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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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貼心地讓他們姊弟在一處幽雅庭園裏單獨相聚，還吩咐了小竹送完點心和藥茶之後就遠遠離開，千萬別打攪了他倆。

而他自己，也到前堂去幫忙診治病人。

壯壯看着姊姊苗苗身穿淡黃軟緞子衣裳，小臉因漸健康而氣酡紅，雪白的纖纖小手優雅地沏着藥茶，那優雅貞靜、心滿意足的模樣，活像是個沉浸在幸福裏的小熬人。

他心底滋味複雜萬千，好怕自己話一説出口，就破壞了姊姊幸一幅平靜的生活。

姊姊…住在向家…看來過得很好、很快樂。

他真要殘忍到破壞她所有的快樂嗎？姊姊，我對不起你！

"壯壯，喝茶。"她對他的心事一無所覺，只是熱情殷切地替他倒茶，"這個藥茶是用杭菊和枸杞子等等下去泡的喔，最是清心退火明目，我這幾都在外頭曬頭，跑得滿身大汗的…向大夫怕我中暑了，所以特地讓小竹準備這個給我喝，你一天到晚都在山上打獵，好辛苦的，也多喝一些，有好無壞的！"壯壯盯着苗苗，遲疑地問，"姊姊，向大夫…對你很好嗎？"苗苗興高彩烈地道:"嗯！他對我很好。"

"你有沒有想過…他為什幺要對你這幺好？"他小心翼翼地開了個頭，下一句就要説…有一天你會不會喜歡上他，就離不開他了？

豈知苗苗頭點得比誰都快，信心滿滿地道:"我知道！因為他把我當女兒看待！"女…兒？

咚地一聲，壯壯打翻了厚陶杯，藥茶了滿桌。

苗苗驚呼一聲，連忙用小手去拂。

壯壯已經驚愣到下巴都快掉下來，結結巴巴地道:"不…不要顧那茶了…你…你説向大哥把你當女兒看待？"

"是呀！"她理所當然地道。

"姊姊，"他終於忍不住爆笑了出來，笑得趴在石桌上搐，"女…女兒？虧你想得出來…哈哈哈…我開始同情向大哥了…"總算換別人去領略這個腦袋怪怪的姊姊了，哈哈！

她被笑得莫名其妙，傻傻地問:"你在笑什幺？"

"哈哈哈，你…你怎幺會以為向大哥把你當女兒啊？"壯壯笑到槌桌子，捂着笑痛的肚子。

"人家説醫者父母心…"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只剩蚊子般大小的哼聲，"不…不是嗎？"

"當然不是！"

"要不向大夫為什幺要對我好？"她懷疑地反問。

"他…"壯壯不笑了，幽幽地嘆了一口氣，"他是個善良的大好人，是我們的恩公。"苗苗登時傻眼了，"要把他當阿公看待？會…會不會把他叫太老了？"壯壯滿腹的擔憂剎那間又被笑蟲給趕跑了，他捂着肚子又笑又求饒，氣道:"你…我不行了…哈哈哈…你你…阿公？哈哈哈…"她是怎幺想出來的？

若向大哥知道年輕有為的他被當作老祖父看待，他可能會氣到馬上把他們倆丟出一江水堂吧？

苗苗看着笑到坑諳氣的弟弟，有些擔心地道:"壯壯，你是不是生病了？我叫向大夫幫你看看好不好？你不要嚇我呀！"壯壯用力槌了槌口，勉強把狂笑給壓下去，嗆咳地道:"咳！唉，笑死我了。"

"我還是不明白你在笑什幺。"她微蹙秀眉，困惑地問:"發生了什幺我不知道的事嗎？"

"我想大概是。"他抹去了眼角的眼淚，大大了一口氣，"姊姊，我好擔心你這子，哪天有人把你賣掉了，你還幫着人家算銀子呢！"唉，所以難怪他這個做弟弟的會放心不下她了。

"這幺危險啊…"她微側頭，突然像靈光一閃般抬頭，眸光閃閃，"我知道了，以後我少吃點飯就是了。"這個答案又是出乎壯壯的想象之外，他錯愕地問:"為什幺？"她振振有辭地道:"豬會被捉去賣都是因為肥了，那幺假如有人想把我捉去賣的話，我只要變得更瘦，他們就不會想把我捉走了，因為捉走了也賣不到好價錢啊！"壯壯啼笑皆非，實在不知道究竟要説她是聰明還是笨。

"姊，你又不是豬。"

"這樣啊，可是如果不是要論斤賣，他們把我捉走做什幺？"

"你實在…太笨了，壞人自然是為了你的美貌啊！"他翻白眼。

"可是我沒有美貌，"她摸摸纖瘦的臉頰，疑惑地道:"再説…他們為了我的'美貌'就要把我捉去，是捉去做什幺？放在架子上看嗎？"

"是捉你去掃茅房的啦！"他沒好氣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