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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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下望去,只見這女人一身縞服,面容蒼白憔悴,手裏提着個大籃子,籃內裝滿瓜果酒菜,知道必定是來拜祭親人。她徑直走向花家一眾死者停放之處,慢慢取出祭品默默擺放,卻忍不住內心悲痛,不知不覺間已是淚滿面。
她將祭品擺放完後,卻坐在一旁怔怔的發起呆來。門外兩人許久未聞聲息,喚道:“阿琴,你沒事吧?”這婦少回過神來,低低應了一聲,站起從籃中取出香燭,跪倒涕淚道:“不孝媳禍及家人,罪孽深重,百死不贖,只待找回孫女,立即自裁謝罪…非兒今仍無消息,懇求公公婆婆保佑她早逃出生天,為花家保存一點血脈…若有罪業,就應在媳婦身上,媳婦粉身碎骨,決不敢辭!”原來這花信婦少便是花家大少,她的語氣裏充滿死志,想來昨並不在家中,否則只怕早和兇手拼了命。
這花家武功平平,但家裏出事後卻引起轟動,不知是何緣故,那兇手嗜殺如狂,卻偏偏擄走她的女兒,其動機同樣讓人疑惑。
七派聯盟在福建和江西界廣為布控,實力強大,身份可疑的人飽受盤查,寸步難行,想不到居然還是出了事,等於被照臉打了一記耳光。
接下來的一段時,只怕任何一個茶攤、驛站都會布有七派的眼線,縱使是偏僻山道,也會有人把守。兇手做案前不會不顧忌到這些,卻仍然如此囂張,料想多半是有所倚峙。
我記起玉貞曾要蝶兒躲藏的秘室,待花家大少三人離開後,就往城中花街趕去。以玉貞和蝶兒的親密關係,也忍到最後關頭才説出秘室的存在,看來知道這秘密的人決不會多,如果本地也有孫仲予的秘密據點,那兇手藏身其中的可能就大了許多。
此番和月兒上路,她倒藏了把袖劍,而我卻手無寸鐵。兇手刀法強橫,縱使不是左丘虎,也絕對馬虎不得。
我正在亂打主意,突見前邊有對身影頗為悉,倒象極了蘇小葉和丐幫大小姐唐火蓮。兩女雖作男人打扮,但蘇小葉眉目未變,間仍掛着那把圓月彎刀,頓時大喜趕了上去。
蘇小葉微有所覺,頓時警惕,側頭向我望來。我咧嘴一笑,道:“小葉,是楚破!”小葉眼中一下亮了起來,連忙拉着唐火蓮停下,微微臉紅道:“楚大哥!”我點頭笑道:“這麼晚了,你們還要上哪裏去?”見唐火蓮看了過來,微笑道:“阿蓮!”唐火蓮“呀”的叫了出來,驚訝道:“真是楚大哥!你怎麼這副模樣?”我説道:“我聽説這裏出了事,特地過來看看!”阿蓮點頭道:“是啊,有人害了虞姐姐的家人,還擄走她的女兒,大夥兒把城裏城外翻了個遍也沒有下落…已經整整一天了,小葉姐和我悶得慌,就出來逛逛,順便看看有沒有可疑人物…”我問道:“知不知道是誰做的?”阿蓮道:“大夥兒猜多半是孫仲予指使左丘虎做的,那兇徒在虞姐姐家裏留下血字…”我問道:“寫的什麼?”阿蓮噘嘴道:“那惡賊寫的是‘虎爺爺滅虞琴滿門’。”我忍不住看了小葉一眼,見到我後她的心就越跳越快,周身都起了變化,令我心裏也異樣起來。阿蓮見小葉一下子靜得出奇,也頗為奇怪,側頭問道:“小葉姐,你怎麼了?”小葉面紅過耳,好在天黑未被阿蓮發覺,連忙笑道:“不…沒什麼!”兩叫化見兩女和我説話,便慢慢走近,我問道:“阿蓮,那是你的護衞?”她看了一眼,點了點頭,我遲疑道:“我説不定知道左丘虎躲在哪裏,但那地方你不能去…”阿蓮聽我説的奇怪,問道:“為什麼我不能去?”我笑道:“是風月場所…”她頓時臉紅,雖然羞赧,卻道:“楚大哥你真是!那有什麼?只要能抓住那惡賊…”我點頭道:“你説的也對,那咱們就去!”小葉突然道:“大哥…要不要叫人幫忙…”我想起那被擄的小姑娘,搖頭道:“不用了,咱們越快越好!”她點了點頭沒有再説,其中一個叫化卻嘴道:“大小姐,那左丘虎手下硬朗…”阿蓮皺眉道:“我知道你打不過他,楚大哥説不用就不用!”我笑道:“兩位不用擔心,呆會你們護着大小姐就行。”兩個叫化極不放心,但見唐火蓮眉宇含煞,便也不敢多説,只在心裏打好主意,稍有不對立即求援。一行五人到了本地最大的煙花之地秀樓外,阿蓮問道:“楚大哥,他就躲在這裏面嗎?”我搖頭道:“還不知道,我和小葉進去查查,你們先等等!”阿蓮點了點頭,我對小葉道:“小葉,你隨我來!”我和蘇小葉輕輕躍進秀樓後花園,她見我落地後立即閉目凝神,奇道:“大哥…”我揮手止住她,皺了皺眉。秀樓此刻生意興隆,正是最紅火之時,房內房外各式各樣聲音俱備,一時極難分辨,便壓低聲線道:“小葉,咱們一起聽聽,假山裏興許有人!”我伸手過去握住了她的手,小葉微微一縮,一顆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全身火熱,心神盪漾。我湊到她耳邊道:“小葉,靜下心來,咱們是來救人!”小葉聞言一驚,頓時清醒過來,忙收攝心神與我合力傾聽。我逐漸排斥掉四周雜音,將所有注意力集中在假山上,隱約就聽到淒厲的哭叫呻。我心中一驚,頓時再聽不清晰,小葉掉頭望來,滿臉驚惶,顫聲道:“大哥!”咱們雖然聽到響動,卻苦於入地無門,無法制止。更不能驚動對方,以免殺人滅口。我心中殺機大盛,拉着小葉跳出圍牆。外面守候的三人連忙了上來,阿蓮見小葉臉鐵青,目中隱泛淚光,訝道:“小葉姐,怎麼了?”我説道:“左丘虎就藏在花園的假山裏,一時查不到入口,咱們進去找找,小心別驚動了他!”五人躍回花園,丐幫兩名弟子聽不到假山內聲響,一臉半信半疑。眾人俯身小心仔細的搜索,硬是將園內花花草草摸了一遍,最後連角落處的柴房也翻了個轉,卻仍沒有發現。
此時唯一沒有找過的,就是假山旁邊的池塘。我除下面具掉外衣,説道:“小葉,把刀給我用用!”小葉解下彎刀遞了過來,我出刀身咬在嘴裏,慢慢沉入深深的池塘。
水下漆黑一片,可惜月兒的夜明珠沒帶在身旁,只好碰碰運氣。我潛向靠着假山的一面,壓抑着內心的焦急煩躁,逐寸仔細摸索池塘長滿青苔的石壁。
換了三次氣後,手下突然觸到一個拉手模樣的東西,下面的石壁似乎可向一邊拉開,出個黑的夠一人弓着身進出的入口。
我心中大喜,浮上水面向四人打了個手勢,然後潛回原處,輕輕握着拉手,極小心地體察着石壁後的覺,再將它慢慢拉開。
石門拉到一半,壁後似乎緊了一緊,我伸刀入內,輕輕把後面連接的機關破壞掉,再慢慢拉開入口,貓着身鑽了進去。
向前爬了四五步,腳下就踏上台階,已可站立起來。我極慢的浮起,不讓水池蕩起波瀾,還未冒出水面,就已聽到少女虛弱的痛苦呻。秘室中一燈如豆,聽聲音迴盪居然頗為寬敞。
我在心底計算好距離“譁”的一聲猛的站起,牀上跪俯着的赤壯男子回頭望來,一臉驚容。我二話不説躍前揮刀砍去,他應變極快,左手掄起牀前小茶几砸了過來,力道大得驚人,右手一把就握住了放在牀頭的長刀。
“噗”的一聲悶響,那沉重的茶几已是四分五裂,我刀路不變向下劈去,只是去勢已緩了兩分。
“錚”的一下,他用出的半截刀身架住了彎刀,卻忍不住嗆出了一小口鮮血。我得勢不饒人,趁他來不及轉過身來,手中圓月彎刀上下翻飛,破空聲不絕於耳。他先機盡失,無論如何也不出手中長刀,只好連着刀鞘疲於招架,加上姿勢彆扭,更是手忙腳亂。
我突然揮刀縱劈而下,這一招凝聚了全身功力,劈空時已沒了聲響,去勢雖慢,刀下的空氣卻似乎也凝固起來。他遇此機會怎肯錯過,唰的一聲撤出長刀橫舉格擋,眼裏就已出猙獰神。
雙刀“鐺”的相擊,他正要發力,突覺我刀上內勁一下子不知去向,急忙收刀,中已是沉悶如。我趁勢揮刀發勁,彎刀有如星趕月,劃了個優美的弧線重重劈在他的刀上,他頓時“哇”一聲的又吐了口血。
我手上刀法連綿發出,刀刀重劈,叮叮噹噹響個不停。他苦苦支撐,內傷越來越重,口中鮮血源源出,終忍不住大喝道:“住手!”我置若罔聞,信手揮刀,走到半途卻翻腕斜飛,頓時在他前劃出道不輕不重的傷口。
他咆哮起來,狀若瘋虎,刀刀拼命,憋住一口氣奮起反抗。我刀下纏綿婉約,不斷消耗他的力,時間一久,他的招架之力越來越弱,身上傷痕就越來越多,不一刻就渾身血淋。
我出刀更加難以捉摸,他漸漸疲軟無力,臉好似白紙,額上汗如雨下,劇烈地着氣,隨時都會虛過去。我嘿嘿一笑,掌中彎刀驟然雪亮,閃電般斜劈而下。這一刀殺意大盛,那男人拼起餘力舉刀格擋,只聽“嗤”的一聲輕響,他手中長刀攔而斷,眉宇間被劃出一道血痕,人也力的仰面倒下,瞳孔散大,呼絕。
我定了一定,提腿將他踢下牀來,慢慢坐上牀沿,望着那縮到牀角,倍受摧殘,兀自瑟瑟發抖的少女柔聲道:“你是非兒吧!別害怕,壞人快死了!”那少女驚駭萬分,憔悴無比,似乎本沒聽到我説什麼,只是用牀單緊緊裹住自己。我柔聲道:“非兒,沒事了,哥哥帶你去見娘,好嗎?”她卻依然沒有反應,我不知該如何是好,便放下手中彎刀,柔聲道:“非兒,壞人已經被大哥哥打得快死了,不用再害怕了,咱們離開這裏,好嗎?”少女的目光卻移到圓月彎刀上,我小心提防,微笑道:“大哥哥剛才就是用這把刀,把那壞人打倒的,非兒看到了嗎?”她艱難地從牀角挪出來,慢慢伸手握起彎刀,目光卻轉向地上的男人。
我知道她想做什麼,便道:“非兒,讓大哥哥替你動手,好嗎?”少女的目光移到我臉上,良久卻堅定地搖了搖頭,又慢慢下了牀來。左丘虎神魂分離,目光渙散,喉中嗬嗬輕響,渾然不知大限已至。
那少女走到他身前,雙手握住彎刀刀把“波”的一刀猛進他的膛,殷紅的鮮血立即泉水般噴了出來。那少女一刀過後,發了狂似的亂砍亂劈,鮮血濺了一身。左丘虎早已斷氣,屍體漸漸被砍得稀爛,我走過去握住她的手腕,柔聲道:“好了,壞人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