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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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仁杰聽話地點頭,就站在一邊看着那些太監拔花,好奇地問:“好好的月季花,撥了它幹什麼?”
“因為這花長得礙了娘娘的鳳目了。”程芷嵐頗含深意的一句話落下,幾步己經來到皇后跟前,他含笑問道:“皇后娘娘,咱們是站在院子裏説,讓眾人都聽見,還是回您的殿裏,一對一的密談?”皇后輕咬下,“你想説什麼?本宮最討厭巧言令的人,若是國家大事,你和陛下説去。還有,本宮面前你見了不跪,有點規矩嗎?”程芷嵐呵呵笑着,但不真誠,“如果臣跪一跪娘娘就肯聽臣説話,那臣也無妨跪這一跪,只是陛下都準臣可以當面不跪的,不知道皇后娘娘您…受不受得起臣這膝蓋一彎?”聞言,皇后怒而轉身回殿,程芷嵐很自然地跟了進去。
“你想説什麼就快説!本宮身子不適,沒工夫聽你胡言亂語。”皇后斜坐在軟榻上,看都不看程芷嵐一眼,揮手對伺候的宮女説:“都下去。”宮女散盡,殿內空曠,只剩下他們兩人。
程芷嵐悠閒地説:“今來,只是想向皇后娘娘討個人情,和您借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
“那張據説是顧芳華口述劉妃抄寫的打胎藥方。”皇后眼皮一跳,瞪着他,“你要那東西做什麼?難不成…你是來向本宮替顧芳華求情的?”
“臣只是想查明真相而己。”皇后冷笑道:“程大人,縱然你曾經是太傅,但畢竟不是刑部尚書,就是查案也輪不到你管吧?”
“顧芳華這案子,顯然也不是刑部能管得了的。臣己經和陛下稟明要親自調查此案,陛下同意了。”皇后再次一驚,纖纖玉手一拍長榻,怒指着他説道:“程芷嵐,本宮不管你在陛下面前有多得寵,但這案子是後宮之事,就是本宮拿主意,所以你也管不着,不要拿陛下壓我!本宮是陛下的子,陛下最終還是要顧及本宮的顏面。”程芷嵐笑了,笑得飽含促狹意味,“臣豈能不知娘娘是國母?但是…這宮中不將娘娘放在眼裏的,可不只劉妃一人吧?”
“你…”她話未出口,他便立刻接續道:“娘娘惱恨陛下專寵馮貴妃,又一時拿她沒轍,只好從馮貴妃的宮中密友下手。像劉妃這件事,雖然罪不可赦,但您原本毋須出頭,大張旗鼓地要她的命。縱然要了,也不必再拉顧芳華陪葬,好歹顧芳華給娘娘和太子都看過病,於您母子二人也算是有些小恩吧?”皇后冷笑道:“太醫給皇室看病本是天經地義,是本宮賞她飯吃,有恩之説從何談起?”
“話雖不假,但經她妙手診抬,娘娘和殿下可以痊癒,這便是思,祝且殿下每每提起她,一口一個‘顧姊姊’,叫得極為親熱,如今他顧姊姊要被他母后陷害致死,太子小小年紀,您讓他從您身上學到些什麼?殘忍毒辣的手段,還是忘思負義的人品?”皇后氣得雙手顫抖,“程芷嵐,你如此用污言穢語污嫉本宮,真該千刀萬剮!”
“該不該千刀萬剮由陛下説了算,但顧芳華的命能不能留,臣希望還是皇后您説了算。”他收斂起嘴角的笑容,那幽黑如墨的眸子探沉地看向皇后,“就當是為太子積德,您也不該害顧芳華枉死。且不説她於你們有恩好了。請問娘娘手中那張關鍵字條,可真是劉妃的親手筆跡嗎?如果不是,那娘娘憑什麼倉卒定案?就憑這一案,六宮就會敬服您了?馮貴妃就會怕您了?劉妃的冤魂就不會找您了?”那最後一句説得皇后雙手手心出汗,她咬緊牙關,温怒喝道:“劉妃冤什麼?她自己對不起陛下在先,也是她自己要畏罪自殺的,與本宮何干?”
“卻是娘娘得她無路可走的,歸結抵您是殺她的罪魁禍首,把話説白了,劉妃肯定沒料到顧芳華壓沒給她打胎藥的藥方,娘娘手中的藥方更絕對不是她抄的那張。在人間娘娘大過她,她無可奈何,在陰間,現在是她先走一步,請問娘娘這幾…睡好了嗎?”皇后的臉霎時變得青白難看。她這兩的確是惡夢纏身,尤其是劉妃死得那麼慘烈的一幕,和顧芳華半身鮮血的樣子,總是不停地在夢中現身。
她本不是心狠手辣的人,也曾經天真單純,是進了皇家,當了皇后,被各種爭寵跟勾心鬥角得忘了天真。
劉妃的死觸動了她,她心中有些後悔,隱隱覺得手中的字條跟太監的説詞似有異,但這失寵的當下,她不想承認自己這後宮之主也許做錯事了,還害得劉妃自殺,便想拖顧芳華下水,了結此事,不讓陛下察覺異狀而怪罪她,不料程芷嵐連番問就像是往她心口又捅了幾刀似的,讓她更生出許多恐懼來。
她強撐着面子説:“顧芳華到底有沒有罪,等本宮回頭再親自審過,會有代的。”程芷嵐微微笑着,沒多説什麼,卻忽然改了話題,“娘娘可知道太子殿下最近一直在忙着給您準備壽禮嗎?”
“什麼?”皇后的腦子沒反應過來。
程芷嵐在殿門口喊了一聲,“太子殿下,麻煩您進未好嗎?”尚仁杰蹦蹦跳跳地跑進大殿,先向皇后請安行禮,而後抬頭問道:“太傅,你找本宮什麼事?”程芷嵐彎下身問他,“殿下前幾不是俏俏在準備娘娘的壽禮嗎?您準備了什麼?現在可否告訴娘娘?”尚仁杰垂下頭,“那東西…大概不會送到母后手上了。”
“所以現在説出來也無妨啊。”
“是…玉丸。母后以前説過,只有吃了顧姊姊配的玉丸,天寒時咳嗽便不會那麼厲害,睡覺也睡得安穩,所以兒臣才請顧姊姊幫忙配藥,但是之前因為藥材一直沒有備齊,顧姊姊遲遲不能着手…”忽然他紅了眼眶地看着皇后,“母后,顧姊姊是特別好的人,她還請兒臣吃特別好吃的過橋米線,雖然那天沒有吃到…但她真的真的真的是個特別特別好的人!”他用力將每一個“真的”都咬得很重,每説一句就點下頭,然後緊緊抱住皇后的身子,“母后為什麼要殺一個好人啊?您不是一直教導兒臣要做一個有仁愛又正直的君主嗎?”聽兒子這麼説,皇后情淚長,抱住他,“好,太子是個好孩子,母后聽你的,饒了顧芳華的命,不殺她了!”程芷嵐聽到這一句話,便默默退出錦華宮,長吁一口氣。
今這“審皇后”的戲碼雖然囂張跋息了些,但也是救顧芳華唯一的方法,只要皇后點頭,説顧芳華於此案無關,皇帝自然會給皇后幾分面子,放顧芳華出來。
那丫頭的腦袋是保住了,嘴巴也保住了,想必…她出獄那天,要大吃大喝的慶祝三天吧?真想看她把自己喂得像豬的傻樣子。
想到那一刻她將展現的餐餐之態,程芷嵐角一勾,笑意融融。
顧芳華是在兩後被皇帝特赦出天牢的。
她一走出那幽暗的地牢,立刻有種恍如隔世的覺。大大伸了個徽a受着和煦的陽光暖祥祥地照在自己身上,讓她真想對着蒼天白雲“哈哈哈”大笑三聲。
天牢的大門對面就是一扇出宮的角門,她剛剛走出去,就見一輛馬車停在那裏,只見馬車的門簾開着,程芷嵐坐在其中。
聽到聲音,他的眼瞼揚起,看她一眼,“上車。”顧芳華一點都沒猶豫就跳進車廂,張口説道:“程芷嵐,謝謝你,我知道這一次是你救我,你是個大好人,後我再也不和你鬥嘴了。”程芷嵐卻淡淡説道:“給你求情的是太子殿下,和我有什麼關係?”聽他這麼説,她倒也不爭辯,見馬車己動,才問道:“去哪兒?”
“滿溢香。”程芷嵐説出一問出名酒樓的名字,“給你去去晦氣。”
“不不!”顧芳華急忙用手技住他的手,又忽然意識到自己幾沒洗手淨身了,不但手髒得要命,只怕身子也臭,立刻把手縮了回來,身子也往車廂的另一頭靠了靠。
程芷嵐看出她的心思,笑道:“那就先帶你找一問客伐換身乾淨的衣服,洗一洗你身上的昧道。”她卻垂下眼,輕聲説:“我要先回太醫院去。”他目光一閃,立刻明白她的意思是要去看她爹,這幾她心中最焦灼的應該就是擔心她爹受她牽連。看她可憐巴巴地縮在角落,那張小臉又像是瘦了一小圈似的,衣服頭髮雖然都不大體面,卻看得人格外心疼。
這丫頭這輩子沒被人這麼折磨過,這進天牢算是人生的大彼折。若是常人,關幾就要瘋了,如今她沒有嚎陶大哭己經很難得了。
於是他也收起將要出口的那些嘲諷,只對馬車外的車伕説道:“轉道,去太醫院。”顧彥材並不知道女兒今天就可以平安出獄,他這幾備受身心煎熬。子早逝,女兒由他一手撫養長大,向未視若掌上明珠,再加上女兒自小就聰明好學,雖然不願意她做太醫,但畢竟深得各方好評,也算是顏面有光。平裏出入太醫院,多少人都稱讚他有福氣,還有那麼多達官貴人爭着要上門提親。
誰能想到一夕之問風雲變,女兒竟然被關入天牢之中,他連見一面都不被獲准,而太醫院中的閒言碎語就更不用説了。縱然沒有人在他耳邊碎嘴,但光看眾人膽他就知道了,所以他己經寫好辭呈,決定辭去太醫院首座的頭銜。若是再不被獲准見到女兒,女兒又真的要被判死罪,他就打算和女兒共赴刑場。
就在顧彥材將辭呈放在裝奏摺的匣子裏,準備上呈御覽的這一天,忽然聽到外面一陣亂糟糟。
接着聽到有人喊着,“芳華回來了!”他大震,疾步奔出屋子,路過門檻時還被絆了一下,差點摔倒。
人還未衝到大門外,己經有個人猛地撞進他懷裏,一把抱住他,説道:“爹,女兒不孝,讓您牽掛了!”顧彥材眼眶涅潤,摩擎着面前那張悉的笑臉,想笑又想哭,“芳華,你受苦了,是爹無能…”顧芳華看着父親時沒敢大哭,反倒燦爛笑着,幫父親抹去淚水,“爹啊,沒事的,女兒只是一時受人誤會才被關起來的,陛下英明,查明真相後就把我放出來了,我也沒受罪,沒有過堂、沒有上刑,只是天牢的味道實在不好,我幾沒梳洗了,爹,您不嫌我又臭又醜吧?”顧彥材啼笑皆非地説:“哪有爹嫌棄女兒的?你在爹心中永遠都是最漂亮的。”
“那我先去梳洗換裝,爹,回頭我再和您細説。”顧芳華急急衝回自己的房問。
顧彥材還有如在夢中一般,想不到女兒就這樣意外獲罪、意外險,他怔怔地抬起頭,忽然看到程芷嵐正在不遠處對着自己微笑。
程芷嵐不是太醫院的客,他想他這會出現在這,應是跟自家女兒有關,便道:“程大人,芳華能險,可是託您之福?”程芷嵐微笑擺手道:“是陛下有仁善之心,而且陛下還讓我轉告您,不要為了芳華這次的誤會而一時想不開,他對你們顧家還是很看重的。”聞言,顧彥材恩戴德,忍不住扶着牆壁雙膝跪地,向着皇宮的方向重重磕了三個頭,口中默唸,“吾皇萬歲萬萬歲啊——”一個時辰之後,顧芳華和程芷嵐己經坐在滿檻香酒樓的包房中,面前一大桌子好菜,四道冷盤八樣熱菜共十二道菜,就是再來五、六個人都夠吃了。
但這間包房內只有他們兩個。
顧芳華正努力和香酥雞柳奮鬥,一邊吃一邊説:“這一桌菜不便宜,但你放心,一定是我結帳!”程芷嵐慢悠悠地夾起青菜,不甚在意的説:“你倒學會慷慨客氣了?接下來是不是要説是因為我現在沒有月窮得很,才會施捨我這一餐啊?”
“哪裏哪裏,前太傅大人身上抖落抖落,掉下來的銀子都比我沉,只是我這一次能平安險,程兄魔功至偉,小的無以為報,難道這點飯錢都不出嗎?”
“程兄?”程芷嵐念着這個奇怪的稱呼,聽來實在是陌生到不順耳。
“早知道你要出飯錢,我應該再多叫點上好的招牌菜。”他哼了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