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紫血玉釵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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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雲山不由沉聲道:“方才少堡主出來時那位姑娘説些什麼?”其中一個似是班頭的堡丁,首先恭聲道:“少堡主一出大廳,小的則對那位立在橋上的姑娘報告道:““我家少堡主來了。”那位姑娘一聽,臉上不一紅,顯得又羞又喜,但隨着少堡主的接近,她的眉目緊皺,顯得有些惑,接着向小的問道:““這個人就是陸地神龍江老堡主的公子?”小的當時急忙回答説:““不錯,正是我家少堡主。”那位姑娘一聽,到十分失望,偏着頭,惑不解地自語道:““奇怪,那夜在松桃城東安福鎮外遇到的不是他嘛!”那位姑娘自語完了,突然又興奮地道:““你們九宮堡是不是還有一位少堡主名字叫江天濤?”小的當時搖了搖頭,覺得很好笑…”立在一旁靜聽的江天濤,心知不妙,斷定前來找朝天鼻的背劍少女,必是那夜在松桃城東官道上遇到的那個身穿黑衫,頭罩黑綢的女人。繼而一想,似乎又不可能,除師門的幾位長輩,雪姊姊和玲妹妹外,絕少有人知道自己的名字叫江天濤。
心念已畢,定神再聽,那個堡丁繼續道:“少堡主走出堡門,發現本不認識那位姑娘,也愣了,那位姑娘卻立即指責少堡主,恃技凌人,劍傷她們的香主並干涉她的督察職權…”黃衫儒土金劍英一聽,面驟地一變,不由急聲道:“老堡主,定是蕭姑娘無疑了。”江老堡主皺眉撫髯,看了仰卧橋上的朝天鼻一眼,十分不解地道:“這孩子何時與三釵幫結下的仇怨…”毒娘子立即分辨道:“少堡主近半年來,絕少下山遠遊,不可能與三釵幫發生誤會,據玉釵的自語,事情似是發生在松桃城東的安福鎮,這本是不可能的事。”江老堡主深知毒娘子一向愛護朝天鼻,老懷一直也暗暗,是以對毒娘子也格外看重了幾分,但他總覺得事出有因,因而沉聲道:“如果絕無此事,彩虹龍女何以要找上九宮堡的門上來,並指名要見少堡主?”這話説得有理,毒娘子頓時無言答對,馬雲山等人俱都凝重地點了點頭。
江天濤雖然在聽,但他的思緒卻一直縈繞在那夜遇到的黑衫女子身上。這時聽説身穿粉碧的背劍少女,就是三釵幫的玉釵蕭湘珍,心中一驚,恍然大悟,那個黑衫罩頭的女子必是玉釵無疑。只有她才有權命令那些高手,沿途截擊,並一再追問他的師承來歷。如此一想,豁然貫通。同時,也斷定在湘江鴨子樓,遇到的玉扇秀士皇甫陽和湘江叟褚一彪三人,想必也是三釵幫中的高手,那天在湘江鴨子樓故意佯稱認識,也必是受了玉釵的飛鴿指示。想到當時為尊敬對方三人俱是成名的前輩人物,因而一時大意説出住址,竟被他們指為九宮堡少堡主而未加分辨,這時想來極為後悔。
心念間,又聽那個堡丁繼續道:“當時少堡主絕口否認,那位姑娘則堅絕不信,並一再迫少堡主亮劍,少堡主一直不敢,那位姑娘頓時大怒,首先動手打起來,僅一兩個照面,少堡主就被點倒了,那位姑娘似乎心猶不甘,只氣得粉面蒼白,嬌軀顫抖,鳳目中幾乎掉下淚來。”江老堡主聽得又憂又怒,馬雲山等人個個神凝重,俱都揣不透玉釵前來挑釁的理由。齊魯雙俠金氏兩兄弟,輪番按摩了一番朝天真的周身要,同時站起身來,齊聲道:“既然確定是蕭姑娘點的道,便已無生命危險,最遲三更少堡主必然醒來,現在必須找一安靜之處休息。”如此一説,立有幾個健壯堡丁跑過來。
江天濤心地淳厚,總覺這件事是由他引起,加之看到老父憂鬱的神,似是擔心朝天鼻不能醒來。於是,心中一動,立即口道:“且慢,讓在下試試。”説着,徑向朝天鼻身前走去。
江老堡主等人同時一愣,所有人的驚異目光齊向江天濤望來。馬雲山一見,似乎想起什麼,不由虎目一亮,立即興奮地笑着道:“令師海棠仙子,昔年行道江湖,專解各種疑難道,小俠必已盡得真傳,就請小俠一展絕學,也好讓老朽等一開眼界。”如此一提,江老堡主與齊魯雙俠等人,俱都恍然大悟,不由齊聲訊請。
江天濤急忙謙虛道:“在下遂自薦,旨在為江老前輩解憂,能否解開,一試方知。”説罷蹲身,揮袖舒臂,右手撫貼在朝天鼻的命門上,默運功力,勁聚掌心,口訣一動,暗勁倏然吐出。朝天鼻渾身一戰,悶哼一聲,艱澀的眼睛立即睜開了。
眾人見朝天鼻醒來,驚喜參半,讚不絕口,其中真正高興的還是毒娘子,但她有了一次失態,是以這次絲毫不動聲。江老堡主愁眉立展,不由贊聲道:“名師出高徒,這話果然不虛,小俠已盡得仙子真傳,老朽當慶她衣缽有人!”江天濤受到老父的讚譽,心中十分高興,正待謙遜幾句,朝天鼻赫然一聲大喝,身躍了起來。金頭鰲寧道通一見,慌得急忙大聲道:“少堡主道剛開,切不可妄動真氣,快些坐下來調息。”朝天鼻聞聲一定神,發現大廳上的人都圍着自己,繼而遊目一看,那位絕美如仙的彩虹龍女早已不見了。他心裏雖然十分關心,但卻不敢發問,於是看了一眼微泛怒容的老父,急忙坐下,盤膝調息。
江老堡主見朝天鼻已經醒來,寬心大放,正待請江天濤等人進堡,一個堡丁突然恭聲道:“啓稟老堡主,還有這個。”説着,舉手指着叉在堡門上方的吊橋滑車。
江天濤舉目一看,吊橋滑車,高約三丈,左右各有一巨木叉繫住,乍然一看,不知堡丁説的是何意思。繼而凝目一看,心頭猛然一震,發現右邊巨木上,一點紫紅亮影正在閃閃發光,細看之下,方知是隻紫紅玉釵頭鳳,釵身盡沒柱中。
齊魯雙俠俱都是見過這支紫血玉釵的人,不驚得同時急聲説:“老堡主,紫血玉釵。”眾人一聽,面立變,不由口一聲輕啊。
江老堡主暗吃一驚,凝目一看,立即贊聲道:“蕭姑娘果然名不虛傳,僅這份強勁腕力,已足令人佩服了,以她小小年紀,便有了如此驚人的成就,將來必是一位名滿天下的俠女。”馬雲山、寧道通,以及齊魯雙俠和小李廣等人,無不由衷驚服,俱都心裏明白,他們之間任何一人都沒有把握,將一支碰物即碎的紫血玉釵振腕進木柱裏。毒娘子更是看得暗暗心驚,想到方才在廳上,倘夢想着朝天鼻能娶彩虹龍女蕭湘珍為。這時想來,她自己也不要説一句:烏鴉怎能配鳳凰了。
江天濤見老父如此讚佩彩虹龍女,愈增他要鬥鬥蕭湘珍的決心。
驀見枯瘦老人陳振擇,註定那個堡丁,十分不解地道:“那位蕭姑娘,何時將紫血玉釵在巨木上?”另一個堡丁搶先恭聲道:“那位姑娘點倒了少堡主,懊惱地望着墨門內,顯得十分氣忿,只見她櫻啓合,不知道她説些什麼,突然取下秀髮上的玉釵,抬臂揚腕,轉身如飛走了。小的們只見紅光一閃,抬頭再看,那支玉釵已進木柱裏了。”眾人一聽,再度仰首望着三丈多高木柱上的那點血紅光影,俱都神凝重,默不吭聲。江老堡主望着那點釵頭鳳不由慨地説:“這丫頭也許有心一試老朽是否沽名釣譽,得虛名。”説話之間,立即捲起寬大衣袖,準備將玉釵取出來。
江天濤一見,面大變,有心代老父去取,又怕落個喧賓奪主,萬一老父不慎,取出玉釵有損,後果實在嚴重。馬雲山等人俱無把握能將玉釵取出來,尤其這關係着九宮堡在武林中數十年的聲威和老堡主的高譽德望,是以雖然萬分焦急,但沒一人敢説去取。
這時見江天濤目閃冷電,十分動容,大有代取之意,而內心的焦急也完全表無疑,因而齊聲口急呼道:“老堡主請稍待。”江老堡主正待縱身而上,驀聞眾人齊聲急呼,心頭一震,急忙回首,不由茫然問道:“諸位何事?”馬雲山等人,同時恭聲道:“一事不煩二人,就請衞小俠去取吧!”江天濤暗暗馬雲山等人,忙不迭地急聲道:“晚輩極願代勞。”勞字出口,身形已騰空而起,一躍三丈,伸臂扣住木柱的頂端。緊接着,右掌謹慎地搬在釵頭鳳上,立即默運功力,徐徐引,掌心微微鼓起,入木中的紫血玉釵,隨着右掌緩緩地退了出來。
馬雲山等人,看得面大變,由衷欽佩,不由同聲喝了個好,正在盤坐調息的朝天鼻也被驚醒了。就在眾人喝彩聲出口的同時,藍影一閃,江天濤飄然而下,雙手捧着紫血玉釵,急步走至江老堡主面前。同時,謙遜地恭聲道:“晚輩幸不辱命。”江老堡主十分,不由動地道:“小俠救醒小犬,復代老朽取釵,此番盛情,老朽當永銘不忘。”説話之間,微微顫抖的右手已將玉釵接了過去。
江天濤慌得急忙躬身道:“些許小事,何足掛齒,老前輩如此謙遜,愈增晚輩不安。”這時,馬雲山和毒娘子等人已紛紛將老堡主圍住,即使被驚醒的朝天鼻也好奇地走過來。只見江老堡主手中的紫血玉釵緻尖鋭,長約四寸,尤其釵頭上的飛鳳,更是躍躍活,栩栩如生,一望而知是出自工神手雕成馬雲山等人,發現玉釵絲毫無損,俱都暗暗驚服,不但暗贊彩虹龍女的功力絕,同時,更震駭江天濤的功力驚人。
黃衫儒生金劍英,看罷紫血玉釵,不由肅容道:“彩虹龍女視玉釵如生命,片刻不離蝶首,如今竟將紫血玉釵棄此離去,必是遇到了極氣憤,極傷心的事才會如此。”眾人一聽,深覺有理,俱都贊同地點了點頭。
金劍英繼續道:“由於敝兄弟二人與銀釵皇甫香的父親玉扇秀士皇甫陽稱莫逆,所以對金、銀、玉三釵的賦極為清楚…”江天濤一聽玉扇秀士即是銀釵皇甫香之父,心中着實吃了一驚,他的判斷不錯,褚一彪三人果然是三釵幫的人物。想到玉扇秀士佯裝認識他的神情,不慨地搖搖頭,心想:自己的經驗閲歷實在都差勁得緊。
心念間,又聽黃衫儒土金劍英,繼續道:“…金釵富麗英,武功超羣,機智絕倫,懷大略,善於統御,是當代傑出的俠女。銀釵皇甫香,賦温柔,敬老尊禮,一柄描金玉扇,使得格外神奇,靈之處不失乃父,甚至過無不及。玉釵蕭湘珍,藝業之高,為三釵之最,行蹤神秘,時男時女,除幫中幾位長輩和金、銀二釵外,絕少以真面目示人,今天竟以女兒之身登門訪人,可説是絕無僅有的事。因此,在下始敢斷言,這件事絕不是諸位想象的那樣單純。”江老堡主撫胡頷首,馬雲山等人同聲稱是。江天濤自然不敢出一絲神,唯恐有人對他懷疑,只是默默地一旁傾聽。
馬雲山肅容皺眉,惑不解地道:“如果説是前來挑釁,蕭姑娘便不會在看到少堡主之初,向堡丁問話時,稱老堡主江老堡主,稱少堡主為公子,如果蕭姑娘垂青少堡主…”話末説完,朝天鼻立即忿忿地道:“她本不是找我,見面先我亮劍,接着又指責我在松桃城東官道上,為何那樣決絕,這分明另有一個傢伙嫁禍於我。”一句話提醒了眾人,所有的目光同時一亮,氣氛頓時緊張起來,而江天濤的心也驟然提到了腔口。毒娘子靈機最快,首先口道:“不錯,據彩虹龍女蕭湘珍的問話,即可斷言另有一人,武功不凡,想為也是極英俊的少年,假借本堡的聲威,冒用本堡少堡主的大名,在外面招搖闖禍,不然,彩虹龍女也不敢找上九宮堡的門上來。”眾人一聽,似是恍然大悟,但又一時説不出它的道理來。江天濤聽得面一變,掌心中頓時急出一絲汗水。就在這時,一聲悠長尖鋭的烈馬怒嘶徑由谷外劃空傳來。
江天濤一聽這聲極悉的烈馬怒嘶,頓時想起留在谷外的小青,心中一驚,不由口低喝:“有人偷馬!”馬字出口,衣袖微拂,飄然縱下吊橋。
就在他縱下吊橋的同時,一陣急如採雨的狂奔蹄聲,徑由谷口傳來。江天濤忽然心智一動,暗呼一聲“不好”急忙剎住衝勢,他斷定必是剛剛離去的彩虹龍女發現了留在谷外的小青,隨在後面追來了。念及於此,心知要糟,如果隱身林內,毒娘子等人定會見疑,如果立在原地,又怕彩虹龍女當眾問起那夜不理他的事情。
就在他遲疑不決的一剎那,一點灰影,快如電掣,寶馬小青,昂首堅須,已瘋狂地奔進了谷口。江天濤一見,面立變,只見在狂奔的小青身後,果然有一點疾如矢的粉碧身影,心中一急,不由暗暗叫苦,再想閃躲,已經來不及了。
江天濤判斷得十分正確,在瘋狂奔進谷口的小青尾後,果然有一道粉碧的快速人影,急如星九失。但那點粉碧身影,剛奔進谷口,突然一閃,頓時消失了。江天濤心中一動,斷定彩虹龍女蕭湘珍,必是顧忌方才點倒了朝天鼻,不便再追進谷內,因而,一顆焦急萬分的心也隨之靜下來。
江老堡主、毒娘子、馬雲山,以及齊魯雙俠、小李廣等人,對於江天濤飛身下橋倏然停止,俱都到十分不解。尤其毒子和齊魯雙俠,發現江天濤俊面變,目閃驚急,行止有些進退維谷,因而疑雲大起。
馬雲山念江天濤與老友湘江叟相識,不由面向橋下,關切地道:“奔進谷來的這匹快馬,可是小俠的座騎嗎?”神逐漸恢復平靜的江天濤,強自頷首笑着道:“不錯,正是在下的青馬。”話聲甫落,寶馬小青,昂首豎發,挾着如雨啼聲,帶起一路火花,疾如奔電般已到了江天濤身前。江天濤一聲吆喝,飛身前撲,伸手將馬僵握住。小青一見小主人,立即前蹄仰起,引頸一聲怒嘶,聲音高亢,震耳聾。江天濤知道小青過度受驚,急施千斤墜,緊緊拉住僵繩,再度吆喝了兩聲。小青一連幾個旋身,才將前蹄放下,但它看到立在橋上的江老堡主等人,繼續急烈地甩着馬尾,四蹄不停地移動,再度昂首一聲長嘶。
江老堡主和馬雲山等人,見小青神駿高大,目光炯炯,一望而知是匹寶駒,不由齊聲盛讚好馬。江天濤哪裏有心去聽,表面佯裝撫摸着馬須,一面覷目偷看谷口。一看之下,大吃一驚,就在粉碧身影消失約谷口小樹叢中,正閃爍着一對寒星般的眼睛,因而他斷定彩虹龍女仍末離去。
就在這時,驀聞江老堡主吩咐道:“快將衞小俠的座馬拉至馬庫去。”江天濤聞聲回首,只見一個健壯的堡丁已奔下吊橋,急步向馬前走來,於是將馬給堡丁,順手將掛在後鞍的寶劍取下來。就在他取劍在手的同時,馬雲山,突然虎目一亮,面立變,他發現江天濤手中的長劍劍柄上,天藍劍穗上兩顆紅珠,極似那夜闖堡登樓,盜走老堡主心愛之物的蒙面客所有。由於這一發現,令他頓時提高了驚覺,他闖蕩江湖數十年,閲歷豐富,遇事幹練,雖然疑心已起,但卻不聲。小李廣雖然也立在橋上,但他那夜僅與江天濤對了一個照面,因而末能看得清楚,是以這時也末注意到江天濤的寶劍。
江老堡主一俟江天濤將劍懸在間,立即肅容進堡。眾人進入堡門,俱都默默前進,各人俱都有各人的心事。江老堡主一直想着如何將紫血玉釵歸還給彩虹龍女,而不讓三釵幫小覷九宮堡無人。江天濤則一直擔心隱身谷口,小樹叢中的彩虹龍女是否已發現了他本人。走在身後的馬雲山,目光一直注視着江天濤懸在間的寶劍,同時,腦海裏竭力回想着江天濤與雪丹鳳,方才在擂台上手時的劍勢,是否有與那夜蒙面客的劍勢相同之處。
毒娘子已視江天濤為眼中釘,中刺,心中一直想着如何將江天濤除去的毒計,她總有一種預,如任江天濤留在堡中,朝天鼻和她勢將永無如願之。
齊魯雙俠對江天濤方才飛下吊橋,目光驚閃,已經疑雲大起,兄弟二人,俱有同,江天濤在後花園任澆花小廝的問題,絕不是江天濤自己説的那麼單純。同時,他們據江天濤認識三釵幫的“湘江叟”褚一彪,因而連想到江天濤也許認識“玉釵”蕭湘珍。朝天鼻對江天濤將他救醒,毫不覺得,因為他腦海裏一直飄浮着丰容麗姿,豔如桃李的彩虹龍女。
眾人進入大廳,江老堡主重新肅容入座,氣氛極為沉悶。就在眾人就坐之際,一陣清脆悦耳的環佩叮叮聲徑由廳後傳來。眾人循聲一看,目光同時一亮。只見娟麗秀美,飄然若仙的汪燕玲,黛眉微皺,嬌靨籠愁,率領着四個俏麗侍女,衣裙飄拂,環佩叮叮,身形如行雲水般登上後階,正向大廳上走來。
馬雲山等人見汪燕玲烏雲高挽,上金釵,珍珠分綴鬢間,懸玉佩,頸扣連環。上穿黃絨霓棠,下着百褶長裙,芙蓉般的嬌靨上,薄施脂粉,一望而知,她由擂台回到香閨後,又經過一番梳妝打扮。廳上眾人無不暗贊汪燕玲美若天仙,唯獨江天濤發現玲妹妹,玉頰削瘦,黛眉籠愁,較前更顯憔悴了。
毒娘子嘴掛陰笑,暗罵汪燕玲不知害躁,在夫婿末確定前,就要前來同筵。朝天鼻的心中更是又妒又氣,這樣如花似玉般的美人兒本來是自己的嬌,如今,眼看就要投進別人的懷裏。
汪燕玲走進大廳,立即微垂蝶首,走至老堡主身前,撿任一福,盈盈下拜,同時清脆地恭聲道:“玲兒叩見姑父。”江老堡主雖然覺得汪燕玲這時不該出來,但仍滿面慈祥地笑着道:“玲兒,快起來,有什麼事嗎?”説着,伸手將汪燕玲扶起來。
汪燕玲盈盈立起,蝶首輕垂,平靜地回答道:“頃聞侍女們説,濤哥哥被人點倒了,無法解開道,玲兒放心不下,特來前廳一看。”江老堡主一聽,立即哈哈笑了,接着一指朝天鼻,愉快地道:“那不是你濤哥哥嗎?”汪燕玲聞聲抬頭,舉目一看,發現朝天鼻果然在場,不由黛眉微微一皺,似是到有些意外。朝天鼻見汪燕玲特意前來看他,不由大為高興,心中妒意,頓時全消,看來這位美麗的表妹,對他仍極關懷。這時見汪燕玲向他望來,立即頷首微笑,同時地道:“謝謝玲妹,小兄已經好了。”江老堡主肅手一指江天濤,立即愉快地道:“這要多謝衞小俠的妙手絕學,否則,你濤哥哥至少要暈睡到深夜子時始能醒來。”説罷,又是一聲朗而愉快地哈哈大笑。
江天濤立即禮貌地拱揖垂首,低呼一聲小姐以示謙虛施禮。汪燕玲低垂眼簾,看也不看江天濤一眼,大有怪他多事之意,接着,面向老堡主,襝衽一福,同時平靜地道:“既然表哥已經無事,玲兒就此回去了。”禮罷立起,翩然轉身,徑向後廳門走去,立在廳門一角的四個俏麗侍女,立即隨在汪燕玲身後。
毒娘子善忌,她斷定汪燕玲出來的目的,旨在看着外面的形勢,至於説是關心朝天鼻,只不過是藉口而已。江老堡主一俟汪燕玲的背影消失在屏壁之後,即請眾人依序入坐,江天濤依然坐在賓位首席上。肅立四角的侍女們,立即趨前捧壺為各人杯中滿酒。
江老堡主將一直握在手中的紫血玉釵謹慎地放在席桌一角,方才臉上的愉快神也隨之消失了。一俟眾人飲罷了杯中酒,老堡主凝重地看了一眼毫光閃的紫血玉釵,即對齊魯雙俠謙和地道:“英、俠二兄均與玉扇秀士皇甫大俠稍莫逆,對蕭姑娘前來本堡點倒小犬之事不知是否應該先與他商議商議。”齊魯雙俠伺時起立,由黃衫儒土金劍英,恭聲道:“據卑職所知,三釵幫雖以金、銀、玉三釵綜理幫務,但遇有重大疑難之事,必先請示銀釵皇甫香之父玉扇秀士皇甫陽後,再作最後決定。由此可見三釵是如何地敬重玉扇秀士。今天蕭姑娘前來鬧事,以卑職判斷,絕不是三釵幫前來挑釁,而是蕭姑娘一己之事,如果將此事告知玉扇秀士,也許反將事體擴大,以至假成真,促成騎虎之勢。”江老堡主撫鬢頷首,馬雲山等人齊聲應是。朝天鼻以為金氏兄弟與玉扇秀士皇甫陽是好友,因而偏向三釵幫,有意循私,立即不滿地沉聲道:“以金大俠之意,彩虹龍女前來本堡鬧事,居然膽敢釵釘堡門,點傷本人,本堡應該採何態度?”金劍英當着者堡主之面,雖然不便駁斥,但他也不願正眼去看朝天鼻,依然面向江老堡主,恭聲道:“以卑職之見,本堡可派一能言善辯,武功獨特之士代表老堡主,前去東梁山訪問,趁機將紫血玉釵給富幫主或蕭姑娘本人,要她們知道老堡主年高慈愛,涵養如海,不與她們後生晚輩一般見識。同時,要她們不敢小覷本堡無人,以上淺見,倘請老堡主裁決。”江老堡主一聽,十分讚許,馬雲山、寧道通等人,無不齊聲贊好,由衷佩服,俱都盛讚有見地。毒娘子靈智一動,毒計立生,急忙起身,關切地道:“歸還玉釵,責任重大,偶一疏忽,極易引起雙方干戈,人選必須慎重。以賤妾之見,如能請衞小俠前去,最為合適,不但可以轉達老堡主之寬容德意,且可説明少堡主絕無干預蕭姑娘職權之事,萬一該幫高手中,有人起而刁難,以衞小俠的高絕武功必可技驚四座,震懾羣雄,三釵自是不敢再小覷本堡,賤妾之言,倘請老堡主三思。”江天濤何等聰明,一聽之下,即知這是一條借刀殺人,一石二鳥的陰損毒計,如此以來,既可借三釵之力除去她的眼中釘,且可惜他之力打擊玉釵,為狗子朝天鼻出一點倒黴之氣。心念末結,驀見江老堡主,皺眉撫胡,緩緩搖頭,道:“衞小俠留劍在外,隨時可能有人前來挑戰,怎好讓衞小俠失信於人。”馬雲山、寧道通,以及齊魯雙俠等人對毒娘子的建議均極贊同,但他們卻俱都顧忌江天濤不是九宮堡的高手,因而不便出口附和。江天濤雖然極願代父前去東梁山,但他卻怕遇見玉釵,那時不但與事無補,反而徒增麻煩,因而,他也不敢慨然應允前去。
談至此處,俱都悶聲飲酒,默默無言,每個人的腦海裏都在慎重考慮派誰前去最為合適。但是,每個人思考的結果俱都是除了江天濤一人外,必須老堡主陸地神龍江浩海親自前去。因為,每人都有自知之明,對付三釵幫中的一高手,俱都有餘,如果要想戰勝金、銀、玉三釵,則個個沒有把握。
江老堡主見馬雲山等人,個個神凝重,俱都默默沉思,愈覺得歸還玉釵的人選重要,但他也是苦思無人。一俟酒筵完畢,老堡主即請江天濤前去內堡休息。於是,老堡主與江天濤在前,馬雲山、毒娘子和朝天鼻等人跟隨在後。
走下後廳台階,即是一座高大青石屏壁,上面雖有一面巨幅約五福獻壽,中央的壽字和五隻蝙蝠的十隻眼睛,俱都漆成殷紅,令人看來十分醒目。繞過屏壁,面八九文處,即是內堡的堂皇門樓,雖是青石建築,但卻俱是以石刻成的雕樑畫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