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胎藏曼荼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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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為引人注目的卻是另外一位。那人滿臉虯髯,威武人,一頭披散的棕發隨風飄揚,更為奇怪的是,他身後竟揹負着一支足有五尺長的巨大金剛杵,杵身六龍盤旋,輝煌異常,襯着他偉岸的身形,看去真如天神一般。
白摩大師訝然道:“這位是?”索南迦錯肅然道:“這位正是草原的主人,密教護教大法王俺達汗,他身上的法器正是六龍降魔杵。”白摩大師一怔:“俺達汗?”
“正是。”索南迦錯點了點頭,又指着白衣女子手中的金輪,正道:“六龍降魔杵,十方寶輪,正是我向大汗借來的兩件密寶。”白摩大師依舊帶着不可置信的神:“可是…大汗怎麼會親自前來?更何況…”他搖頭沒有説下去,整個草原的主人俺達汗,怎麼可能不帶一兵一卒,隨着索南迦錯孤身前往藏邊?
索南迦錯似乎看他了他的心意,搖頭道:“此事一言難盡,還是先布胎藏曼荼羅陣吧。”白摩大師還在遲疑,就聽其中的一個灰衣人冷笑道:“大汗孤身前來,怕是因為暗自開啓天湖寶藏,冒犯神明,無顏面對族中父老吧?”雖然知道他們與帝迦心意相通,可以預見過去未來,但如此隱秘之事也被得知,索南迦錯臉上不住微微變。
俺達卻完全不以為意,笑道:“不錯,本汗臨行前已立下密詔,一月之內,若不能將這兩件法器平安帶回天湖,將由族中元老開啓詔書。介時王子繼位,本汗將以帶罪之身,接受族中一切懲罰。”灰衣人冷笑道:“捨棄大好河山,千萬子民,卻來藏邊趟這灘渾水,大汗真是雅興不淺。”俺達笑道:“本汗只是來找一個人。”
“誰?”灰衣人臉一沉,猶疑道:“莫非大汗也是為帕帆提女神而來?”俺達搖了搖頭:“她不是什麼帕帆提女神…”他的目光投向遠方,威嚴的眼中也透出些許暖意。
她不是帕帆提女神,她只是一個曾與他比過三箭,冒死勸説他與明庭户市、和親、永不互犯的女子;一個讓蒙汗兩地的子民,得到了數年和平的女子;一個不辭而別,讓他掛懷至今的女子…
是她,攔馬帳前,以柔弱之軀,阻擋屠城大軍;是她,在互市開市時,為蒙汗百姓慷慨獻舞;是她那温婉的笑容,水紅的衣衫,組成了一朵盛開的紅蓮,永遠銘記在了草原上…
而如今,她又在何處呢?
霞光滿天,宛如人皮畫卷上那猙獰的血跡,將那水紅的倩影掩蓋。
俺達一怔,似乎從回憶中醒來,他唰的一聲,將六龍降魔杵出,緊握手中,決然道:“本汗此行,正是要將她帶回蒙古,寧可保護她一世,也決不讓她落在你們這羣魔外道手上!”他的聲音雖然不高,但卻隱隱有種不可抗拒的力量,讓在場諸人的神都為之一振。
白摩大師臉上也透出笑容,點頭道:“既然如此,布胎藏曼荼羅陣!”他猛地一揮手,袖底狂飈將地面上一層薄薄的積雪捲去,顯出一張巨大的曼荼羅圖案來,看來法陣早已準備多時。
巨大的八瓣之花,七彩繽紛,襯着藍天白雲、雪山碧湖,徐徐舒展開去,在空曠的雪原上綻放出奪目的光華。
另外六位受傷的大德從雪地中勉強站了起來,從隨身的包裹中分別取出其他六件法器,給白摩大師。
三生影像冷眼看着他們的舉動,並不阻止,話語中更帶上了幾分譏誚:“陣形有了,八件法器也有了,八位有緣之人呢?”白衣女子默然不語持着十方金輪,先走到了南面的法陣上。
拉寺、倫哲寺、扎什倫布寺、梅里寺四位活佛受傷較輕,也各自接過法器,分別站到了東南、東北、西南、西北四處陣圖上。
白摩將剩下的兩件法器一件給索南迦錯,一件留給自己,卻將他的弟子摒在了法陣之外。
俺達在北,白衣女子在南,索南迦錯與白摩分立東西,雪地上,那張彩繪的八瓣之花宛如得到了無形的滋養,瞬間更加鮮豔起來。
索南迦錯望着三生影像,正道:“胎藏曼荼羅陣已經數百年未出現在人間,本為擊殺你們的主人帝迦而設,如今只能讓你們首先試法了!”言罷,手中長劍一揮,整個胎藏曼荼羅陣彷彿受到了無形召,八件法器彼此呼應,發出一聲聲清越的龍,整個雪原神山之間,頓時被這金聲玉振之音充滿!
樂勝倫宮中月搖曳不定,池中清波宛如張開一面淡紫的秋鏡。澄波澹盪,璧彩參差。
帝迦從池中離開,再也沒有回頭。
相思輕輕抬頭的時候,只看到他的背景。他幽藍的長袍拖在地上,粼粼月光宛如祭祀的火焰,轉不定,水珠沿着他的散發滴滴垂落,讓他的全身都籠罩着一片詭異的幽光,又漸漸隱於重重帷幕之後。
水光,宛如在他身後拖開了一道長長的緞帶,一直延伸向夜幕深處。他整個人,也似乎從夜中走來,又最終歸於夜。
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靜。
相思怔怔的看着地上那道水痕,卻沒有了趁機逃走的力氣。
她散亂的目光突然凝滯,似乎從水光中發現了什麼——那是一道極淡的血跡。點點滴滴,灑落在水痕中,宛如一串無人問津的早梅。
他終究還是受傷了。相思低下頭,良久無語。
突然,她似乎下定了決心,從池中起身,伸手將旁邊的一道錦帷拉下,披在身上。
她猶豫了片刻,還是向帝迦剛才離去的那片夜走去。
帷幕在風中輕輕搖曳,掀起一陣微寒的夜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