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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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説有什麼不妥嘛,好像也説不出來。但住久了,不知為什麼,總會有種壓抑。住在這棟公寓的住户差不多都有這種覺,但又説不出原因。”大家又陷入短暫的沉默。每個人面前的紅茶都蒸騰着縷縷水氣。
“我之所以產生壓抑的覺,或許跟長時間住在這種出租公寓有關吧。每個月都得按時付房租,如果用租金來付買房子的分期還款,房子早就是自己的了。”
“明治時代的大文豪夏目漱石和森鷗外也都是一輩子租房子住呀。如果因此減少對他們的尊敬,那現代的本人倒是危險了。”御手洗一邊笑着一邊説道“其實,假如今有人對他們的敬意產生幾分動搖,倒不是因為他們沒有自己的房子。而是他們面對社會上大逆不道的事和當時的獨裁統治卻視若不見。”對於御手洗這種不知是當真還是玩笑的話。藤谷出認真傾聽的臉,並重重點頭。
“正如你所説那樣。當時的文人中,意識到社會問題且在文章中予以評論的只有石川啄木【注】一人而已。夏目漱石和森鷗外都選擇了‘安全文豪’的道路。”【注】本詩人,評論家。
藤谷把茶杯放在茶盤上,然後用右手指尖托住眼鏡,使它回到原來的位置。
“雖然我現在做的是娛樂雜誌,但我時刻不忘新聞工作者的信念,不希望自己一輩子只是在追蹤藝人。作為一名編輯,我期望《f》週刊能夠愈發關注社會問題。”御手洗以讚許的目光看了藤谷一眼,然後對金子説;“你要知道,如今的稻村崎公寓擁有者早晚也不得不把公寓轉售出去。而轉售所得的錢,説不定與建築費用相比相差一大截哩。”
“或許如此吧。但像我這樣的人…”説到這裏,金子自嘲般笑起來。這位仁兄給人的印象是一停下工作就會面帶微笑。
“一點專長也沒有呀。我是江之島一間小土產店主的次子,曾經做過上班族,但很快就受到挫折,一輩子只能經營着這家咖啡店,看來是要做到死了。我很想留下曾經在這世界活過的證據,如果死時能躺在屬於自己的屋子裏,並把這棟屋子留給兒子,也就不枉此生了。”此時,某處發出輕輕的響聲,藤谷拎起地板上的公事包,放在膝蓋上,拉開拉鍊,音量便大了起來。他急忙將右手伸入包裏。取出只有卡片大小的機器,做了某種作後,聲音就停止了。
“對不起,有點事情。啊,老闆,可不可以跟你借公共電話一用?”
“這個,請用。”金子把放在吧枱另一端的黑電話推到藤谷面前,藤谷拿起話筒後撥動轉盤。這種舊式電話現在也不多見了。
“啊,我是藤谷。”他以老練的語調大聲地對話筒説。看來,他要與對方講上一會兒。
“下面我要説的。倒不是住得不舒服的問題。”金子對着我和御手洗説道“我在一樓搭電梯時,好幾次碰到好像是旭屋先生子的年輕女子。她從電梯出來,我要進電梯。兩人擦身而過。”
“稻村崎公寓大樓的全部住户是否都知道旭屋架十郎是這棟大樓的業主?”
“不是全部。我們也不過是隱約覺到,這個消息只在私下傳罷了。”
“是嗎?抱歉,請你繼續前面的話題。”
“在那時候。那位年輕太太雖然搭電梯從樓上下來,但沒有跡象顯示她住在大樓的某個房間。之後我向其他人提過這件事,他們也覺得奇怪,説這人既不是上天台,也沒有在任何樓層的走廊裏見過她,怎麼突然間就搭電梯下來了。這種情況我碰到了好幾回。”金子説道。
“嗯,什麼?”藤谷對着話筒大聲説道“請等一等,我告訴你電話號碼。老闆,這部電話的號碼是多少?”金子慌慌張張地從屜裏拿出一張紙片,置於藤谷面前,藤谷看了一眼寫在紙片上的號碼,稍顯動地回到話筒旁,告訴對方電話號碼後掛上話筒。他興奮地對大家説:“不得了啦!旭屋的婦情香織剛剛在旭屋御殿門口出了車禍。奔馳車從家中駛出,但沒有看清左右路況,結果和垃圾車相撞。敝社監視旭屋御殿的小林記者馬上幫忙叫了救護車。”御手洗聽到這突如其來的意外消息,臉上出了陰沉而恐怖的神。
“現在已將香織送往茅崎綜合醫院了。小林拍下了事故發生後香織的車子照片。聽小林説,渾身是血、癱在駕駛席上的香織,在救護車到來之前不斷囈語,但完全無法判斷囈語的內容,説的好像不是語,而是印尼語。”
“喬子應該與印尼沒有任何關係吧。”御手洗説道。
“現在能夠想到的是,喬子一定因為某種理由急着外出。”
“她急着想去什麼地方?”我問道。
藤谷早於御手洗回應:“小林情急中拿出採訪用的微型錄音機把香織的囈語錄下來了。”
“啊,你們的記者實在太優秀啦。”
“小林剛剛打電話給編輯部,我要編輯部傳話給小林,讓他與我聯絡。”藤谷的話還沒有説完,壓在他右手下面電話又響了,他立即抓起話筒。
“是的。啊,請等一等。馬上播放錄音?很好!我讓御手洗先生代替我聽吧。”
“我是御手洗,請播放吧。”接下來,話筒那一頭似乎開始播放錄音帶了。御手洗一邊翕動嘴囁嚼着,一邊將耳朵緊緊貼住話筒。
“就是以上這些了。”我儘量貼着御手洗,所以也約略昕到對方的聲音。
“是嗎?那就太謝謝你了。”御手洗以穩當篤定的語調説道,然後把話筒給藤谷。
“怎麼樣?”藤谷一邊接過話筒一邊問道。
“是英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