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石鼓題歌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陸翰飛打量情形,這幾個黑道兇人,先後在武陵山出現。敢情全是覬覦石鼓拓本而來,今晚看來極難善了,心中正在籌思對策。
楚湘雲早已忍耐不住,手握劍柄柳眉一挑,嬌叱道:“是又怎樣?你們既然衝着南北雙嶽門下而來,乾脆就一起上吧!”獨角龍王沙無忌聽得臉-變。
六指頭陀卜勝大喝道:“小丫頭,在咱們頭領面前,你敢出言無狀?”楚湘雲給他口聲“小丫頭”罵得粉臉一繃,口中喝了聲:“禿頭賊,你敢出口傷人!”
“人”字出口,左手纖指,已悄沒聲息的凌空點去!
她自從前幾天公羊叔教了她“無形掌”口訣,她把練“無形掌”的方法,用到師門的“穿雲指”上,雖然火候不夠,但原有的一縷指風,已經隱斂了不少,髮指時風聲極輕!
六指頭陀卜勝不防她會綏然發難,也沒想到眼前這小娃兒還會使無形指,目光方自瞧到楚湘雲纖手揚起,一點似虛而實,悄無聲息的指風,業已點上自己口衣衫!心下不期一驚,狂笑一聲,一襲寬大長衫,突然佈滿真氣,鼓得筆直,硬接一指,雙目光陡,厲笑逍:“哈哈,看來北嶽司空曉的‘穿雲指’也不過如此。”楚湘雲只覺得自己這一指恍如點在鐵石之上似的,心中也暗自驚凜,但嘴上哪肯饒人,聞言嬌聲喝道:“這是姑娘存心相試,瞧你夠不夠資格和姑娘動手,禿頭賊,你也不過如此。”六指頭陀卜勝在西南一帶,算得上頂尖人物,如今被一個黃丫頭當面罵他禿頭賊,一時哪還顧得身份,厲喝一聲:“丫頭,你是找死!”正待縱身撲去,站在一旁的玄妙觀主不慌不忙,一閃身朝六指頭陀稽首道:“區區一個小丫頭,何勞副當家親自動手,仙道把她擄下,聽候副當家發落就是。”六指頭陀卜勝點頭道:“也好,觀主就替老夫好好教訓她一頓!”玄妙觀主趕忙躬身道:“貧道遵命!”他“遵命”兩字堪堪出口,忽覺微風颯然,一條人影,已奇快無比閃到身前“賊道照打!”嬌聲入耳,連人影都沒有瞧清,楚湘雲的纖掌業已拍上肩頭!
“玄妙觀主成名多年,武功不弱,但沒想到對方身法竟有這等快法,他哪知楚湘雲使的是公羊叔“八步追風”的絕技,聲到人到,心頭一驚,急忙右手一封,挫步矮身,閃開來勢,左手使了一招“金鈎掛玉”直向楚湘雲右腕抓去。”這真是剎那間事,陸翰飛因楚湘雲終究是姑娘家,和自己同行,即使要動手,也該自己先上場。
是以方想把她叫住,哪知楚湘雲生似猜到他的心意,搶着使出“八步追風”閃身飛出,就往玄妙觀主撲去。!
陸翰飛心中一急,連忙叫道:“妹子,你快下來,讓我會會他!”楚湘雲和玄妙觀主轉眼之間,已互攻了三招,聽到陸翰飛叫聲,不由咭咭笑道:“大哥,我討厭這賊道士,你瞧,我快打贏他了!”她口中説話,手上果然絲毫不懈,着着進攻,雙掌翻飛。快捷輕靈,使用的正是北嶽司空老人獨創的“雲飛七式”!
玄妙觀主初時因楚湘雲只是個小姑娘,當着金蛇叟荊山民,獨角龍王沙無忌等高手面前,自己終究是成名人物,還不好驟下殺手。
此時對拆了七八招,她居然雙掌連環,攻勢凌厲,中間還不時施展“穿雲指”悄無聲息的偷襲要,使人防不勝防!
這叫玄妙觀主如何不被怒?一聲怪笑,雙臂一振,左掌陰,右掌陽“鬼斧劈刀”用上十成功力,同時並出!楚湘雲陡覺對方掌勢如山,迅疾劈到,方自暗叫不妙,正待疾退閃躲,其勢已是不及,眼看凌厲掌鋒,已迫到面門,稍一遲疑,立時就得腦漿進裂!
正在千鈞一髮之際,突然聽到自己身邊,有一個低沉的聲音喝道:“你們還不快走?”匆忙之間,聽不清這發話的是誰,同時只覺自己身子;被一股無形潛力,輕輕一推。不但一下推出玄妙觀主掌風之外。而且直送到陸翰飛身邊!
“咕略!”楚湘雲身形堪堪被人推出,玄妙觀主掌風奔雷般劈到之時,突然“呃”了一聲,雙掌未收,人已往後倒去!
這當真出人意表,連金蛇叟荊山民、獨角龍王沙無忌和六指頭陀卜勝等三個站着看的人,都沒看清他如何受傷?舉目瞧去,只見玄妙觀主臉灰敗,業已死去,眉心微凹,有黃豆大一顆,呈現下陷之狀。
這下可把三位大行家都看得大驚詫,誰也瞧不出這是傷在何種功夫之下?
不過,他們可以斷定楚湘雲決沒有如此深厚功力,但此時土嶺上除了這幾個人之外.哪有半點可疑之處?
楚湘雲身不由主一下落到陸翰飛身邊,心中立時明白這是暗中出聲的那人,要自己知會他不可停留,這就不待陸翰飛開口,急忙湊近身子,低聲道:“大哥,有人暗中相助,要我們快走!”陸翰飛自從楚湘雲出場後,連眼也不敢多眨,一直瞧着兩個人,等到發覺她身陷危境,心中方自大驚,楚湘雲已翩然落到自己身邊。
此時聽説有人暗中相助,要自己兩人趕快離開,不由微微一楞,再看玄妙觀主業已直的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當下點頭道:“好,那麼我們快走!”這一段話,説來較長,其實先後只不過眨眼之間的事,楚湘雲被人推出匆匆和陸翰飛説完,也正是玄妙觀主呃聲出口,翻身倒地,同一時候。
金蛇叟,獨角龍王沙無忌等三人因玄妙觀主死得離奇,大家為了顧全自己身份,雖沒出聲,心頭也暗自嘀咕。
陸翰飛,楚湘雲已雙雙縱起,使出“八步追風”絕世輕功,閃電般往嶺下掠去!
“哈哈,你們要走,可沒這般容易!”六指頭陀卜勝雙臂一張,身如巨鷹,凌空飛起,往嶺下撲去!
獨角龍王沙無忌,雖知六指頭陀卜勝,武功修為高過玄妙觀主甚遠,但因有玄妙觀主前車之鑑,怕他一人追去,萬一有失,這就向金蛇叟拱手道:“荊老哥想必也是為石鼓拓本而來,咱們跟下去瞧瞧如何?”金蛇叟當然也急於想追,他是因獨角龍王並沒立即跟去,自己為了顧全身份,也不好顯出迫不及待的樣子,同時也因有六指頭陀卜勝先追了;對方兩個小輩,也逃不出多遠去。
此時聽獨角龍王這麼一説,正中下懷,口中發出狼嗥般長笑,點頭道:“沙老哥説得不錯,方才玄妙觀主死因大有可疑,我們確也應該下去瞧瞻才對。”獨角龍王自然聽得出他言中之意,分明是説自己手下的六指頭陀,怕不是南北雙嶽門下之敵,心頭不由微着惱,暗想,難道憑卜勝數十年功力,還會敗在兩個小輩手下?心念方起,忽從遠方傳來六指頭陀卜勝的叱喝之聲!
要知夜闌人靜,萬籟俱寂,數里以外的聲音,也可聽得清晰,細辨六指頭陀的叱喝聲,竟然已在三里之外!”這下可把獨角龍聽得一怔,一南北雙嶽門下果然不凡,這陣工夫,居然已經奔出三里之外?當下就略一拱手,説個“請”字,一同起身,往嶺下追去。
卻説陸翰飛,楚湘雲趁玄妙觀主突然倒地死去的剎那之間,對方三人微一分神之際,施展東方矮朔公羊叔獨步武林的“八步追風”鼓足全力,急急向嶺下奔去!
“八步追風”確實不愧是獨步武林的輕功,此時兩人全力施展開,果然疾若飄風,快速絕倫,兩條人影,宛如浮矢掠空,貼地低飛!’追在他們身後的六指頭陀卜勝,功為修為雖然高出兩人,銜尾疾追,還是可望而不可即,不由氣得一路叱喝,大聲叫罵。
晃眼之間,已超過幾重山頭。
楚湘雲終究內力較弱.這一陣全力奔掠,已跑得香汗淋漓,嬌吁吁,腳下無形之間,逐漸緩了下來!
陸翰飛原是讓她跑在前面,自己斷後,此時見她身形漸俱,自己也只好跟着緩了下來,心頭不大是焦急。
六指頭陀卜勝,厲聲叱喝,業已漸漸追近,大聲喝道:“小輩,你們就是逃上天去,老夫也要追上凌霄殿!”陸翰飛突然劍眉一剔,低聲道:“妹子,你快先走,我擋池一擋!”楚湘雲氣道:“我們又沒落敗,幹什麼要逃?”陸翰飛笑道:“噫,那不是你説的,有人暗中相助,要我們趕快離開?”楚湘雲道:“就是咯,那人不知是誰?哦,大哥,你看會不會是令狐老前輩?”她話聲才落,只聽身側不遠,忽然傳來一聲陰森冷笑!
這笑聲低沉得有若鬼魅,使人聽得髮悚然!
陸翰飛心頭一驚,急忙反腕掣出長劍,舌綻雷,回頭大聲喝道:“是誰?”
“嗆”!
楚湘雲同時長劍出匣,縱目四顧,這一帶,除了嶙峋亂石,哪有半點人影?
但這一停頓,六指頭陀卜勝,已如飛而來,他瞧到兩人怔怔的站在路邊上,不由怪聲笑道:“哈哈,小輩,你們可是跑不動了?老夫勸你們乖乖的把石鼓拓本獻出,老夫還好放你們一條生路!”陸翰飛聽得心頭髮火,長劍一掄,喝道:“老匹夫住口。石鼓拓本,本就不在陸某兄妹身上,你有能耐,不妨自己去找,陸某因不願和你們多費舌才退下山來,你道南北雙嶽門下還怕你不成?”六指頭陀卜勝,聽得一怔,接着狂笑道:“小子,老夫面前,豈容你發橫?你們老鬼師傅,真有驚人之藝,還會死在人家手望?”陸翰飛被他這一句話,勾起萬丈仇怒,俊臉倏變,雙目之中,出稜稜殺氣,斷喝一聲:“老匹夫,你就試試南嶽門下的‘丙靈劍法’吧!”喝聲一落,右腕起處,劍尖一振,一招“鑽木取火”直向六指頭陀卜勝當點去!
他這一劍含憤出手,差不多用上八成的力道,劍勢乍展,一點寒芒快若星,劍尖所取部位,乃是敵人下“玄機”哪知陸翰飛劍招出手,六指頭陀卜勝竟然託大得不避不閃,一個矮胖身子紋風不動!
陸翰飛瞧得心頭一怔,他因久聞黔幫副當家六指頭陀武功湛,出手歹毒,一時倒也不敢大意,劍招不肯用老,去勢稍微一緩!
要知所謂去勢稍緩,無非不像先前快速,以便隨時變招,但這式“鑽木取火”還是原式不動,繼續點出!
這真合了説時遲。那時快,點出長劍,絲毫沒有遇到抵抗“撲”的一聲,輕而易舉的一下刺入六指頭陀卜勝口。透背而出!
這一下,直把陸翰飛驚得駭然失,慌慌張張的拔劍後退,六指頭陀血如噴泉,砰然倒地!
陸翰飛只是初人江湖的大孩子罷了,像這般血淋淋的一劍貫穿對方背,還是破題兒第一遭。他收回長劍,不驚得張目結舌,呆若木雞,怔怔了半晌,才稍稍恢復,回頭驚疑的道:“妹子,我怎麼一劍就把他殺死了?”楚湘雲道:“話該,這老匹夫出言不遜,侮辱我們師尊,死有餘辜!”陸翰飛皺眉道:“奇怪,他怎會一點抵抗力也沒有?”楚湘雲嗤的笑道:“是你自己劍發得快咯!”陸翰飛搖頭道:“不,這六指頭陀卜勝是黔幫第二高手,怎會連我一劍也躲不過?何況我方才已因他不躲不閃,防他另有花樣,去勢已經緩了。”楚湘雲哦道:“大哥,方才那玄妙觀主不是無緣無故的突然倒地死去的嗎?我想就是暗中幫我們的老前輩出了手啦!”
“啊!”陸翰飛聽得恍然大悟,招手道:“妹子,我們快瞧瞧他到底傷在哪裏?”楚湘雲扭了扭,道:“我才不呢,這老頭一定死得怪難看的。”陸翰飛知她膽小,也就不再勉強,獨自俯下身去,仔細瞧了一遍,只覺六指頭陀卜勝身上,除了自己的劍傷之外,並無其他痕跡!
不!他眉心中間,凹下黃豆大一顆,微微下陷!
陸翰飛不知他以前是不是生成這樣?一時不由疑雲叢生,難道真是自己出手快了不成?
這是決不可能之事,如果他連自己一劍也躲不過,還能縱橫西南,稱雄武林?心念轉動,一面回頭道:“妹子,這真是怪事,他身上竟然沒有一點傷痕?”
“嘶”!微風颯然,兩道人影同時飛落!
陸翰飛終究不愧是南嶽門下高弟,風聲入耳,蹲着的身子,原式不動,倏然倒縱而出!
站起身子,只見自己面前,站着兩個老頭,那不是金蛇叟荊山民,獨角龍王沙無忌還有誰來?
尤其獨角龍王當他飄落地上,發現自己得力助手六指頭陀卜勝屍橫當地,口鮮血,還在泊泊的出,心頭驚、駭、憤怒簡直無可言宣!
憑六指頭陀卜勝的武功,就是自己,也決難在這俄頃之間,把他置之死地,由此看來,南北雙嶽門下的這兩個少年男女,身手之高,已非等閒,自己方才真還看走了眼!
他那張猙獰的臉上,滿是戚容,一雙凸出的眼珠,也滿包淚水,微微點頭道:“卜老二,你安歇吧,今晚沙無忌不把兩個小狗,在你面前碎屍萬段,我就不叫獨角龍王沙無忌!”他説到這裏,驟地抬起頭來,雙目出兩道仇怒光芒,兇焰人的盯着陸翰飛,厲聲道:“沙老二就是你殺的?”陸翰飛功凝全身,凜然點頭道:“不錯,卜勝出言不遜,辱及先師,陸某忍無可忍,遂爾出手,不想他連一劍也沒躲開。”
“哈哈哈哈!”獨角龍王突然縱聲大笑,這笑聲蒼涼淒厲,聲若裂,想見他是怒不可遏!笑聲一停,又連連點頭道:“好!好,好高明!你不愧南嶽簡子真的高弟!嘿嘿,沙老二就是再不濟,也在江湖上混了二十年,今天就是你師傅簡真子親來,也不至於一劍喪生,方才玄妙觀主之死,老夫已懷疑可能是傷在你們什麼歹毒暗器之下,如今更證明所料不錯!哈哈,想不到被武林推崇了二十年的南北雙嶽,他門下弟子,居然使用江湖黑道上尚且懸為例的歹毒暗器,老夫…”
“住口”陸翰飛劍眉直豎,大喝一聲,朗朗的道:“沙無忌,你把南北雙嶽門下看作何等樣人?陸某身邊只有師傅十三支亮銀劍.我妹子卻從不使用暗器,這次也是你們苦苦追蹤,陸某實處此,才出劍自保,技不如人,死而無怨,尊駕要替卜勝報仇,便請亮出兵刃,放手一搏。”獨龜龍王沙無忌氣得渾身顫動,大聲道:“有種,有種,老夫自然要領教領教你的驚人一劍!”楚湘雲突然搶前一步道:“大哥,欠錢還債,殺人賞命,咱們南北雙嶽的門人,自然不會抵賴,姓沙的要逞強比鬥,咱們也不反對,但玄妙觀主和這卜勝,事實上並不是死在咱們手裏,咱們可不能含糊承認。”陸翰飛道:“我不好抵賴,他是喪在我劍下的,因為我方才撿查過,他沒有別的傷痕。”楚湘雲急道:“難道玄妙觀主也是喪在你劍下的?你方才不是説他絲毫沒有抵抗嗎?這姓沙的不是説咱們使用歹毒暗器嗎,他總是發現了暗器致死的傷痕?”獨角龍王數十年來,縱橫江湖,稱雄雲貴,從沒有一個人敢在他面前頂撞,這會給楚湘雲一口一聲姓沙的,叫得他怒火進頂,冷笑道:“這一條路除了你們,並無第三個人,玄妙觀芒和卜老二傷在眉心,死因如出一轍,你們何用明知故問?”
“眉心?”陵翰飛、楚湘雲聽得同時一怔,依言瞧去,那六指頭陀卜勝眉心之間,不是明明凹陷了黃豆大一顆嗎?
楚湘雲偏過頭去,驚奇的道:“大哥,你可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傷的?”陸翰飛茫然地搖了搖頭,低聲逍:“不知是什麼歹毒暗器?”
“嘿嘿!”獨角龍王沙無忌冷嘿了兩聲,道:“你們是真不知還…”那和獨角龍王沙無忌連袂來的金蛇叟荊山民臉陰鴛,始終似笑非笑的站在一旁,默不作聲,此時忽然乾笑了兩聲,攔着沙無忌話頭,問道:“沙兄認為這是二十年來同道公議嚴使用的‘蜂尾鑽眉針’所傷?”獨用龍王沙無忌聽得一怔,問道:“難道荊老哥另有高見?”金蛇叟詭笑道:“據老朽所知,‘蜂尾鑽眉針’打中眉心。只有一個極細針孔,這傷痕似乎是某種獨門陰毒功夫所傷!”獨角龍王沙無忌雙目電閃,涑然道:“那麼依荊老哥之見,這又是什麼功夫?”金蛇叟沉道:“眉心下陷,可能腦骨已碎,如果老朽猜想不錯,倒和傳説中的‘透骨陰指’彷彿相似。”
“透骨陰指!”獨角龍王聽得全身一震,駭然道:“武林中還有誰會這門功夫…”他話聲末落,只聽不遠之處,傳來一聲陰森刺耳的冷笑!——我獨行掃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