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忠於直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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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大志給我打電話説他想辭職,我很驚訝,我一直以為他享受在一場又一場的海吃海喝的場景當中,很多時候,我覺得遲大志像個演員。
我見到他的時候仍舊是在某個環境優雅的飯館的包廂裏,不同的是,這次只有我跟遲大志兩個人。
我坐下之後,冷冷的看着遲大志不説話。
“你不用這麼崇拜的看着我吧。”
“我在想跟你説點什麼。”
“先喝酒吧。”遲大志端起酒杯一仰而盡,我看到他這麼痛快,一點也沒含糊,幹了。
放下酒杯,遲大志響亮的打了一個嗝兒,嘴裏滿了青菜,驢一樣的一邊咀嚼一邊跟我説話“聞鐵鍁,問你個事兒…方明跟陳亮…好上啦?”
“沒啊。”我在書包裏摸出煙來“沒聽説啊。”
“傻樣兒。”他白了我一眼,輕蔑地説到。
鑑於遲大志今天心情的極度惡劣,我沒説什麼,問他到:“你好好的,怎麼就想起來辭職了?好好當你的記者得了。”
“袁芳回來了,拉我一塊做生意呢。”他略帶點驕傲的口氣説到。
“袁芳誰啊?”
“嘁,你腦子成天都想什麼吶!”遲大志氣的直拍桌子“就是咱們院兒那鍋爐工的女兒,嫁到國外那個!”
“那得聚聚呀,好些年沒見了,她什麼時候走,走之前你安排,我買單。”袁芳小時候不怎麼跟我們一塊兒玩,她小時候奇瘦,膽子巨小,動不動就哭,長大以後在一個酒店上班,成天找遲大志借vcd。
“她嫁的那個外國人早死了,留了大筆的遺產給她,這傢伙回國都快一年了,在北京開了一個貿易公司,現在過得那叫一個滋潤。”遲大志説到這裏,乜斜着看了看我“你看看人家,你再瞧瞧你自己,我怎麼就一點沾不上你的光呢!”聽他這麼説,我也到鬱悶,是啊,這些好事從來沒讓我趕上過,憑什麼那麼多大款都叫袁芳一個人兒遇上啊!
我端起酒杯“喝酒。”遲大志極不情願的拿起酒杯跟我幹了一杯。
也不知道為什麼,每次單獨跟遲大志喝酒,我都被他擠兑的十分自卑,我看着遲大志説起袁芳的時候兩眼放光的表情,忽然想起他每次數落我的時候都是恨恨的樣子,叫我打心眼兒裏覺得對不起他,至今,別説大款老闆了,就連中款、小款我都沒遇上一個中意的。
那天我喝多了,我發現人在喝酒的時候就不能思考,我一思考,就覺得自己混的不是一般的慘,沒家,沒事業,連朋友也沒有幾個,我前所未有的同情自己。
一通反思之後,我狠狠地揍了遲大志一頓“遲大志,我發現你這個人真是勢利到了極點,你怎麼就不能跟紀峯那樣對我?人家紀峯多老實,從來,我就沒聽見他對我説過這樣的話!”
“嘁!”我都沒看清楚他這動靜是從哪個器官發出來的“你覺得紀峯好,你找他去呀!你這人忒有點不要臉了,人家紀峯活着的時候你成天擠兑人家,説紀峯這也不好,那也不好,得人家看見你都繞着走…就説咱們小時候,有哪一回咱倆揍紀胖子不是你躥兑的?現在人家死了,你覺得人家好了。”遲大志説着説着
動起來,滿臉通紅的用手指着我“聞昕,我告訴你説,人有報應,你等着看吧,就你這樣的,跟誰都不親,一看見錢,你就跟看見你親爸爸似的,你好好琢磨琢磨,就你身邊這些人,你對誰是真心的?你除了挖空心思的對你自己好,你還對誰好過?好好想想吧你!”説完了這些話,遲大志晃悠着站起來,一邊嘟囔着一邊向外走去“就你這樣的女的,唉…我怎麼就攤上你這麼一個…真叫我沒轍,自己玩去吧你!”遲大志都走了十來分鐘了,我孤獨的做在包廂裏,猛的想起來他還沒賣單就走了,我對着剛才遲大志坐過的椅子吐了一口口水,沮喪的又開了兩瓶啤酒。
我一邊喝酒一邊安自己,我不太相信遲大志最後一大堆
話形容的那個人就是我,我一直覺得自己是個
好的人,真誠、寬厚、誠實、熱情…我堅持相信自己從來都是這樣的人。
我自己打了輛車往家走,一路上我還在琢磨着遲大志最後説的那些話。
到了院子門口,我晃悠着往樓上走,在小路邊兒上的柳樹後邊,有兩個人在黑暗中抱成一團,從他們發出的一些瑣碎的哼哼唧唧的動靜當中,我相信他們在親嘴,這些狗男女們!我心裏罵着往前走,走了兩步,我忽然覺得那兩個親嘴的人其中一個應該是我哥,於是迅速的轉身,跑倒柳樹邊上,一把薅住了聞鐵軍,一看見我,聞鐵軍驚訝的連張開的嘴巴都顧不得合上了。
“我!”我本來以為自己喝醉了,看見聞鐵軍之後,我欣喜的發現原來自己比任何時候都清醒。
“我!我
!”我揪着聞鐵軍後退了幾步“果然是你。”我像個唱京劇的那樣,指着聞鐵軍的賊臉,胳膊不停的哆嗦,半天説不出來話。
“聞昕,聞昕…我,我…”聞鐵軍幹張嘴説不出來話。
“你真他孃的不要臉。”我罵了聞鐵軍一句之後才想起來旁邊還有一個女的,轉身一看,又不由自主的説了兩句“我”這兩句説完以後,我再也想不起來説點別的什麼,於是我們仨就站在那,誰也不説話,站了一會,方明説“我先走了。”她就飛快的轉身離開了,我跟我哥又站了一會兒,聞鐵軍拉着我的胳膊説:“咱也走吧。”我居然什麼也説不出來,就跟着他回去了。
20、我跟聞鐵軍一起回到父母的家,我媽跟阿秀一起在廚房裏研究煮湯的手藝,不誇張的説,自從米晨靜一回北京,被我媽跟阿秀兩個人燒裂的沙鍋不下二十個,每次我回到家裏,滿屋子都是當歸味兒,還有一回我在客廳的沙發上睡着了,正趕上那天她們給米晨靜燉腔骨湯,滿屋子蒸氣,燻了我一身的豬油,我回家洗了三遍澡都沒洗乾淨。
我媽一看見聞鐵軍,立刻喜笑顏開起來“什麼時候回來的?快去洗洗臉,一會喝點湯。”又對着我數落“你又帶着你哥喝酒去了是不是?你成天的就沒點正經事做?今兒又沒上班?”
“啊。”我乾巴巴的答應了一聲,進到廁所去洗了個臉,自來水嘩啦嘩啦的着,前額那些被水打濕的頭髮一柳一柳的沾在我臉上,我在燈光下端詳着自己,面
奇黃,長臉,咧開嘴看見一口的齲齒,我的整個面部都顯得呆板而無聊,唯一能夠安
我自己的只有一雙天真的在鏡子裏眨來眨去的小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