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一拍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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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宗揚眯起眼睛,讓小紫跟在自己身邊,不啻於在懷裏養一條美女蛇。美是夠美,毒也是真毒。被她咬一口可不是説着玩的。
良久,程宗揚緩緩道∶“給你開苞的人,本來應該是殤侯吧?他才是你的師傳,所以鬼巫王才會始終沒有動你。對不對?”小紫笑道∶“大笨瓜,你終於猜對了。”
“那老傢伙説的禮物就是你?還真大方啊。”程宗揚了口氣,然後吼道∶“一個秦檜、一個吳三桂,再加上你這個死丫頭!他是想玩死我吧!”
“殤侯才不想讓你死呢。”小紫笑道∶“所以才讓我們來保護你。”程宗揚
覺自己就是那個白白胖胖的唐僧,剛上路就遇黃風怪、牛魔王,還有一個白骨
,親切地説要保着自己往西天取經。
“主人,”小紫撒嬌道∶“小紫好乖呢。”程宗揚板起臉“讓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夠聽話,過來讓老爺一下!”
“好啊!”小紫依過來,眨了眨天真無的眼睛,呵氣如蘭地説∶“主人,你先吃一顆解毒丸好不好?小紫的牙齒上藏着很厲害的毒藥,不小心劃破皮膚,會整個爛掉的。”小紫一邊柔聲説着,一邊伸長玉頸,張開嫣紅的小嘴。程宗揚虎着臉擋住她,把她推到一邊,恨聲道∶“死丫頭。”小紫吐了吐舌頭,發出一串銀鈴般的笑聲。
晉都,建康。玉雞巷位於建康城東,不遠便是浩瀚大江,江上商船漁舟往來如織,不時有數層高的樓船揚帆而過,熱鬧非凡。玉雞巷內卻綠柳成陰,一片寂靜。
玉雞巷北段,一座新修茸過的宅邸前,剛刷過的門柱油漆還未乾透便有客人來訪。程宗揚早飯剛吃了一半,聽到秦檜的通報不納悶∶“誰這麼早?雲氏的人嗎?”秦檜道∶“客人自稱姓蕭,像是城中的世家公子。舉止雖然從容,但似乎有急事的樣子。”
“既然是急事,就讓他再等一會兒。”程宗揚拿起碗“嘿嘿,會之,你別使眼,這可是談判的秘訣。大到兩國談判,小到打賭泡妞,哪一方着急肯定是要吃虧的。”秦檜莞爾一笑,退到一邊。秦檜字會之,吳三桂字長伯,程宗揚依習俗對兩人以字相稱。這些天相處,程宗揚越來越發現這兩個人不簡單。秦檜
明
達,吳三桂果敢幹練,都稱得上是一等一的人才。比如秦檜,雖然態度恭敬。
但舉止不卑不亢,竟然很有幾分賢者之風,讓程宗揚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但反過來想,如果這兩個傢伙看着就一臉惡,除了
謀別無所長,也不會上到那樣的高位。大
大惡之徒,必有大智大勇,果然有道理。
自己還是多留點心,不要給他們兩個作犯惡的機會。程宗揚慢悠悠吃完飯,漱過口,這才起身到前堂會客。
四天前,程宗揚和雲蒼峯一同到建康。路上雲氏商會的店鋪已經先傳遞了消息,在玉雞巷購了一座面寬五間,前後五進的宅子,雖然稱不上豪宅,但還是讓住慣了十幾坪斗室的程宗揚大開眼界。
最前面是門房,從殤侯那裏帶來的八個人,每兩人一間還綽有餘地,然後是一個栽滿柳樹的院子,第二進是會客的廳堂,兩側各有一個小門,通往第二個院子。這座院子兩側的廊房,住着吳戰威、小魏和秦、吳二人。
第三進是內廳堂,用來接待親近的客人,兩側有書房和暖閣。後面兩進屬於內宅,最後面的院子還有個小花園,面積雖然不大。
但假山池沼、曲橋遊亭樣樣齊全,池畔種滿了桃、杏、梅、竹、蘭、菊、薔薇、荼靡…各花樹。院內兩角各有一座小樓,是原本那户人家內眷的住處,但內宅只有程宗揚和小紫兩人,第四進兩層各五間的卧房已經住不過來,後面的現在都空着。説到小紫,程宗揚氣就不打一處來。説是在內宅伺候自己,可這一路走了一個多月,自己連手都沒怎麼摸過。
偏生那死丫頭有意無意地撥自己,等自己慾火上來,又一溜煙跑個沒影,讓自己
無靶。
程宗揚來到前面的客廳,一名護衞掀起門簾向堂內的客人道∶“家主已經到了。”程宗揚遠遠笑道∶“姍姍來遲,讓貴客久候了。”那位客人站起身,客氣地抱了抱拳。程宗揚仔細一看,心裏暗暗喝了聲彩。
這個年輕人比自己大不了幾歲,身長玉立,穿着一襲藍的長袍,
間繫着一條寶藍
的錦帶,裏面是一件銀白的綢衣,手裏拿着一柄摺扇。
他生得長眉朗目,俊雅非凡,猶如玉樹臨風,竟然是個翩然出塵的佳公子。那公子微笑道∶“敝姓蕭。”
“蕭公子請坐。”程宗揚讓過座,然後一抬眼,發現那位蕭公子正注視着自己。蕭公子上下打量他半晌,有些不服氣地説道∶“程公子竟然這麼年輕。”程宗揚笑道∶“我看蕭兄也不比我大多少。”
“我都二十七了,馬上就該二十八,然後二十九、三十…一下就老了!”蕭公子一邊説,一邊出懊惱的表情。環佩輕響,打扮成丫鬢模樣的小紫捧着茶進來。她低着頭,一副羞顏難開的俏態,小心把茶水放在蕭公子面前,細聲細氣地説∶“公子,請用茶。”小紫的容貌堪稱絕美,聲音更是誘惑力十足,那位蕭公子自從她進來就看得眼都直了,再被她嬌柔的輕輕一喚,三魂頓時飛了兩魂。小紫抿嘴一笑,輕輕退了下去,蕭公子盯着她纖美的身影,直到她人影消失良久,還魂不守舍。程宗揚肚子裏暗笑,小紫那丫頭就是個妖
,要騙這種呆鳥,還不是手到擒來。
他客氣地舉起茶盞∶“蕭公子,請用茶。”蕭公子不辨味道地嚐了一口,然後長吐了一口氣。
“娉娉嫋嫋十三餘,豆蓬梢頭二月初…如此佳麗,天生絕,此情此景可堪入畫!”那個蕭公子倒是一點都不虛偽,當着程宗揚的面讚歎不已,臉上
出憧憬的神情,似乎還在回味剛才驚豔的一幕。程宗揚略微用力地放下茶盞。
“不知蕭公子前來,有何指教?”蕭公子這才意識到自己客人的身份,有些尷尬地放下茶盞,咳了一聲,然後笑道∶“敝姓蕭。”程宗揚不客氣地説道∶“剛才已經指教過了。”蕭公子張開摺扇輕輕蝙着,一邊有些嫌熱地拉開綢衣的領子。程宗揚目光一跳,看到他頸側白皙的皮膚上刺着兩個劍拔弩張的墨字∶有種!程宗揚心裏納悶,六朝人刺青的不少,可這個翩翩公子竟然把“有種”兩個字刺到脖頸上,看來真的很有種。
蕭公子搖着扇子,微笑道∶“蕭遙逸。”程宗揚霍地站起身,神情古怪地打量着這個年輕公子。星月湖八駿裏,怎麼還有這匹花俏的小馬駒?和謝藝差別也太大了吧?
謝藝臨終前留下話,讓自己把小紫送到星月湖,還給了自己三個名字∶王韜、孟非卿和蕭遙逸。嶽帥死後,星月湖也隨之退隱,程宗揚本不知道去哪裏找他們。
幸好雲蒼峯幫忙,雲氏商號遍及六朝,程宗揚只略微放出些風聲,沒想到星月湖的人這麼快就找上門來。蕭遙逸合起摺扇,收起臉上的笑容,緩緩道∶“藝哥呢?”程宗揚盯了他一會兒,轉身捧起堂側案上一隻木匣,放在蕭遙逸面前。
“這是謝藝的骨灰。”蕭遙逸難以置信地盯着那隻木匣,半晌才道∶“藝哥,你死了。
怎麼才這麼一點啊…我以前説過,你們謝家最寒酸了,沒一口好棺材,等你死了,我要給你打一口金絲楠木的上好棺材…孟老大為這還餓了我一頓…可你為什麼這麼少啊…”蕭遙逸抱着木匣,像個孩子一樣哭了起來,程宗揚等了一會兒,把一隻木匣推到他面前“這是他的刀。”
“我不要!”蕭遙逸叫道∶“藝哥的刀誰都不能碰!媽的!”他眼睛變得血紅,嘶聲吼道∶“誰殺了我三哥!蕭爺砍死他!”程宗揚苦笑道∶“蕭公子冷靜一些。”蕭遙逸嘴巴咧了咧,終於忍住哭聲。程宗揚慢慢把謝藝臨死的一幕告訴他。蕭遙逸俊雅的面孔動片刻,忽然把摺扇往桌上一甩,摔得粉碎,一把挽起袖子破口罵道∶“黑魔海!我幹你親孃啊!”蕭遙逸風度翩翩、舉止斯文,怎麼看都是個世家貴公子,可一發起火來,滿口
話亂飄,活
就是個老兵痞。他足足罵了半個時辰,才恨恨不已地住了口,紅着眼拿起盛着謝藝骨灰的木匣。
“程兄,”蕭遙逸沙啞着聲音道∶“我這會兒心裏難受,一睜眼就想淚,什麼事都做不了,待晚間再來向程兄當面賠罪。”説着他又
下淚來,藝哥就這麼走了。
孟大哥還不知道呢。下個月他來建康,我可怎麼跟他説…”説着他捧起木匣,嚎啕大哭着離開。
常説魏晉風,率
而為,程宗揚算是親眼目睹了一例。這蕭遙逸就像個孩子一樣,説哭就哭,説罵就罵,説走就走,沒有一句廢話,一點都不做作。瀟灑是夠瀟灑,但自己還有一樁要緊的事要和星月湖商量,看來只有等到晚上了。
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幾個月才終於有了一個家,不用每天一睜眼就在路上奔波,這才像是人過的子。***程宗揚伸了個瀨
,然後一拍桌子,叫道∶“小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