;"回龍生肌散?”胡歡道:“正是。”唐笠道:“原來是毒手郎中差你來的。”胡歡道:“孫不羣本人不便出面,才託晚輩前來當面向四先生求教。”唐笠皺眉道:“求教?”胡歡道:“不錯,晚輩等即將與七步斷魂唐籍碰面,但不知四先生可有什麼指示?”唐笠閉眼搖首道:“毒手郎中藝業雖有些火候,但比起我家那該死的老七來,恐怕還要差上一等,我勸他還是再多躲幾年吧。”那名持藥弟子立即道:“而且這是我們蜀中唐門的家務事,我們無意假手他人,你最好教他少管閒事。”唐笠忽然嘆口氣,喚了聲:“盛傑!”那名持藥弟子應道:“侄兒在。”胡歡方知他竟是唐門第二代中最傑出的人物唐盛傑,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唐盛傑也正在瞪着他,目光中充滿了仇恨之火。
只聽唐笠益發有氣無力道:“藥留下,人出去,我要跟子胡歡單獨談一談。”唐盛傑只得將藥袋放在唐笠枕邊,帶着幾名弟兄悻悻地退了下去。
唐笠這才睜開眼,視着胡歡,道:“聽説你有一個朋友叫神手葉曉嵐,是不是?”胡歡微微怔了一下,道:“是。”唐笠道:“他既稱神手,手上的功夫想必不錯。”胡歡想了想,道:“很不錯。”唐笠籤道:“你能不能教他幫我辦件事?”胡歡道:“當然可以。”唐笠忽然用僅有的一隻手自枕下取出一個扁平的黑布包,布包裏包的竟是一隻又髒又舊的鹿皮手套。他拿起那隻手套,黯然道:“這是一隻與唐籍施放毒砂時所用的完全一樣的手套,幾乎連新舊都一樣。只要有人能夠把它悄悄換過來,唐籍就再也不會危害武林了。”胡歡道:“四先生的意思可是想教葉曉嵐動手?”唐笠吃力地點點頭。
胡歡道:“這件事太簡單了。葉曉嵐不僅神手無雙,且通五鬼搬運之術,只要咒語一念,問題馬上解決。”唐笠忙道:“千萬不可!申公泰身旁有個叫葛半仙的人,是奇門中頂尖高手,葉曉嵐想在他面前施法,等於自尋死路。”胡歡道,"這就難了,此時此刻想接近唐籍,只怕不太容易。”唐笠道:“不要緊,我可以等,總有一天他會鬆懈下來,到那個時候再動手也不遲。”胡歡道:“可是有人卻已等不及了。”唐笠道:“誰等不及,誰去想辦法,目前我能做的,就只有這麼多。”在無可奈何的情況下,胡歡只得告辭。
通過充滿敵意的院落,匆匆跨出後門。
唐盛菊早已捧劍候在門邊,就在他接劍那一瞬時,突然發覺掌心裏多了一件東西,尚未清是怎麼回事,已被關在門外。
胡歡不怔了一下,攤開手掌一瞧,竟是一隻巧的荷包,水藍的緞面,上面繡了一朵盛開的黃菊,繡工細,針針傳神。
荷包卻觸眼一片銀白,二十幾粒珍珠般的丹丸,散發出淡雅的清香。
胡歡拈起一粒,剛想嚐嚐是何物藥,面前已有人道:“胡老弟,嘗不得,一嘗就可能丟命。”説話的正是"毒手郎中”孫不羣。
胡歡這才發現四人早已站在對面的牆下,慌忙將荷包藏進懷中,強笑道:“原來你們已經來了。”葉曉嵐"嗤嗤"笑道:“那是什麼好東西?何不取出來給大家瞧瞧i胡歡立刻伸手入杯,取出的卻不是荷包,而是那隻鹿皮手套。
“毒手郎中”神抖擻,一馬當先,唐笠的那隻鹿皮手套,彷彿給他帶來了無窮的希望。
而葉曉嵐卻無打采走在中間,臉陰沉,目光閃爍,好象隨時都在找機會逃走。
胡歡和秦官寶卻緊盯在他身後,不給他一絲機會。
一路上經常有侯府的人向楊欣傳報消息,幾乎都是有關侯大少的傷勢和回程路況等,至於汪大小姐和申公泰的行蹤卻一無所知,直到中午打尖的時候,才傳來申公泰已離開新安渡的消息。
胡歡聽得神大振,一方面是由於有了正確的目標,另一方面起碼已經證實汪大小姐師徒還沒有落在申公泰手裏。
但坐在一旁的葉曉嵐卻更加食不下咽,因為葛半仙的本事,他知道得比在座的任何人都清楚,在他的心目中,這個人幾乎比申公泰更可怕。
就在這時,楊欣忽然放下酒杯,一本正經道:“胡老弟,你那張藏金圖,是否真的藏在玉星的肚兜裏?”胡歡"嗤"的一聲,剛剛入口的熱湯整個噴了出來,咳咳道:“你…你問這事幹嗎?”楊欣擦擦臉,笑眯眯道:“這件事無論是真是假,江湖上知道的人好像已經不少,也難免會傳到申公泰的耳朵裏,你説是不是?”胡歡點頭道:“有此可能。”楊欣道:“我們有一個葉曉嵐,已拼命想搬他們的東西,他們有葛半仙在,會不想搬我們的東西嗎?”胡歡道:“甭想。”楊欣笑笑道:“你猜他們最想搬的,是我們的哪一樣東西?”胡歡嘴角牽動了一下,秦官寶卻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好像玉星的肚兜正藏在他懷裏一般。
楊欣道:“既然我們知道他們想搬的是什麼,何不請孫管事動動腦筋,在那件東酉上玩點花樣?”胡歡道:“對,唐四先生能在手套裏下毒,我們為何不能在那件肚兜上動點手腳?”一直未曾開口的葉曉嵐竟然接道:“當然可以。”胡歡不嚇了一跳,道:“咦,你不是已被葛半仙嚇暈了嗎?怎麼忽然又甦醒過來了”葉曉嵐笑嘻嘻道:“誰説我嚇暈了?我不過在想對付他的方法而已。”胡歡道:“想到了嗎?”葉曉嵐道;"當然想到了。只要孫兄能替我牽制葛半仙一下,我就有辦法把那隻手套換過來。”孫不羣立刻道:“你説,你要多少時間?”葉曉嵐道:“你能給我多少時間?”孫不羣不慌不忙地倒了杯酒,緩緩地喝了下去,道:“夠不夠?”葉曉嵐大喜道:“夠,太夠了!”孫不羣杯子一放,手掌已然伸出,幾乎伸到胡歡的鼻子上。
一行五騎在侯府門人的指引下,行迸更加快速,傍晚時分已到漢川對岸的一個小鎮。
五人進入侯府事先安排好的客店,沒過多久,酒宴便一開了上來,連接上了十幾道菜,道道都是江浙名味。
楊欣招來個一臉明相的小二,含笑道:“夥計,差不多了,我們只有五個人,如何吃得下這許多菜?”店小二笑呵呵道:“各位不必客氣,我們盛樓主得知各位要來,特從對岸帶來二十四道名菜,現在才不過上了一半,還早得很,請慢慢享用吧。”五人一聽,不相顧駭然。
秦官寶緊張兮兮道:“胡叔叔,他們是錦衣第七樓的人。”胡歡淡淡道:“哦。”秦官寶道:“看樣子,我們好像掉在人家的陷講裏了。”店小二立刻笑道:“這位小哥言重了。我們樓主誠心誠意為各位接風,怎能説是陷講呢?”楊欣突然道:“這裏的陳掌櫃和幾名夥計呢?”店小二"嗤嗤"笑道:“聽説是吃壞了肚子,現在都在裏面躺着休息。”楊欣五人頓時停杯住筷,秦官寶急忙在茶中試毒,而孫不羣卻拿起了酒壺,仔細察看了一遍,道:“沒問題,喝!"説着,替每人斟了一杯,自己領頭喝了下去。
胡歡也一飲而盡,道:“我想也不該有問題。他的目的是那批黃金,在完全絕望之前,他應該不會跟我翻臉才對。”楊欣笑笑道:“而且有毒手郎中在座,使藥用毒均非智者所為。鐵掌無敵盛雲鵬是個老狐狸,想必不至於糊塗到如此地步。”胡歡道:“問題是他遲遲不肯出面,躲在後面幹什麼?”秦官寶突然悄悄道:“他在生氣。”胡歡訝然道:“你怎麼知道他在生氣?”秦官寶道:“我聽到他的心跳聲,二十八個人只有一個人坐着,那人一定是他。”葉曉嵐忽道:“他坐在哪裏?”秦官寶道:“就坐在後堂的正中央…”語聲未了,但覺陰風掠面而過,葉曉嵐衣袖一抬,桌上已多了一疊銀票和一隻小小的扁圓紅瓷瓶。
葉曉嵐瞧着那疊銀票,嘆了口氣,道:“有這許多銀票,何必還要黃金?這盛雲鵬也未免太想不開了。”説話間,拿起了那隻小瓷瓶,剛想揭開瓶蓋,孫不羣已喝聲道:“不要打開!那是苗疆的‘一嗅神仙倒',只要嗅一下,便會沉睡六個時辰,冷水都潑不醒。”話剛説完,一陣暢笑之聲已自後堂傳出,只見盛雲鵬在錦衣樓徒眾簇擁下闊步而出,直走到胡歡身旁,像老朋友般拍拍他的肩膀,笑呵呵道:“胡老弟,你這羣朋友真厲害,老夫只有認栽!”胡歡笑眯眯道:“金子也不想要了嗎?”盛雲鵬哈哈一笑,道:“金子不能不要,朋友也不能不。”一面説着,一面已坐在胡歡旁邊,不慌不忙地倒了杯酒,道:“來,我敬各位一杯!”胡歡笑笑道:“如果樓主還想要金子,最好趕緊採取行動,再無謂地費時間,恐怕就來不及了。”盛雲鵬道:“我這不是正在行動嗎?”胡歡苦笑道:“想挾持我是沒有用的,要是有用,像月會、大風堂、侯府以及蜀中唐門等門派早就動手,如何輪得到你們錦衣第七樓!”盛雲鵬得意洋洋道:“每個人的福分不同,説不定別人千方百計得不到的東西,就會輕而易舉地落在我們手裏。”胡歡嘆道:“也説不定大好的機會,又輕而易舉地從你手裏溜走。”盛雲鵬咳了咳,道:“什麼機會?”胡歡道:“賺嫌金子的機會。”盛雲鵬道:“怎麼賺?”胡歡道:“難道你沒發覺其他幾個門派這幾天在幹什麼?”盛雲鵬道:“你想讓我去找神衞營的人拼命?”胡歡道:“想賺金子,就得拼命。”盛雲鵬搖搖頭,道:“很抱歉,這種事我不能幹。上面給我的命令是抓人,不是殺人,我只要把你帶回去,就算大功告成。能不能賺到金子,那是另外一碼事,與我完全無關。”胡歡淡淡地笑了笑,道:“你的想法倒也不錯,不過你們上面如果發現那批金子已被別人分走,你猜他們會怎麼樣?”沒等盛雲鵬回答,楊欣便已唉聲嘆氣道:“我想他們一定很生氣。”葉曉嵐立刻接道:“可能氣得不得了。”秦官寶也搶着道:“很可能會氣瘋。”孫不羣卻大搖其頭道:“我看不會。”秦官寶詫異道:“為什麼?”孫不羣道;"因為你胡叔叔本就沒空陪他回去。”胡歡忙道:“對對對,我這兩天忙得很,實在不出時間來。”盛雲鵬聽得氣極反笑道:“胡老弟也真會開玩笑,事到如今,陪不陪我回去還由得你作主嗎?”胡歡道:“腿長在我身上,不由我作主,由誰作主?”盛雲鵬獰笑道:“當然得由我作主。”説話間,身形一個倒翻,竟然帶着椅子翻出兩丈開外,手掌猛地一揮,道:“給我拿下!”站在廳中的二十七名大漢卻動也沒動。
盛雲鵬怒喝道:“我叫你們拿人,你們聽到沒有?”那二十七個人依然沒有動,也沒有人應聲。
盛雲鵬盛怒之下,朝距離他最近的那人一腳踢了過去。
那人吭也沒吭一聲便進地往前倒去,剛好撞在前面一人身上,前面那人又撞上了另一個人,只聽"砰砰"之聲不絕於耳,二十七人竟如骨牌般相繼倒了下去,個個沉睡如死,有的竟已開始發出均勻的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