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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凌君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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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君毅笑道:“這裏是客棧,你今天早晨起來,還是年輕相公,等到出去的時候,卻變成了個老頭子,豈不讓人家看了起疑?”方如蘋道:“我才不變成老頭子呢,嘴上生了一大把鬍子,彆扭死了。”凌君毅道:“那你要裝扮成什麼佯於的人呢?”方如蘋道:“自然還是年輕相公,只要看起來不像我就成了。”凌君毅道:“要俊些,還是要醜些?”方如蘋臉上微微一紅道:“自然要俊一些了,扮成醜八怪,自己看了也不舒服。”凌君毅點點頭笑道:“好兄弟,你只管放心,我會給你扮成天下最美的美男子,我知道姑娘家都喜歡俊俏的。”方如蘋不依道:“大哥,你又取笑我了。”凌君毅道:“好了,我們走吧。”方如蘋道:“好,咱們走。”當先出了房門,兩人會過帳離店,策馬徐行,出了南門,走沒多遠,山腳下恰好有一處密林。凌君毅招呼方如蘋下馬,拴好馬匹找了一個隱僻所在,開始替方如蘋易容。

前後不過盞茶工夫,方如蘋便另外換了一副面貌,雖然還是青衫少年,卻變得長眉人鬢,朗目如星,紅齒自,臉如傅粉,美俏猶勝於前。

方如蘋從凌君毅手中接過小銅鏡,左照右照,喜不自勝,嬌笑道:“大哥,你這手本領真了不起,幾時教給我好不好?”凌君毅道:“這個容易,像你這樣聰明的人,有兩天的時間,就可學會了。”方如蘋嬌靨一紅,説道:“我笨死了。”凌君毅逍:“只是有一點,恐怕不是一朝一夕,就學得會的。”方如蘋道:“哪一點?”凌君毅道:“聲音,你學會了易容,還得改變聲音,不然,你一開口就會被人家聽出來了。”方如蘋道:“那要多少時間?”凌君毅道:“少則一年半截,多則三年。”方如蘋道:“太長啦,我只要學會易容就好了,大哥,從明天起,你就教我,好不好?”凌君毅笑道:“好是好,不過要拜師父。”方如蘋白了他一眼,道:“我叫你大哥還不夠?”凌君毅道:“你以前不是叫我凌大叔麼?”方如蘋嬌嗅道:“你還説呢!那是你存心佔我便宜,扮着鄉巴佬騙人。”兩人走出樹林,縱身上馬,繼續趕路,未牌時光便已抵達桐城。

方如蘋似是對城中街道十分悉,她一馬當先,領着凌君毅穿過兩條橫街,折人東大街,伸手指指一家茶樓,説道:“大哥,時間還早,我們就在這裏喝杯茶休息休息好麼?”凌君毅點點頭道:“好吧,這家茶館倒是不小。”方如蘋低低的道:“這裏我和表姐一起來過,樓上雅座,甚是清靜。”凌君毅道:“你們真是兩個野丫頭,茶館酒肆,竟也敢來?”方如蘋“咭”的笑道:“我和表姐也是扮作兩個讀書相公才上去的。”凌君毅道:“有沒有給人家看出來?”方如蘋道:“才沒有呢。”兩人策馬徐行,已經到得茶樓門前,早有茶樓夥汁了上來,替兩人攏住馬頭,含笑道:“二位公子,請到樓上雅座。”兩人上得樓來,方如蘋走到靠北一排臨街的座頭,説道:“我們上次來,就是坐在這裏的。”凌君毅在她對面坐下,目光一抬,看到對街上有一家五間門面的綢緞店,金字招牌上,赫然寫着:“德豐裕綢緞莊”六個大字。茶博士問過兩人要什麼茶,便自退去。凌君毅笑道:“兄弟,你找的座位不錯啊。”方如蘋得意地笑道:“上次我和表姐一起來,就是到德豐裕替舅母挑衣料來的,結果我們每人都買了一套男裝,回到客棧,就換了衣衫,出去逛街。”凌君毅道:“難怪你對這裏街道很呢。”茶博士替兩人衝了茶,又送上一盤瓜子。

方如蘋伸手抓了一把瓜子,一邊用銀牙磕着,一邊説道:“大哥,這裏的街道,我要比你,等一會,那買五匹天青杭紡的人,由我來跟蹤。”凌君毅笑了笑道:“好吧。”方如蘋挑挑柳眉,喜孜孜地道:“大哥,我們説好了,你可要在這裏等我啊。”凌君毅道:“你去了,我自然在這裏等你。”樓上雅座,就有這點好處,喝茶的人,都是文質彬彬,有的品茗談詩,有的磕着瓜子下棋。諾大一座樓廳,靜悄悄的,絕無半點喧譁,和樓下亂烘烘的情形,大不相同。

就在此時,從樓梯口定上一個人來。這人頭戴瓜皮帽,身穿青布長衫,肩頭揹着一隻朱漆小箱,嘴上留兩撇鬍子,看去約有五十來歲。像是走江湖的郎中,也有些像珠寶商人。

他上得樓來,目光迅速一掃,就朝凌君毅與方如蘋兩人座位右首一張臨窗的空座走了過來,把朱漆小箱往桌上一放,摸着鬍子,靠着窗欄坐下。茶博士跟着過來,含笑招呼道:“客宮要什麼茶?”

“香片。”瓜皮帽老頭兩眼望了對街德豐裕綢緞莊一眼,隨口説了這兩個字。凌君毅早就看到他了,趁茶博士和他説話之時,悄悄説道:“兄弟,從此時起,你莫要再説那件事了。”方如蘋聽得一怔,回頭望望瓜皮帽老頭,但她看到的只是瓜皮帽老頭的背影,忍不住湊近了些,輕聲問道:“這人是誰?”凌君毅朝她搖頭示意,改以“傳音入密”説道:“待會我再告訴你。”方如蘋聽到耳邊像蚊子叫的聲音,而每個字都十分清楚,心知大哥是以“傳音入密”和自己説話。但自己功力不足,沒學過“傳音入密”的功夫,心中暗暗忖道:“看來大哥一身修為,不在舅舅之下呢?”凌君毅喝了口茶,笑道:“兄弟,聽説你表姐生得很美,你倒説説看,她究竟有多美?”方如蘋撇撇嘴,輕哼道:“你管她有多美?你不是已經有了…”忽然住口不説下去。凌君毅道:“我有了什麼?”眼睛望着方如蘋,輕“哦”一聲,笑道:“我有了一個表妹。”方如蘋雙頰飛紅,啐道:“才不呢,我説的是乾姐姐。”她説得高興,不覺出兩排整齊晶瑩的貝齒,趕忙伸手抿了抿嘴。凌君毅笑道:“兄弟,你又忘了。”方如蘋“啊”了一聲,放下手來,依然輕聲笑道:“有一天,你看到我表姐,準會頭暈。”凌君毅逍:“兄弟休得取笑,你把我看成了什麼人?”方如蘋道:“愛美,人之常情,你看了嬌豔美麗的花朵,你會不喜歡麼?”正説着之間,忽聽大街上傳來一陣得得蹄聲,只聽蹄聲之雜沓,就可知道少説也有四五匹馬。凌君毅、方如蘋不約而同地朝街上望去。但見五匹健馬,從長街緩緩馳來。

當先一匹馬上,坐着一個身材高大、濃眉鷂目的紫臉老者。身穿藍布長袍,頭上也戴着一頂瓜皮小帽,上蓄着八字鬍子,面情嚴肅,策馬行來,甚是氣派。

這人後面,四匹馬上,四名身穿天青勁裝的漢子,跨單刀,看去雄糾糾,氣昂昂。五匹馬走成一路,自然地使人猜想那個蓄着八字鬍的紫臉老者,準是哪-個大衙門裏出來的師爺。

方如蘋一眼看到馬上的紫臉老者,不覺口齒微微動了一下。紫臉老者一馬當先,到得德豐裕綢緞莊門前,便自停馬。

他這一停了馬,後面四匹馬的漢子,立時也一躍下馬,其中兩名漢子慌忙趨上前來,一名漢子替紫臉老者攏住了馬頭,另一個立即伸手去扶。

紫臉老者這才緩緩跨下馬來,極明顯,德豐裕綢緞莊來了大主顧。一剎那間,緞綢莊裏的夥計、帳房,全都了出來,像眾星拱月一般,把紫臉老者了進去。

凌君毅、方如蘋已對紫臉老者注意上了,他們隔着一條大街,憑窗眺望,德豐裕店堂中的動靜,自然看得十分清楚。

綢緞莊裏的帳房先生把紫臉老者讓進店堂,好不殷勤,連聲説着:“請坐。”紫臉老者也不客氣,大馬金刀地在一張紫擅八仙桌的上首,坐了下來。只見一名夥計恭敬地端上香茗,另一名夥計立即捧上白銅水煙袋。

紫臉老者取起茶盞,輕輕喝了一口,就回過頭來,跟帳房先生説了幾句。帳房先生彎着,連連陪笑應“是”接着轉過身向夥計們一陣吩咐。幾名夥計立時着了忙,紛紛從陳列櫥中,每人出幾匹綾羅綢緞,送到紫臉老者面前。

紫臉老者仔細挑選了一番,才朝帳房先生指指其中幾匹,頷首示可。夥計們就把幾匹選剩下的,一齊送上櫃去。紫臉老者又朝帳房先生説了幾句,意思好像還要別的綢緞。

帳房先生連連哈,親自指揮夥計,打開櫃門取出五匹天青杭紡,由夥計捧出店門,與勁裝漢子,先行在馬上捆好。方如蘋看到夥計捧出五匹天青杭紡,口中幾乎“啊”出聲來。在這同時,他們右首桌上,憑窗喝茶的那位瓜皮帽老頭,掏出幾枚銅錢,往桌上一放,背起朱漆小箱,匆匆下樓而去。方如蘋看他走得匆忙,立即低聲問道:“大哥,你説這人是誰?”凌君毅目光迅速向四周一掃,才低聲道:“他就是送“珍珠令”來頭盤小辮的老頭,只是他今天戴了-頂瓜皮帽。”方如蘋“啊”了一聲道:“他匆匆下樓,那是送東西去了?”凌君毅道:“五匹天青杭紡,捆在門口馬上,這再顯眼也沒有了,他自然得把東西送去。”這幾句話的功夫,那瓜皮帽老頭已經穿過大街,徑直向德豐綢緞莊裏走去。只見一名夥計着他招呼,這自然含有不讓他亂闖之意。

瓜皮帽老頭朝夥計連連陪笑,一面揹着身子指指紫臉老者,低聲説了幾句話,意思好像是説:“我是替那位送東西的。”這回夥計向他歉然點頭,抬抬手,説着:“你老請。”瓜皮帽老頭捧着朱漆小箱,跨進店堂,就朝紫臉老者哈請安。紫臉老者只略微頷首,目光一抬,向他問了一句什麼。

瓜皮帽老頭堆着一臉掐笑,巴結地走上前去,然後把朱漆小箱往桌上一放,隨身取出一個鎖匙,打開銅鎖,開啓箱蓋,伸手從箱內取出幾串珍珠項鍊,鳳欽,珠花,裴翠手鐲和幾個小巧緻的錦盒,一件件恭敬地放到紫臉老者面前,一面不時地陪笑説着話。那顆“珍珠令”敢情就裝在錦盒之中。紫臉老者隨手挑了七八件,其中就有兩件是用錦盒裝的,然後緩緩從袖中取出一張銀票,給瓜皮帽老頭。

瓜皮帽老頭滿心歡喜地接過銀票,收起來漆木箱,千思萬謝地退了出來,匆匆朝街上走去。這時德豐裕的夥計們,已把另外幾匹上等綢緞包紮妥當,送了出來,給勁裝漢子,裝上馬背。

方如蘋急急説道:“大哥,我們快走。”兩人會了茶錢,匆匆下樓,小夥計立時替兩人牽過馬匹。方如蘋賞了他一串制錢,翻身上馬,當先朝街上馳去。

凌君毅原先只當她要追瓜皮帽老頭,因為紫臉老者給了瓜皮帽老頭一張銀票,看看是哪家銀號的,就不難查出紫臉老者的來歷,但此刻他發現自己的猜想,本不對,方如蘋追的並不是瓜皮帽老頭,她壓兒不是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