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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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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眉臉上的笑容僵住了,半晌,才又笑道:“二小姐您別開玩笑。”

“我沒有開玩笑。”

“奴婢…奴婢不願。”她神慌張地跪在我的面前。

我扶了她起來,忍不住輕嘆:“不願就是抗旨,那是死罪。”

“二小姐…”她急得哭了。

“雖是側室,倒也不算委屈。”我其實不知道該説些什麼。

雲眉吃驚道:“不,奴婢怎麼是這個意思?奴婢不做側室,就是在將軍身邊做個丫鬟,也是值得的。可,奴婢是要伺候二小姐的,奴婢不能走。”握着她的手:“我只問你一句,你可喜歡楊將軍?”其實,我不必問,亦是知道了。

從她寫下的那幾句詩,從她看見他的時候説的那些話,我就知道了。

或者,在沒有見過他的那麼多年,在她的爹孃和她説起那個英雄的種種,他在她心裏,就是一個不一樣的人物。

楊成風在多年以前救了雲眉的爹孃,又在多年以後在宮裏救了她,也許,這才是冥冥之中的緣分。

她羞澀地低下頭,咬着不説一句話。

了口氣,抬眸問她:“若是楊將軍作出對皇上不忠的事情,你會如何?”她似是被我嚇到了,驚恐地看着我,半晌,才矢口否認:“將軍怎會?”

“如果會呢?”若是沒有這一次的出宮,我大約是不會説出這種擾亂人心的話的。我不知道十六年前發生的那些事,可我卻知道,楊將軍是先帝的心腹,而元承灝,恨着先帝。

雲眉的臉越發地慘白,哆嗦着雙,卻終究是一句話都未能説出來。

外頭,傳來宮女的聲音:“娘娘,姚妃娘娘來了。”忙請了姚妃進來,她的神有些慌張,急急上前來,開口道:“妹妹可曾過乾元宮去探過皇上?”我被她的話説得懵了,半晌,才反應過來。

元承灝與我出宮的事情沒有人知道,太皇太后將此事壓下了,宮裏之人只知道皇上病了。也難怪她會如此緊張。

“聽聞太皇太后在乾元宮呢,可是病得很重?你説好端端的,怎麼會病了?皇后娘娘已經過乾元宮去探望了,本宮也沒個人問問,玉兒也記掛着,便只能先往妹妹這兒來瞧瞧。”她的眼睛略紅,我知道,只太皇太后和皇后在乾元宮,她是不敢去的。

我忙安她:“姐姐先別急,嬪妾和姐姐一起去乾元宮看看皇上便是。”起身,朝雲眉看了一眼,囑咐她:“你在馨禾宮吧,不必跟了。”與姚妃乘了轎子過乾元宮去,見好多的嬪妃都來了。我不免輕嘆,元承灝裝病,可急死了這宮裏多少人?

常公公出來引我們入內,眾嬪妃們都只安靜地站着,連大氣兒都不敢出。太皇太后還沒走,皇后坐在牀邊輕聲説着什麼。

葉妃和棠婕妤也來了,葉家的人到底是不一樣的,直接穿過眾嬪妃,直奔龍牀邊,擔憂地開口:“皇上如何?”皇后抬眸瞥了她一眼,淡聲道:“太醫説皇上勞累過度,好生歇息幾便無礙了。”末了,她又言“蔓心,你這麼大聲,擾了皇上休息了。”葉妃的目光一凜,此刻也不好動怒。

眾嬪妃聽葉妃説了話,才都敢上前問候幾聲。姚妃上前,也低低問了一句。獨我站得遠遠兒的,只冷眼瞧着。又不是真病了,我就免了。

“妡昭儀。”他忽而叫着。

我咬着牙,他就非得讓我如此扎眼麼?

硬着頭皮上前,眾人識趣地退開一條道讓我過去。皇后依舊坐在牀邊沒有起身,只似笑非笑地開口:“看你們一個個站的,人家妡妹妹都不能近前了。”他笑着示意我過去,我上前,他拉住我的手:“朕頭疼,幫朕。”我有些尷尬地看了皇后一眼,她握着帕子輕笑了一聲,起身讓了我。我幾乎是被他攥過去的,壓低了聲音道:“朕病了,朕的愛妃站得那麼遠成何體統?”着他的額角,我氣憤着:“臣妾不知和皇上在一起,演戲何時才是個頭?”他的俊眉微擰,像是生氣了。

手上用了力,他竟叫了出來。眾人都驚愕地看着我,好似我做了什麼罪大惡極的事情。他有些厭惡地拂開我的手,憤憤地叫了聲:“葉妃。”我吃了一驚,顯然葉妃也吃了一驚。

所有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她才似猛地反應過來,忙上前。

“妹妹。”姚妃在一旁好意地提醒着我。我起了身,看葉妃過去,指腹搭在他的額角,他舒服地哼了聲,緩緩閉上眼睛。

皇后不悦地看着他們,又回頭看向太皇太后。只可惜,太皇太后什麼話都沒有説,只扶了絲衣的手轉身出去了。丟下一句:“都回吧,別擾了皇上休息了。”眾嬪妃聞言,自是不敢逗留,紛紛告退離開。

前腳出了乾元宮,那些議論聲便紛紛揚揚地起來了。

無非説我不懂得如何伺候皇上,還説若不是因為我笨手笨腳的,皇上又怎會突然想起失寵的葉妃娘娘。

“妹妹不必在意這些,皇上是病着,身子難受才會煩躁的。再説…再説葉妃指柔,以前皇上説她最會按摩了。”姚妃解釋着。

我笑一聲,我算是看明白了,他才不是身子難受才這樣,他想給皇后一個下馬威。

同樣是葉家的人,是以,太皇太后也不會站出來説話。

而我,不過又被他利用了一番罷了。就算我手藝再好,他都會不滿意的,以此,來換葉妃上去。喟嘆一聲,這些,於我來説其實都沒什麼的。

與姚妃寒暄了幾句,她又説帝姬念着我,要我有空過她宮裏去。笑着應了聲,説起帝姬,我也喜歡得緊。只是現下,我也還是回宮去為好。

姚妃轉身走的時候,我不免開口:“姐姐,帝姬若是想見皇上,您就帶她過乾元宮去。如今皇上病了,帝姬是皇上的女兒,理應探望的。後宮之中,誰也不敢説什麼。”她怔了怔,眸中似是,終是點了頭。

輕嘆着,姚妃是活得太過小心翼翼了。她是帝姬的母妃,帝姬與元承灝走得近了,她又要恐她人説她用帝姬來拴住皇上。

搖搖頭,回了馨禾宮。

雲眉見了我,言又止,半晌,才終於小聲道:“二小姐,奴婢…丟了一方帕子。”我愣了下,才想起元承灝給楊將軍的那一塊,想來,雲眉以為是我拿了它。我想,自那一晚我與雲眉偷聽元承灝與元非錦談話差點被發現,而楊將軍帶了雲眉走的時候,元承灝便注意到她了吧?他是皇上,想要查楊將軍那晚帶走了誰本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嘴角微動,我只淺聲道:“嗯,帕子在楊將軍手上。”她“啊”了一聲,滿臉通紅,竟也不再問為何去了他的手上了。

我昨夜幾乎一晚未睡,此刻倒是覺得累了。雲眉伺候了我上牀躺了,自個兒默默地坐在我的牀邊,她是有心事了,我也不叫她,只管自己睡了。

太皇太后終究沒有來找我的麻煩,看來這件事,她也想就此算了。

,元承灝果然沒有去上朝,所有的奏摺都落在了景王的手中。聽聞芷楹郡主來宮中見太皇太后的時候,宮中的嬪妃都對她巴結着。皇上手中沒有實權,如今看景王涉政了,她們還以為江山要易主了麼?真是可笑。

和元承灝想的一樣,禹王封地建橋的撥款,景王只批了一部分的經費。另一部分,他竟是查處了禹王妃孃家的一個貪贓枉法官吏,用那些贓款充公。自此,禹王和景王的樑子算是結下了。

而元承灝竟真的對政事不聞不問,在寢宮專心“養病”陪伴他的,唯有葉妃一人。

起先,皇后還會過乾元宮去探望,他卻乾脆住到了慧如宮去。

我坐在窗口,抬眸瞧着夜空中的半月出神。雲眉將熱茶遞到我手中,擔憂道:“二小姐,您不過乾元宮去看皇上,如今可好,皇上都去慧如宮了!”我笑:“葉妃復位是遲早的事情。”她震驚地瞧着我:“那…那皇上對您算什麼?”算什麼?呵,我對他,什麼都不是。

雲眉看我的神,似乎還不信,咬着道:“皇上出宮,可只帶了二小姐一人!”我輕呷了一口茶,雲眉的手藝是越來越好了,抿一笑。

“二小姐怎還笑得出來?”丫鬟急了。

我凝望着她,低聲道:“皇上會帶我出去,只是因為我不是誰的人。”縱觀後宮嬪妃,只有我,背後無人。哪怕,他人看我背後有着丞相府的勢力,元承灝卻不會那樣認為。

只因,我明着告訴他不能碰我,我明着不會爭寵。

所以,他才會對我放心。

雲眉還想説什麼,我將茶杯遞給她,笑道:“再給我倒一杯。”雲眉接了杯子,才要下去,卻是見常公公進來了。我猛地起了身,有種不好的預自心頭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