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夜議擒竊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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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天濤發現下面燈光明亮,急急奔了下去,同時急聲説道:“你們快來,幻娘暈過去了。”青蓮、粉荷俱都面蒼白,神情有着痴呆,立在一個角落裏,早已嚇傻了。她們倆聽了江天濤的那聲震耳厲喝,又見幻娘久久沒有下來,俱都以為江天濤早將幻娘殺了。
江天濤抱着幻娘,急奔而下,發現閣底中,高懸十數宮燈,光明如同白晝,正中仍擺着一桌酒席,但桌上僅設一個酒杯,一副碗筷。繼而發現青蓮、粉荷,仍立在一角兀自發呆,不由再度急聲説:“快來,幻娘嚇暈了。”青蓮、粉荷見江天濤神慌急地抱着幻娘下來,再度吃了一驚,這時聽説幻娘沒死,才戰戰兢兢地急步走過來。江天濤發現桌上有酒,立即抱着幻娘,坐在正中為他設置的大椅上,急忙斟滿一杯,就要灌進幻孃的櫻口裏。
青蓮、粉荷一見,面同時大變,慌得急忙阻止道:“衞相公使不得,衞相公使不得…”江天濤聽得一愣,立即不解地問:“為什麼?”青蓮、粉荷頓時驚覺失態,久久,才搖搖頭道:“幻娘姊姊不會飲酒!”江天濤據兩人的神,心中似有所悟,不由細看杯中的酒。青蓮、粉荷一見,面再變,渾身微抖,恐懼地緩緩後退。江天濤斷定酒中有毒,細看酒,澄澈清朗,又毫無一絲滲有毒藥的跡象。舉起杯來一聞,濃醇甘香,毫無雜味。
雖然如此,但他仍不放心,因為毒娘子不但心毒手毒,倘有一身絕毒的暗器和毒藥,毒香,毒丸等。他看看看懷中的幻娘,柳眉彎彎,睫長長,直的鼻子,菱形的小嘴,豐腺的香腮,圓潤的耳垂,玉蜂高聳,酥起伏,竟是一個千真萬確的睡美人。審視間,他的心神驀然一蕩,雙頰突然發燒,那陣奇異難耐的熱再度由小骯丹田中徐徐地生起來。
江天濤悚然一驚,頓時發覺那陣濃郁甜膩的香味,仍瀰漫在整個閣廳內。遊目一看,發現距離閣梯不遠的高九土,放着一座巧細的白鋼小鼎爐。一縷淡淡白煙,鬆鬆上升,直達閣樓,徑由梯口繞飄進上層。江天濤一見,頓時大怒,再看看青蓮和粉荷,正一瞬不瞬地四隻眼睛望着它的俊面和懷中的幻娘,目光奇異,分不出是嫉,是羨,是妒。於是俊面一紅,立即怒聲道:“還不快些接過去。”説着,兩臂立即托起了暈睡在懷裏的幻娘。
青蓮、粉荷一見,慌得匆匆走了過來,急忙將幻娘協力接過去,立即放在一張寬型的長凳上。江天濤端起桌上的酒杯,急步走至小鼎爐前,掀開鼎蓋,立即將酒杯的酒傾進鼎爐內。嗤的一聲輕響,暴起一股淡綠濃煙,那陣甜甜膩膩的香味更濃了。江天濤見滿杯的酒傾入鼎內沒有起火,斷定酒中無毒,但想到青蓮、粉荷的驚惶神,又覺得這其中定有不軌。
他發覺青蓮、粉荷神平靜,一如常人,必是在事先服了毒娘子給她們的解藥,而自己沒有過份中毒的原因,想必是朱仙果存在血中的靈氣,發生了作用於是,緩緩轉過頭來,威凌地望着早已驚得粉面蒼白,神情惶慌的青蓮、粉荷兩人,指着小鼎爐,低沉問道:“這裏面是什麼香?”青蓮、粉荷,極為恐懼地低聲道:“…玉……香…”江天濤立即又問了一句:“有什麼妙用?”青蓮、粉荷見問,原已有些蒼白的粉面,頓時通紅,同時羞澀地低下了頭。
江天濤心中一動,故意怒聲道:“酒裏放的什麼香?”青蓮兩人驚得渾身一戰,急忙用極輕微的聲音頭聲説:“也…是…玉…香…”江天濤一聽,恍然大悟,方才幻娘上去必是請他下來晚餐,希望在煙香失靈後,再利用酒來毒他。
他據自己生理上的變化和青蓮三人的羞澀,這種玉香的作用已極明顯,於是,冷冷一笑,故意沉聲道:“請即轉告貴堡女掌院,在下與她遠無宿仇,近無嫌怨,為何用這等玩笑戲耍在下,這事如果傳至老堡主的耳裏,大家都不體面。”説罷,不屑地冷哼一聲,徑自沿梯走上閣去。
來至內室,心情焦躁,十分煩悶,不由揚腕震熄了紅燭,和衣倒在牀上,他的腦海裏一直盤旋者這一連串發生的意外問題。他在“繡衣”末找全前,儘可能不與“毒娘子”公然作對,尤不可增加她心理上的猜忌。同時,要籠絡住青蓮,粉荷和幻孃的心,使她們甘為己用。其次,必須要和表妹取得連絡,明瞭堡中情形然後方能暗中行事,否則,終住在閣上,形如沒有耳朵的大瞎子。
江天濤思起伏,掘轉覆側,時坐時卧,時而在室中鍍步,心緒紛亂已達極點。驀然,他的星目一亮,心頭一震,倏然由牀上躍身下來。因為,他發現父親的這座卧室與母親璇璣玉女的寢室現在表妹汪燕玲住的香閨,不但形式完全相同,而在牀邊的石壁前,同樣地懸着一幅猩紅大絨幕。
江天濤斷定絨幕後也許有通向地下的石門暗梯,他悄悄走至絨煒,掀開壁幕一看,頓時驚喜狂,他發現石壁上的形式與表妹汪燕玲香閨壁上的形式完全一樣。於是,默運功力,將兩掌平貼在第三塊方石上,沉勁用力一推,石壁上立即發出一陣沙沙輕響,一個門形石縫立即現出來。
江天濤這一喜非同小可,幾乎忍不住呼出聲來,他的兩掌也因過度的緊張和興舊而滲滿了汗水。繼續再向內推,逐漸現出一道門縫,陰寒的冷風立即撲出來。江天濤不敢大意,急忙退至室外,悄悄走至梯口一看,發現下面閣廳的宮燈大部已熄,斷定幻娘三人已進入側房休息,如果不經呼喚,她們是絕不敢再上來,於是折身走進石門內。
進入石門,凝目細看,一道斜下階梯,形式完全一樣,於是沿級走下台階,下面同樣地有一道小鐵門。江天濤悄悄拉開鐵門,探首一看,果然是寬大而向內彎的隧道,不少座大鐵門上的紅綠寶石,閃爍着耀眼亮光。
他略微判斷了一下方位,沿着左彎的寬大隧道,如飛馳去。前進二三十丈,就到了通向堡外花園的寬大隧道。他心中一動,立即停住身形,他衡量一下時間,是否應該先去系舟峯面見恩師海棠仙子?最後,他仍決定先去會汪燕玲,於是,繼績向前疾馳。來至通向汪燕玲香閨的小鐵門處,發現鐵門竟然開着。
江天濤心中一驚,莫非表妹汪燕玲去了系舟峯,仍在恩師和雪姊姊處商量事情,否則,鐵門為何末關?心念間,已經走進鐵門,同時摒息沿階而上。到達盡頭,石門同樣地開着,而那盞宮燈卻在燈座上,因而,他斷定表妹汪燕玲正在裏面。於是,他先悄悄將絨煒拉開一道隙縫,立有一陣悉而淡雅的温馨幽香撲出來。
江天濤一聞到這絲幽香,心坎佇立即升起一絲意、歡欣。他懷着興奮的心情,覷目向內一看,頓時到情形不對。只見汪燕玲秀髮披肩,身着一襲薄綢睡衣羅衫,正緊皺着黛眉,在室內着急步,在她芙蓉般的嬌靨上,充滿了又憂又急又氣的神。
小翠花、小水仙靜靜地立在牙牀邊,小社鵲、小香蘭默默地站在室門前,四人八隻眼睛都隨着汪燕玲來回走動的身形轉動。驀見汪燕玲匆匆走至她的書桌前,俯首看了一會,再度焦急懊惱地來回走動起來。
江天濤凝目一看,這才發現書桌上,端正地放着一方粉碧的金邊絲帕,據上面的無數黑點,斷定那上面寫着不少字。由於這一發現,他到十分惑,他不知道汪燕玲是否為了那方粉碧的絲帕而懊惱、憂急。
驀聞小水仙謹慎地低聲道:“小姐,已經三更了,您該睡了!”汪燕玲一聽,立即停住身形,鳳目懊惱地望着小水仙四人,低聲埋怨道:“你們四人真沒用,到現在還沒探聽出他住在何處。”江天濤一聽,頓時大悟,汪燕玲正在為他的居處而懊惱憂急,於是再不遲疑,立即咳嗽了一聲。汪燕玲和小翠花等人,同時大吃一驚,俱都瞪大了眼睛,驚急地望了江天濤隱身之處,齊聲低叱:“什麼人?”江天濤見她們如此緊張,不由暗自笑了,於是急忙悄聲道:“玲妹,是我!”汪燕玲一聽是江天濤,真是又驚又喜,大意外,急步向絨幕走來。
汪燕玲迫不及待地悄聲道:“表哥,快進來!”説着,又向小香蘭揮了揮手,指了指窗外。
小香蘭立即會意,就在江天濤進來的同時,已走出外間把風去了。江天濤既緊張又興奮地走進絨幕,一見汪燕玲,立即呼了聲表妹,同時與汪燕玲相對坐在錦墩上。
汪燕玲十分關切地輕聲道:“你住在哪個院子裏,小翠花她們怎的探不出你的一絲消息?”江天濤也輕聲道:“我就住在父親的怡然閣上。”説罷,接着將全盤經過説了一遍。
汪燕玲聽到毒娘子的三個小婢,曾經點燃歡喜鴛鴦玉香,芳心萬分焦急,她真怕江天濤會上了這三個小狐狸的當,因而對灰衣老人陳振擇,隱身在院外梧桐樹上的事,反而忽視了。於是,緊皺着黛眉,羞紅着嬌靨,極不放心地叮囑道:“今後你真得小心她們使壞…”話末説完,嬌靨早已紅飛耳後,以下的話再也説不出口了。
江天濤何等聰明,立即解釋他沒有中毒的原因,並將去梵淨山巧食朱仙果的經過也一併簡單地説了出來。汪燕玲一聽梵淨山,似乎想起什麼,鳳目嫖了一眼書桌上的粉碧絲帕,立即不解地道:“你這次去梵淨山,走的是哪條路線?”江天濤一聽,似有所悟,而又不知所以然地瞟了一眼桌上的絲帕,他斷定汪燕玲的問話必與松桃城外遇到彩虹龍女的事有關。因而,他略微一遲疑,終於説出他走的確實路線。汪燕玲一聽,十分氣惱,不由冷冷地道:“你在經過鬆桃縣時,可曾遇到三釵幫的彩虹龍女蕭湘珍?”江天濤一聽,竟被他猜着了,汪燕玲的懊惱不安果然是為了彩虹龍女的事,因而毫不遲疑地搖搖頭道:“沒有…”汪燕玲一聽,粉面一沉,倏然由錦墩上立起來,不由冷冷笑了,接着忿忿地道:“午後三釵前來尋事,指名要見少堡主江天濤,接着出手點倒朝天鼻,最後忿然留釵,含恨離去,我當時就懷疑是你…”江天濤見汪燕玲黛眉微剔,嬌靨凝霜,只氣得嬌軀微抖,心想還是把事情説明白的好,當下就將經過一一道來,最後道:“除非那蒙面女子是…”汪燕玲接口道:““彩虹龍女”蕭湘珍。”説着,走至書桌前,抬手一指那方粉碧手帕,道:“喏,你看這是什麼?”江天濤早已注意到那方絲帕,走至桌前,低頭一看,面立變。只見那方手帕,粉碧透明,非絲非緞,外繡綴細金邊,看來十分緻。在絲帕的中央,寫滿了美麗絹秀的小字,一看即知曾經費了一番心血。細看那些絹秀小字,竟是一篇哀怨人,戚述痴情的絕筆詩歌。
他心中細上面的歌詞是:“與君相遇松桃東,撥動玉女無限情。
聚也匆匆,去也匆匆,相思恨無窮!
厚顏傳呼,盼君回顧,催馬走如龍。
肝腸寸斷猶痛,幽怨珠淚眶滿盈!
夜深更靜,相會夢中,愁恐金雞鳴,對月人愁,痴念成空,難窺郎音容。
古堡牆高如城,雁翎寄郎萬樓情;今生與君既無緣,但願來世喜相從!”下面沒有署名,但卻在下角的一支殷紅如血的釵頭鳳下,寫着絕筆兩個小字。江天濤一連看了兩遍,內心既驚惶又動,不由望着汪燕玲,驚異地道:“玲妹,這東西是哪裏來的?”汪燕玲見江天濤神數變,默讀良久,答道:“方才初更時分,堡樓上守望的高手發現堡外護堡河邊,有一個灰白的嬌小人影沿着河邊焦急徘徊時而仰首上看,時而低頭沉思,似是有着極難果斷的複雜心事。當時,守望高手,立即派人去請姑父,但等姑父匆匆趕至堡樓上,一支雕羽箭已進堡中。堡丁撿起箭來呈給姑父,發現鵰翎箭上繫着一個小鉛筒,打開一看,就是這方粉碧絲帕。”江天濤驚異地喚了一聲,緊皺着劍眉,緩緩地頷首,朱不停地啓合,似是在衡量這件事的後果。細想之下,驀然一驚,覺得這件事看似簡單,實則嚴重,必須自己親去一趟東梁山,否則,後果實不堪想。但是,以什麼理由前去呢?
汪燕玲見江天濤久久不語,不由疑惑地道:“濤哥哥,你在想什麼?”江天濤一定神,立即裝出一絲苦笑,搖搖頭説:“現在我都已經全説了,你説我該怎麼辦?”汪燕玲突然笑着道:“你當然是親自去一趟,人家姑娘愛上了你,你就去告訴她,你也喜歡她,你不是又多了一房嬌?”江天濤有些吃驚地道:“你不生氣?不吃醋?”汪燕玲甜甜一笑,接着道:“説我一點不吃醋,那也不可能。要是你不説實話,我不但要吃醋,而且要生氣。但是,你既然都説實話,而且知道了是她先喜歡上你,那我還有什麼氣可生?而且,又是鼎鼎大名的“玉釵”這不更加説明我的夫婿是與眾不同的麼?而且,有她這種嬌,對你以後會有很大的幫助,我身為你的“正室”夫人,豈能不為自己的相公打算呢?”江天濤地道:“玲妹,你真好。”説着在汪燕玲耳邊悄聲道:“今天條件不允許,改天一定重重的謝娘子。”汪燕玲嬌靨頓時一紅,啐道:“不正經,腦袋淨是些下想法。”説着,有意岔開話題,憂鬱地道:“聽説姑父為歸還玉釵的事,焦慮不安,至今尚未晚餐。”江天濤關心老父,不由吃驚地道:“就派齊魯雙俠或寧老鏢頭前去不好嗎?”汪燕玲黛眉一皺道:“齊魯雙俠因與玉扇秀士情極密,每次去東梁山,富幫主俱都奉為上賓,玉釵由他兩人轉,實有不便之處,尤其看了這方絲帕上的詞意,更不便派他們前去了。寧老鏢頭雖已退休,但昔年保鏢時期,得罪了不少黑道朋友,三釵幫龍蛇雜處,派他前去難免引起報仇雪恨之事。馬老前輩身為總管,閲歷豐富,雖是較為適宜的人選,但目前堡中繁務正多,不能身。再説,馬老前輩認定這件事涉及兒女之私,他也不便前去…”江天濤劍眉一皺,末待汪燕玲説完,立即道:“照這樣説,只有請父親去了?”汪燕玲立即正道:“當然不可以。”説此一頓,似乎想起了什麼,接着不解地道:“毒娘子建議由你去,你為何不敢去?”江天濤正道:“我去東梁山倒不是不行,萬一有人持劍前來,父親如何向來人待?”汪燕玲立即嬌憨地道:“就説你病了好了。”江天濤一聽,立即搖了搖頭,風趣她笑着道:“你一場病沒裝好,鬧得滿城風雨,轟動了大江南北,差一點沒把我給急瘋了…”汪燕玲想到濤哥哥趕達擂台時的慌急神情,不由滿意地笑了,因而末待江天濤説完,立即笑着道:“那是毒娘子壞,假意關心,一天請兩個大夫會診,結果大夫都説沒病,看姑父整焦急不安,只得説病好了。”江天濤立即埋怨道:“這等招親擂,非比等閒,天下英傑,各派俠客,年輕藝高的大有人在,萬一雪姊姊不是別人的對手…”汪燕玲神秘地嘆啼一笑,得意揚揚地道:“雪姊姊失敗了,還有海棠仙子前輩嘛!”江天濤一聽,不由瞪大了一雙星目,震駭地注視着汪燕玲,久久才急聲道:“師父她老人家怎好上台?”汪燕玲也風趣她笑着説:“她老人家還不到四十,看起來好象還不到三十歲,化妝成年輕人,小妹的招親擂,保證能萬無一失。”江天濤恍然大悟地道:“你是説,當時師父也在台下羣豪中?”汪燕玲立即得意地點點頭,江天濤想到恩師海棠仙子十八年來,身兼慈母,細心將他撫養成人,這等恩情,真是高可比天,深可擬海,粉身碎骨,不足以報萬一。如今為了他,又不惜在羣豪面前重現俠蹤,雖然並非以真面目示人,但總是因他而擾亂了靜修的心情。心念至此,不由動地頓時下淚來,於是註定神黯然的汪燕玲,動地道:“小兄回來,尚末見過恩師,我想現在就去…”汪燕玲立即阻止道:“小妹初更時分,已經去過海棠府,回來時海棠仙子前輩,一再命我轉告你,有事可命小妹前去…”江天濤見恩師有諭,自是不便再去,想到毒娘子的陰毒厲害,深怕她藉故前去怡然閣因而發現壁上的石門秘密,於是憂急地道:“小兄深怕毒娘子那賤人藉故前去怡然閣發現石壁的秘密。”汪燕玲也覺得江天濤該走了,因而催促道:“地道秘密切不可讓那賤人知道,否則,後果不堪設想。”江天濤連聲應是,覷目看了一眼書桌上的那方粉碧絲帕,轉身向石門走去。進入石門,悄悄向跟在身後的汪燕玲揮了揮手,沿階而下,徑自走出鐵門。寬大隧道內,冷氣森森,毫光濛濛,寒光徐徐動。江天濤望着向內彎的弧形隧道,心中一動,斷定是個圓形,沿着右彎的隧道前進,必然也可到達怡然閣的心鐵門。
心念已定,徑向右彎的隧道,如飛馳去。前進二三十丈外,發現右側石壁上,同樣有一個小鐵門。江天濤心中一動,立即停住身形,毫無目的的用手一推,鐵門竟然開了。但隨着鐵門的啓開,落下不少的鏽片,同時,由門內撲出來一陣黴氣。
江天濤劍眉一皺,斷定這座鐵門,很久沒有啓用了,由於好奇心的驅使,他不自覺地走了進去。凝目一看,發現石階雖然相似,但斜升的方向則迥然不同。沿階上奔,斜斜上升,穿過三座多門的圓形石室,已達顛頂。顛頂形如睡椅,寬度僅容兩人,在椅頂的上方有一圓孔,竟然出一蓬燈光。
江天濤心中一動,正待爬上卧椅察看,下面驀然傳來毒娘子的動聲音道:“老堡主,依賤妾之見,應即合力捉住衞明,嚴刑拷打,不怕他不招出那夜登樓盜寶的經過。”江天濤一聽,面大變,身不由己地打了一個冷戰,他不知道毒娘子怎的知道那夜闖堡登樓的人就是他。震駭之下,急忙爬至圓孔,向下一看,頓時呆了。只見下面,燈光明,亮懸滿紗燈,竟是摘星樓下的龐大巨廳,午間與席的高手,除了兩位姓芮,姓謝的老人外,俱都在座。
江老堡主位居首席,神異常肅穆,正在撫胡沉思,似是在考慮毒娘子的建議。
“鎮拐震九州”馬雲山“齊魯雙俠”金氏兄弟,老鏢頭“金頭鰲”寧道通,灰衣老人陳振擇“小李廣”鍾清,還有另外兩位老人,俱都神凝重,默默無語,廳內氣氛極為沉悶。朝天鼻神情頹喪,無打彩,依然坐在毒娘子的身邊。毒娘子柳眉微剔,面罩寒霜,恭立末坐,目光注視着江老堡主,似是等待老堡主一聲令下,立即包圍怡然閣。
江天濤看了這等情形,心中萬分惶急,他一直懷疑堡中又發生了重大事情,沒想到,大家深夜磋商的竟是如何捉拿他自己。心念間,驀見江老堡主緩緩地搖了搖頭,沉聲道:“據各點,衞小俠的確嫌疑重大,但在末確定那夜登樓盜走繡衣的就是他之前,絕不可作出任何有失光明,損害本堡聲望的愚笨行動…”毒娘子一聽老堡主的決定,似乎顯得很焦急,再度動地強調道:“以馬總管的尖鋭目力和豐富經驗,自是不會看錯…”江天濤一聽,心頭又是一震,他確沒想到馬雲山的目力竟是如此厲害,雖然隔着黑布,仍能看出他的面型輪廓來。心念間,驀見馬雲山緩緩立起,面向毒娘子平靜地解釋道:“老朽將這個疑點,建議給老堡主,只是請老堡主注意,老朽並不敢肯定就是衞小俠,因為劍柄上系藍絲劍穗,用紅珠作劍墜的人,在武林用劍的高手中,可説太多了…”江天濤一聽,心中又吃一驚,不自覺地伸手握了握懸在間長劍上的藍絲劍穗和劍墜,他不但暗責自己的大意和疏忽,同時也由衷讚佩鎮拐震九州馬雲山的經驗豐富,遇事細心。心念間,驀見齊魯雙俠中的黃衫儒土金劍英,修眉一庭,恭身立起,面向老堡主,惑地道:“卑職等一直不知那夜盜走的寶物乃是夫人生前編制的繡衣,如今既已知道確實物品,便可據知道繡衣寄放位置的人身上追究起。”毒娘子柳眉一剔,立即忿聲道:“當初老堡主將繡衣給賤妾後,賤妾當即會同亡夫,星夜送上摘星樓,知道箇中秘密的只有老堡主和賤妾亡夫三人,老堡主不在堡中,亡夫已被來人刺死,金大俠的意思,可是要在亡夫和賤妾身上追究?”説話之間,神悽楚,桃花眼一旋動,立即掉下兩滴眼淚來。
江天濤一聽,立時大悟,他斷定繡衣在送上摘星樓之初,便被閔五魁和毒娘子將繡衣大部沒了。驀聽黃衫儒土金劍英,平靜地解釋道:“在下只是以事論事,絕無懷疑某一個人之心…”金劍英的話未完,大廳上竟發出一陣強烈壓抑的悲痛輟泣聲。眾人同時一驚,循聲一看,只見坐在最末位置的朝天鼻,神情悲痛,滿頰淚水,正在痛苦地暗哭。江老堡主一見,以為玉釵點的道突然起了惡劣變化,不由關切地立起來,焦急地問:“濤兒,你可是到有些不舒服?”朝天鼻見問,再也忍不住內心的悲痛,索放聲大哭了。眾人一見,俱都茫然不解地愣了。毒娘子一見,心知要槽,早已驚得面無人,這時見朝天鼻不知回答,急忙代為釋道:“少堡主自有記憶,無時不思念去世的老夫人,方才談到繡衣,想必又惹少堡主的思念之情。”江老堡主一聽,一雙虎目也不有些濕潤了,急忙關切地道:“既然不舒適,你先退下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