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血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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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聲音稍許停了一會兒,又輕輕響了起來。
胡歡撲向牀柱,迫不及待地將暗門啓開,只見一個臉蒼白、頭髮蓬亂的女人垂首走了進來,正是他所企盼的玉星。
玉星不聲不響地站在暗門旁邊,愉偷地瞟着胡歡,彷彿做錯了事正在等待着他的責罵一般。
胡歡心裏雖然大喜若狂,表面卻裝得怒氣衝衝道:“你拐了我三百兩銀子,你還敢恍再去幾個人打打接應。”胡歡忙道:“昨天曹大元和楚天風已折回去,並已通令用會弟兄全力保護汪大小姐師徒,我想對我們多少有點幫助。”金玉堂搖搖頭道:“沒有用。外面所需的不是他們,而是一個對各門各派都有影響力的人。”胡歡道:“金兄是否打算自己趕去?”金玉堂道:“不是我,是你。”胡歡失聲道:“你有沒有搞錯!我有什麼影響力?”金玉堂道:“你是目前武林中最有身價的人,只要你善加利用,保證各門各派都會對你唯命是從。”胡歡道:“你的意思是想叫我以黃金為餌,策動其他門派跟我們合作?”金玉堂道;"不錯。只要你能設法把後面神衞營的人馬阻住,儘快把申公泰引過江來,我們就有機會。”胡歡道:“機會有多大?”金玉堂道:“你能把他引多近,就有多大。”胡歡猛地把頭一點,道:“好,我去!”金玉堂道:“現在楊欣和孫不羣正在等候,準備與各位同行。我已備了三匹馬,三位隨時都可以上路。”葉曉嵐突然道:“一匹就夠了。”秦官寶立刻喊道:“兩匹!”葉曉嵐道:“咦,你瘋了!你二千八百兩銀子不要了?”秦官寶笑嘻嘻地搖頭,不停地搖頭。
胡歡詫異道:“你們哪兒來的二千八百兩銀子?”葉曉嵐道:“我身上有七百兩,翻一個身就是一千四,再翻一個身就是二千八,再翻一個身就是五千六,剛好每人二千八百兩,我的帳沒算錯吧?'胡歡寒着臉道:“你為什麼不再多翻一個身?每個人五千六百兩豈不是比二千八百兩更加過癮?”葉曉嵐忙搖頭不迭道:“不成,不成!有道是知足者常樂。人不能太貪心,否則非出病不可。”胡歡冷笑道:“你的腦筋好像還不太糊塗嘛?”葉曉嵐道,"小弟的腦筋一向都很清醒,尤其算起銀子來,一兩都不會錯。”金玉堂一旁笑道:“那麼葉公子想必也知道這一戰千載難逢,正是我輩揚名立功的大好時機,你輕易放過豈不可惜?”葉曉嵐淡淡道:“我對生死榮辱看得都很淡,唯一的樂趣就是坐在賭桌上。只要一坐上去,任何事都可拋諸腦後。”金玉堂道:“朋友呢?是否也都拋諸腦後?”葉曉嵐道:“朋友當然例外,尤其像小胡兄這種朋友,我看得可比賭桌重要多了。”金玉堂道:“既然如此,你又為何不肯跟他一起去呢?”葉曉嵐道:“誰説不肯?只要他一歪嘴,水裏火裏,我馬上跟他走!”胡歡神立刻緩和下來,二話不説,嘴巴一歪,轉身便走,把關在暗門外的玉星早已忘得一乾二淨。
五匹健馬漏夜趕路,一口氣奔了四五十里。胡歡陡然勒繮駐馬,呆坐在雕鞍上。
直到此刻,他才想起了玉星。
其他四騎也紛紛勒馬,遠遠回望着他。
距離他最近的"滴水不漏"楊欣匆匆轉回來,道:“胡老弟莫非有所發現?”胡歡急忙搖首道:“沒有,我是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忘了跟潘秋貴代一聲。”楊欣道;"那好辦,到了前面的鎮上,你寫張字條,我差人替你送回去。”胡歡沉了一陣,道:“算了,由她去吧!”説話間,其他三人也勒馬轉向。葉曉嵐一再追問事由,胡歡只是苦笑不語。
就在這時,胡歡座下的白馬忽然發出一聲長嘶。
楊、孫兩人不約而同地踩鐙翹首,企望遠方。
曙蒼茫中,但見一條身影疾奔而至,瞬間已停在胡歡馬前。
胡歡嘆道:“快腿陳平的腿,果然快得驚人!”陳平呆望他半晌,方道:“原來是子胡歡。”楊欣忙對胡歡笑道:“這匹白馬原本是金總管的坐騎,所以陳平才幾乎錯。”胡歡聽得眉頭不一皺,過分禮遇,反而使他極不自在。
楊欣立刻接道:“金總管念老弟對侯大少救助之德,無以為報,才以愛駒相贈,希望老弟萬勿推卻才好。”胡歡一楞,道:“你們有沒有搞錯?我幾時救過你們侯大少?”楊欣道:“當然不是你本人,而是你的朋友。如非他及時援手,侯大少和他身邊那幾個人,恐怕一個也休想活着回來。”胡歡如墜五里煙中,道:“我的朋友哪一個有這麼大的本事?是誰?”楊欣道:“大風堂少總舵主莊雲龍。”胡歡失笑道:“楊兄真會開玩笑,莊雲龍跟我只見過一面,怎麼能算是我的朋友?”楊欣道:“但他卻曾當場言明,他不顧身家命出手搶救,全是看在你子胡歡的面子上。當時在場的不止侯大少一人,我想他們不可能全部聽錯。”胡歡這次倒真的楞住了。
葉曉嵐忽然道:“也許莊雲龍是看在小胡兄那批黃金份上,先賣給他一個情。”秦官寶也立刻道:“也許莊雲龍看出胡叔叔將來一定是一代大俠,先攀好情,等他接任了總舵主的寶座,好坐得穩一點。”楊欣道:“這位小兄弟倒是很有眼光,跟我們金總管的看法不謀而合。”快腿陳平也笑嘻嘻道:“對,我也曾經聽金總管説過,三五年之後,子胡歡必定是武林的領袖人物。”胡歡聽得一陣耳紅心跳,急忙避開眾人目光,俯視着陳平,道:“你們侯大少的傷勢如何?”陳平道:“聽説已經穩住了。”孫不羣突然道;"好,只要。回龍生肌散,傳到之前他還活着,就有救。”
“毒手郎中"口氣雖狂,卻絕對沒有人置疑,因為準都知道他的醫道高明,而且他的"回龍生肌散"也是武林外傷聖藥之一。
陳平看看天,道:“各位如果沒有別的吩咐,在下可要趕回去差了。”胡歡忙道:“且慢,且慢!你行匆匆,想必隱藏着重大消息,可否漏一點出來聽聽?”陳平道:“我這次出來是為了傳送傷藥,並非打探消息,不過你若一定想聽,我倒可以臨時湊一個給你。”胡歡道:“你快湊,我在聽。”陳平道:“你的死對頭就住在前面鎮上的招商客店,你最好小心一點。”胡歡一呆,道:“你胡扯什麼!我哪裏來的死對頭?”陳平道:“唐笠不是你的死對頭嗎?”胡歡道:“唐四先生的手臂是你們侯爺砍掉的,他要恨,也應該恨你們侯府,與我子胡歡何干?”陳平嘻嘻笑道;"我只負責給你消息,要抬貢,你不妨跟我們楊管事較量較量。"説完,身形一晃,人已遠去。
胡歡只得望着楊欣,道:“楊兄,依你看,唐四先生真的會把這筆帳記在我頭上嗎?”楊欣笑道:“這個問題,恐伯只有唐四本人才能答覆你。”胡歡眼光忽然落在孫不羣的臉上,遲疑着道:“孫兄跟蜀中唐門可有什麼恩怨?”孫不羣回答得乾乾脆脆,道:“沒有,絕對沒有。”楊欣截口道:“但他和'七步斷魂'唐老幺卻是名副其實的死對頭。”孫不羣冷冷道:“唐籍叛門已久,本就算不得唐門中人,而且這些年來,慘道他殺害的唐門子弟已不下數十人。如果我能取他命,我想唐門必定不會怪我,説不定反而會我。”楊欣笑眯眯道:“你説的一點都不錯,問題是你有沒有信心把他幹掉?”孫不羣冷笑,卻避不作答。
胡歡急道:“孫兄這次門,帶了多少'回龍生肌散'?”孫不羣道:“不多,也不少,但你若想借送藥之名而接近唐笠,我勸你還是趕快打消這個念頭。”胡歡道?"為什麼?”孫不羣道:“他夜闖侯府,一定是貪圖那批黃金,你這一去,豈非自投羅網?”楊欣悠然道:“也許他的目的連人也包括在內。他可以去找申公泰,用那批黃金和子胡歡去換取唐籍的命。”胡歡道:“或許他挾持我,只是想侯府放孫兄出馬與唐籍決一死戰,因為唐四先生雖然號稱千手閻羅,卻絕非樂於手足相殘之輩。如果他借外人之手除掉那個叛徒,還有誰能比孫兄更理想呢?”孫不羣聽得霍然動容,回視着楊欣道:“你認為有此可能嗎?”楊欣笑笑道:“這個問題,也只有唐四本人才能説出最正確的答案。”孫不羣沉着道:“我犧一點藥粉倒無所謂,可是萬一胡老弟一去不返,我們怎麼向金總管代?”楊欣想了想,道:“不要緊,我們給他半個時辰的時間。如果到時候他不出來,我們馬上去救他。如今唐四重傷,那些唐門晚輩諒必不是你的對手,救他出險應該不是一件困難的事。”孫不羣點着頭,掏出一隻皮製的軟袋,毅然拋向胡歡懷裏。
黎明。
招商客店依然沉睡在朝霧中。
後院兩排廂房的八個房門只啓開了一間,靜靜的院落中只有一個少女在舞劍。
園裏已傳來雞鳴,廚下已冒起炊煙,那少女的劍勢已近尾聲。
伏在牆頭窺伺已久的胡歡,這才悄然翻落院牆,隨手拾起一塊小石子,輕輕向那少女的腳上扔去。
那少女一驚收劍,驀然回首,目光很快便停在胡歡臉上。
胡歡立刻認出她正是前夜在自己劍下餘生的那名唐門女弟子。
那少女似乎也還記得他,清麗的面龐頓時湧起一片驚愕的表情,兩腳就像釘在地上,連動都沒有動一下。
胡歡唯恐驚醒了眾人,一面以指封,一面連連向她揮手。
那少女遲疑半晌,才慢慢走過來,以劍護,聲音小得幾不可聞道,"是你?”胡歡笑笑道:“是我。”那少女道,"你…你來幹什麼?”胡歡道:“我來看看四先生,不知他的傷勢怎麼樣了?”那少女道:“我四叔很好,你趕快走吧!"一面説,一面還擔心地回首觀望。
胡歡卻不慌不忙道:“你是唐姑娘?”那少女點頭,悄悄伸出了三個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