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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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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孩子不算美亦不算醜,但她和他一樣,同樣拿著書本,同樣把書本放在台面上。

她對梓心説;“他要什麼我要什麼。”梓心在心中不屑説説:“好--好的--”然後她捧上兩碗牛腩河。

在此刻她才知道,原來她已經非常喜歡他。

妒忌是最好的證明。

從此,梓心遙望他的眼光變得複雜。有愛,亦帶恨。

有些時候,他會拖看女孩子出現,温馨的,惹人羨慕的。有時候,他會單獨一人,照樣把書本放在台面上,也如舊把目光停留在梓心的眼眸裏。

究竟這算什麼呢?

梓心懊惱,而汗,也得更熾熱,就如針從皮膚中鑽出來一樣,一點一滴細細碎碎的痛。

應該怎麼做?明知這個男人是得不到的。

在惆悵間,梓心破了自己的手指,血滴在牛脯河內。紅混入香濃的咖啡中,溶為一體。

忽然,她覺得安心了。

是的,就這樣吧,把我的血人他將會吃下的食物中,讓他享受我體內活生生的、動的、甜美首飴的血。

溶合在深愛的人的身體內。

不知道味道是否更好,看看他吃得一口不剩,梓心心裏很滿足。

奇怪的事情發生了,翌,男孩子在台面上放下一張戲票。

沒説什麼,只在放下錢的時候,清清楚楚正大光明地一併放下戲票,實實在在的,就在她的面前。

他抬起頭來看她,温柔的,微笑的。

那天是星期四,梓心記得很清楚,她過往所認識的星期四,從沒如此特別過。心跳得厲害,差點站不穩。居然,他居然約會自己。

是否因為那滴血的關係?梓心望着自己的指頭,懷疑這種做法會否與降頭有關。

若果真是降頭,好不好順理成章?

還是在星期天晚上準時赴約。

站在戲院門外的梓心,看到男孩步近,心裏想道:“來了來了,中降頭的人來了。”他一瞼的和顏悦,禮貌周到温温柔柔地與梓心並肩進場,在漆黑的環境內把嘴埋在梓心的耳畔説話。

聽説,相敬如賓的夫婦都有着這種舒適的和諧。

哈哈哈,真多心,第一次約會便想到宇宙的盡頭。

梓心合上雙眼,好好享受這次難腦粕貴的約會。

然而男孩子在那晚道別後,整整一星期沒有在大排檔出現。

陰暗下來,梓心指頭的血不知滴往哪裏。

也是的,明知是高攀不起。

只是,他可有因那夜的約會而興奮?若他也曾快樂過,那已是最完美。

直到男孩子再出現的時候,梓心的心情已不一樣。

男孩子在她走近之時對她説:“我上星期有要事去了新加坡,那是父母移民的地方。”梓心嗯了聲,微微笑。

“這個星期天再看戲好嗎?”他問她。

她説:“遲點再説。”那天,梓心沒有再把血滴在牛脯河中。她偷偷看他的食相,依樣滿臉滋味。

--若果,他喜歡自己是因為那一點一點的血,從今開始,便不再滴血好了。不現實的東西,她不想要。

她非常喜歡他,亦非常不配襯他。她知道,若果真的開始,一定會很不快樂,還是放棄好了。

就算不盡是那點血的關係。

星期天的約會她沒有去,留下了那張他放膽地進她手裏的戲票,給珍而重之地壓在櫃中那堆證件之下,秘密的隱蔽的。梓心的意思是,把戲票與身份證明文件放在一起,他假若忘了那張戲票,亦即是忘掉了自己的時候。

忘掉自己,大概不可能會發生,若果真的發生,也該是很老很老的時候了。

在沒有赴約的星期天晚上,梓心怎麼也睡不着。

男孩子在梓心約的翌,走到大排檔找梓心問她原因,她推説她不舒服,言談間對他也很冷淡,加上那時候非常忙碌,很自然地便把他打發走。

男孩子自此沒有再出現了。

啊,被拒絕了,心裏不好受,又不是沒有女朋友,幹嗎要受氣…

這便是梓心在十七歲時的愛情故事。她喜歡了一個她認為高攀不起的男孩子。後來梓心替姑媽工作的期限完畢,轉到傳呼台做了一陣子,又在商營機構當過中文電腦程序員,晚上則到夜校進修。輾輾轉轉換了幾份工作後,生活逐漸安定。

二十三歲,她的樣子依樣清純,但比同齡的女孩子多了一份沉靜深邃的氣質。和一些男孩子約會時,對方通常都能輕易察覺她的深沉,每當男孩子到不安而提出疑問的時候,梓心總會想起滴血的那一段。

是的,她自小已不是心靈簡單的女子。

在一個傍晚,梓心往大學上她的專業會計校外課程時,在紅磚石階上遇上那個牛腩河男孩。他成了、外形世故了,穿着西裝的他,從她身邊擦肩而過。

她比他站高了一級,她轉身回望。

他沒把她認出,像一陣風那樣直往下走。

已經不再高不可攀了,梓心想道,她甚至比他站得還要高。

下回再遇見他的話,好不好打招呼?

啊!或許吧,視乎心情而定。

梓心咬着指頭,或許,好好部署一個新的開始,在充滿信心的今天,手指滴下來的血,再沒有叫她罪疚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