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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美酒藴陰謀隔舫飛光援俠士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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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説千毒人魔西門豹,老巢系在皖南九華山,但平素行蹤,卻多在江浙一帶。

慕容剛等二人,知道此人不比四靈寨,居無定所,飄忽難尋,反正由晉經豫,夠奔江南,順道一逮九華,未嘗不可。這來到安徽中部,因慕巢湖之勝,把馬匹寄在店中,信步前往。

巢湖範圍甚廣,約有四五百里,為皖中第一名湖,湖中孤山數座,波靜淵涵,嵐光黛,蒼分極浦,翠入高樓,景物甚稱佳妙!湖邊停有一隻大船,船家是個虎背熊壯大漢,見二人徘徊眺覽,上前搭訕問道:“二位尊客,可是有興遊湖?我這船上寬大舒適,酒菜又好,價錢算得特別便宜,包你滿意!”慕容剛笑道:“我們路過貴地,正要遊湖,船家你多準備些美酒佳餚,船錢不會少給。”船家喏喏連聲,等二人走入艙中坐好,解纜搖櫓,盪漾綠波,蒼茫煙水,澹盪空靈,呂崇文不由想起那裴玉霜姑娘的美妙簫音,若在此間,吹奏一曲,該有多好?

船到中,大漢停櫓任船隨波容與,走到後艙為二人整頓飲食。慕容剛憑欄四眺,見自己所乘這條大船的丈許之外,尚有一條小船,船中坐着一箇中年道人,和一個五旬上下的葛衣老者,船板之上,也擺着幾酒菜等物。

老者背身而坐,相貌看不真切,道人卻朗目修眉,神儀不俗,一抬頭正與慕容剛目光相對,彼此微笑點頭照應。這時後艙之內,盤碗叮噹,船大漢一面整頓菜餚,一面隨口笑道:“兩位尊客貴姓,這湖中的姥山之上,明到有一場熱鬧好戲,尊客膽量若大,正好看上一看!”呂崇文年輕喜事,聽説有熱鬧可看,含笑答道:“我姓呂,那是我慕容叔父,船家所説的姥山,是否就是前面湖中隱隱的那座島嶼?怎的看熱鬧還要有膽量呢?”慕容剛恰好回頭,與那船家大漢,眼風一對,大漢竟似有點畏懼慕容剛目中的炯炯神光,偏頭答道:“尊客有所不知,我們本地的姥山雙傑,與皖南的綠林道上朋友,結下樑於,定期明,雙方各約高朋,就在姥山之上,作一了斷。熱鬧雖然熱鬧,但那種刀光劍影,血橫飛的驚險場面,沒有幾分膽量的人,敢去看麼?”慕容剛雖然覺得這船家甚是壯,言語之中,並對武林之事,頗為悉,但也未往深想,與呂崇文二人,憑欄笑語,眺覽景

船家送上酒菜,頗為美,尤其那酒,如琥珀,濃冽異常!斟在杯中,高出杯口分許,仍不外溢。

慕容剛英雄好酒,擎杯在乎,一飲而盡,果然醇香無比[笑向後艙叫道:“船家你這酒真好,下船之時,勻你一瓶帶走如何?”船大漢自後艙走出,手中執着一個長頸白磁瓶,嚮慕容剛笑道:“尊客方才所飲,是遵照蘭陵古法秘製的鬱金香酒,但年數太少,難稱上品,這白磁瓶中所貯,是五十年陳酒,不迂上尊客這種識家,真還不肯拿出來賣,你先嚐上一杯,品味品味!”就慕容剛手中,斟了一杯,香果更醇冽,慕容剛含笑稱謝,舉杯就口,眼前突然金光一閃“噹啷”一聲,大漢手中的白磁酒瓶,被一枚純陽道簪,擊得粉碎!

這時慕容剛酒已入,腹中立時一片火辣辣的覺,情知不妙,趕緊凝聚一口真氣,護住心頭,並閉死全身經脈道!低聲向呂崇文道:“這酒中藴有奇毒,快取你身邊的寒犀角與我!”船大漢手中白瓷瓶,被那憑空飛來的純陽道簪擊碎之後,業已縱到船尾,見慕容剛盤膝坐地,雙頰飛紅,知道酒毒已發,哈哈縱聲狂笑説道:“就憑你們兩人,也敢得罪名震天下的四靈寨中人物,太爺酒中下的斷腸毒散,一滴入口,有死無生!剩下一個臭小兒,請你嚐嚐這巢湖湖水滋味!”呂崇文怒發如狂,凝集玄門罡氣,劈空遙發一掌,一面卻趕緊從懷中取出臨下天山之前,無憂頭陀所贈的那形似牛角之物,遞向慕容剛的手內。

相隔丈許的那隻小船之上坐的中年道人,這時也站起身形,怒聲叱道:“大膽狂徒,竟敢以毒酒傷人,還不與道爺納命!”袍袖一拂,也是一股勁氣,劈空而至!

誰知道這一下卻反而救了那船尾大漢,因為中年道人,與呂崇文是同時動作,呂崇文當面吐掌,中年道人卻在側方拂袖,兩股勁氣在大漢身前互擊,彼此抵消不少威勢!但呂崇文的玄門罡氣,畢竟高明,雖然被那中年道人所發劈空勁氣,從橫裏無心一擋,餘波所及,仍然把那大漢,震得口吐鮮血,翻身躍落湖內!

呂崇文顧不得與那拔刀相助的鄰船中年道人招呼,回頭趕緊察視自己的慕容叔父!

慕容剛若非這八年來在宇內雙奇的耳提面命之下,內外功行,突飛猛進,就這剎那之間,早已命喪黃泉!如今僅靠一口真氣,護住心頭,人已不能開口説話。

寒犀角接過,勉竭餘力,向口中下,腹中的那種熱辣之狀,始覺稍好,但汁無多,解毒仍不足!

呂崇文見狀,趕緊找來清水,從慕容剛口中取出寒犀角,磨成一杯濃汁,服侍他飲下,這時船底之下,鼕鼕作響,霎時被人鑿穿數,水已進艙!

鄰船中年道人,與那葛衣老者,一齊高聲叫道:“那兩位朋友,大船將沉,請到敝舟暫避!”呂崇文下背起慕容剛一招“俊鶻摩雲”飛拔起兩丈餘高,轉化成“雁落乎沙”飄然縱落小舟之上。

他背上背有一人,身法居然還有這般靈妙,鄰船二人,不由一齊叫好,葛衣老者口讚道:“好俊的輕功,這是七禽身法!”小舟載有四人,吃水已深,中年道人生怕那大漢再自船底下來襲,雙槳猛掉,加速划行。葛衣老者説無妨,這時大船已沉,一條水線,其疾如箭,果然直奔小舟,葛衣老者屈指輕彈,一粒黑小丸,打入水中,湖水立時烏黑一片,那條水線一到黑水附近,如遇毒蛇猛獸一般,掉頭急轉,霎時頓杳!

葛衣老者回顧與呂崇文微笑招呼,但一見慕容剛,面上突然有一種説不出來的神,一閃即逝!

這時慕容剛因寒犀角汁之力,毒已漸解,但仍用本身功力,把散臟腑四肢的些微毒質,回喉頭,口張處,一灘黃,吐入湖中,人也霍然,恨聲説道:“四靈寨無恥之極,明明約會拜山,中途竟又遭人暗算,來三月,慕容剛不把四靈寨給他來個掃蕩清除,難消此恨!”中年道人笑道:“那賊在酒中所下斷腸毒散,係一種極毒‮物藥‬,入口斷腸,猛烈無匹!貧道正在慚恨,救援過遲,兄台業已一杯入口,恐怕回天乏術,誰知吉人天,竟然無事!但聽自報姓名,原來是鐵膽書生慕容大俠,名家功力,畢竟驚人!貧道武當滌凡,這位老英雄,乃新好友南天義。四靈寨黨羽,遍及江湖,慕容兄和這位小俠,既與結仇,今後卻真須處處注意防範那些鬼蜮之徒,含沙影呢!”慕容剛笑道:“道長謬讚!我這點膚淺功力,那裏抗得了如此劇毒!不是仗着師門長者所賜至寶相救,業已早化異物多時!”起身謝過滌凡道人,及南天義的相助之德,併為呂崇文引見,相互暢談,彼此襟懷磊落,契恨晚!

原來滌凡道人,是受姥山雙傑顧氏兄弟之邀,來此助拳,南天義卻是一位江南隱俠,閒遊路過,亦願觀光盛會!會期是在明夜,四人約定午後申牌,仍在湖邊會合,乘舟同往。

慕容剛與呂崇文迴轉店房,驚定思驚,驚出了一身冷汗!呂崇文又皺眉問道:“侄兒猜測此事,可能又是那位四靈寨玉麟令主,傳令所為!在翠竹山莊金龍堂酒宴之前,傅君平目光中,似對叔父有無窮憤恨,叔父與他昔結過仇麼?慕容剛搖頭答道:“我也看出那傅君平對我懷怨甚深,但彼此尚未謀面,不知其故!

四靈寨徒眾,或明或暗,遍及江湖,今後時時荊棘,步步危機!必須極度謹慎,避免像今一樣,受人暗算,尤其是那支寒犀角,更要妥善收藏,片刻離身不得呢!”一宵無話,次午後,二人應約去到湖邊,滌凡道人與江南隱俠南天義,業已先在,略為寒喧,便又僱了一條大船,直放姥山。

船中天南地北,彼此閒談,滌凡道人吐屬清雅,武功一道,亦得內家神髓!

南天義則不但器宇高華,且所知極博,呂崇文初涉江湖,慕容剛久居關外,這中原武林的各種掌故,聽他娓娓道來,如數家珍,不但興趣盎然,也增進了不少知識!

到得姥山,顧氏雙傑,顧清顧俊聞報,趕緊出,對這滌凡道人,恭禮備至!

滌凡為南天義、慕容剛、呂崇文等三人,引介之後,向顧清問道:“顧賢弟,今夜之約,尚有那位高朋?對方有無特殊扎手人物?

這顧氏雙傑的老大顧清,人稱展翅金鵬,聽滌凡問起,含笑答道:“小弟前有事皖南,見齊雲寨主金錘羅漢智圓,劫路傷人,一時不平,管了閒事。智圓掌中一對金錘,藝業不弱,當時未分勝負,約定今晚在此相會。這點小事,小弟本意化解。即定動手,有我一位多年至友,天龍劍客陶萍,拔刀相助已足,不是巧遇道長,那敢驚動?但適才得報,金錘羅漢智圓對於此約,頗為重視,邀來三四位綠林好手,已在前途,少時即到,其中並有九華山惡寇西門”慕容剛不待顧清語華,雙目閃光,急急問道:“顧兄所説九華山惡寇西門,不是那千毒人魔西門豹麼?他今夜果然也來此處?”顧清笑道:“西門豹不在江湖行走,已有七八年之久,無人知其下落。小弟所説的九華惡寇,名叫西門泰,乃千毒人魔之侄,但一身功力,除毒技與易容之術以外,卻高出乃叔多多!聽慕容大俠之言,莫非與那千毒人魔,有些過節麼?”’西門豹當年以人耳毒匣,假慕容剛之手,毒死呂崇文之父,梅花劍呂懷民,使這位遼東大俠鐵膽書生,終身抱恨,慕容剛對他恨毒已極!一想起此事,怒火頓燃,知道顧氏雙傑,世居淮上,尚不知此賊蹤跡所在,叫自己與呂崇文,卻往哪裏去找?心頭一煩,‘咳”的一聲,右掌一落,功力無意自顯,竟把好端端的一張紫檀茶几,生生劈下一角。

慕容剛自覺失,臉上一紅,方想向主人致歉,那位江南隱俠南天義,已自含笑問道:“慕容大俠怎與那千毒人魔,結怨這深?老夫平昔也最恨這種毒之輩,那西門泰若真來此,妄逞兇鋒,我南天義先就留他不得!”慕容剛當年恨事,不願隨便對人道及,聽南天義與顧清,一齊問起,正要設辭支吾,廳外人影一晃,一個身着寶藍長衫,四十上下的俊品人物,進門向顧氏雙傑笑道:“智圓兇僧已與青陽雙煞,及九華惡寇,乘船而來,少時即到,二兄可按江湖禮數,出莊一接。座上嘉賓,小弟多半不識,為我引見如何?”原來此人就是顧氏雙傑,方才所説的多年知天龍劍客陶萍。當下顧清便請陶萍代為款客,自己與二弟顧俊,整頓衣冠,出莊接赴會的金錘羅漢等人。

少時進四人,當頭一個胖大凶僧,正是齊雲寨主金錘羅漢,所謂青陽雙煞,乃是一道一俗,道人鷹鼻雞眼,生相刁惡,肩頭着一支長劍,與身傍一個滿面悍之莊稼漢打扮的五旬開外矮小老者,笑淡漫步,旁若無人!最後面卻走着一個身着青衫,手搖摺扇,面容陰鷙,年約三十三四之人!每人臉上,均帶着一副不屑之,對這廳內諸人,傲不為禮,只向接自己的顧氏兄弟,微一抱拳,相互入坐。

慕容剛、呂崇文,以及滌凡道人,均一笑置之,毫未在意。但那江南隱俠南天義,卻似看不慣羣寇這等囂張,面上已現然之

青陽雙煞中的道人,見大家坐好,用過香茗,站起身來,向姥山雙傑的老大展翅金鵬顧清,單掌一打問訊,發話説道:“顧朋友前在皖南道上,破壞了智圓大師的一樁買賣,今才約定來此拜望!雖然彼此是安徽省內的武林同源,但貧道等自知,在顧朋友這種自命清高的俠義人物眼中,我們都是些萬惡不赦的綠林狂寇!正有別,冰炭難容,今毋須多作言語上的代,只有按着江湖規矩,以手上強弱,而定是非,來得痛快了當!顧朋友貴方如勝,貧道等項上人頭,任憑摘取!倘若貧道等僥倖,則請顧朋友你舉家攜眷,遷出安徽,不要再妄自逞能,過問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