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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無事,寧靜的讓人骨悚然。
蕭南予的面越來越凝重,腳下的步子卻絲毫也沒有放慢。一來,這裏是回到凌蒼唯一的陸路,即使明知前方有龍潭虎**,也只能去闖一闖;二來,蘇暮顏目前的身ti狀況不明,多拖一刻,就多一刻的危險,自然是越早回到凌蒼越好。
“主子,太安靜了。”龍默飛奔到蕭南予的身邊,皺着眉頭説道。
“我知道。”蕭南予沉着聲音問道:“我叫你送的信,都送出去了麼?”
“送出去了。”龍默點頭回答:“只是我們突然加快速度,恐怕會比約定的時間提前一些,不知道他們能不能趕到。”
“己經到了這地步,就算我們不去找他,他也會來找我們,沒什麼差別了。”
“可我們也不能自動送上門去吧。”
“完全的實力不對等,才有説話的機會。”蕭南予看着龍默,説的意味深長。
龍默一愣,旋即明白,若是實力在伯仲間,雙方都充滿戒心,什麼都來不及説就會先開打,而若是有一方處於完全的弱勢,反而會起人貓捉老鼠般的遊戲心態,會先好好的戲對方一番,而這種戲,若是運用得當,即是極好的對話機會。
抬頭遙遙的望向遠處,含煙谷的輪廓若隱若現,雖然名字靈秀縹緲,但若不是來觀光,而是來廝殺,一旦在那裏設下了伏兵,結局己經基本可以註定。
含煙谷外幾十裏地,就是九龍瀑,到了那裏,就可以和柯嘯雲派出的jing鋭部隊取得聯繫,順利離開jing絕,可就是這麼最後一關,卻讓人覺到了一種鬼門關般的險峻。
沉了一下,龍默依然盡職的開口説道:“主子,屬下覺得還是在谷外休息一夜,等那邊的人到了,明清早再進谷吧。雖然主子想與那人和解,可機會多的是,不必以命冒…”
“若不到非常時刻,他如何肯信?”蕭南予淡淡一笑,卻是不動聲se間駁回了龍默的提議。
“可是主子…”
“執行命令,今夜進谷!”直接打斷龍默的話,不留絲毫餘地。
“是…”終於艱難的應了一聲,退後一個身位。
“你們在説太平王?”蘇暮顏眨動着眼睛,小聲的問道。
“做了幾天鳳凰女神,你似乎比以前聰明瞭一點。”想起那支血玉鳳釵,心眼忽然就小了一下,説的極是刻薄。
蘇暮顏好笑的看着蕭南予的表情,自己往蕭南予的逆鱗上拂:“説起來,那支釵我還沒有還給他呢。找燕南的時候出來的急,沒帶在身上,現在應該是在皇上手中吧。”沒有答話,pi股上卻狠狠的疼了一下,還好隔着衣服,沒發出太大的響聲。
“唔!”悶叫了一聲,蘇暮顏惱怒的瞪起眼睛,這人,居然敢在抱着她的時候打她,太可惡了一點。
“你居然真敢要!”現在想起這件事,蕭南予依然覺得中有口濁氣,不出不平。
“我不知道的。”把頭靠在蕭南予的口上低低的説。
“什麼?”想知道她要説什麼。
“我那個時候己經知道方黎就是錦兒的哥哥向洛書,我只是想借着太平王的權勢和方黎的內應想辦法把錦兒救出來而已。隨便放把火假説錦兒燒死了,又或者來個調包計,什麼都好。可是我不知道方黎是太平王的人,也不知道他們想殺你。”説話的聲音漸漸低下去,想起向洛書向蕭南予刺來的劍,至今心有餘悸,語聲中開始帶起喑啞的哭腔:“我不是故意要讓你遇到危險的,真的…對不起…”覺到口有微微的濕潤,蕭南予的心柔柔的不忍起來,她不是要殺他,不是恨到要置他於死地,這就好。輕柔的哄她:“我不是沒事麼?而且就算當時向洛書真的殺過來也沒什麼,他那點功夫,我還沒放在眼裏。”
“我怎麼知道你有那麼好的武功!”聲音裏的哭腔越發的濃:“我的…我們的…嗚…”終於忍不住,雙手勾着蕭南予的脖子,埋在他懷裏u動着雙肩哭了起來。
蕭南予的身ti也僵硬了一下,他知道蘇暮顏在説什麼,她,他們那個無緣得見的孩子。錦兒出嫁那天,蘇暮顏代他擋了向洛書的一擊,那一劍刺的離心脈極近,幾乎是貼着心臟而過。
那個時候,蘇暮顏的身ti本就因為連來的心力憔悴和不思飲食處於一種極度虛弱的狀態,這樣的傷勢,如果不是沈玉樓動用了幾乎所有他能想得到的辦法,恐怕本不可能捱的下來。
這樣虛弱的身ti,當然更沒有多餘的力量去保護肚子裏的孩子,雖然沈玉樓用盡了所有手段,最終還是不得不眼睜睜的看着那個孩子離開蘇暮顏的身ti。
而更可怕的事情是,隨着那個孩子的離開,蘇暮顏的身ti開始瘋了一般的大出血,本來口的傷就己經血到一種可怕的境地,昏中的蘇暮顏還是本能似的用這種悲壯的方式表達着她對失去那個孩子的悲傷。
蕭南予看着一盆一盆血紅的水連綿不斷向外送出去,心裏的恐慌幾乎到了極致。他心裏知道,蘇暮顏想要的東西其實很少,不過是個温暖的家而已,可是他卻一面説着愛他,一面毫不留情的處理着她的家人。
雖然在他看來,那些所謂的家人,本不配這個充滿温情的詞,可是他忘記他不是蘇暮顏,他不能用自己的方式來決斷蘇暮顏的想法。至少,在蘇暮顏的心裏,那些人的血管裏着和她一樣的血,如果沒有情上的牽絆,那哪怕有身ti上的,也是好的,只有這樣,才不會讓她覺得她在這個世上,是個既無來處,又無去處的無之人。
所以後面蘇暮顏的做法,他雖然氣恨,卻又總是能夠諒解,畢竟,事情説到底,都是他先不對,而等到他想明白了,想要去彌補的時候,才發現,他與蘇暮顏之間,竟然己經隔了那麼寬那麼深的一條鴻溝。
也是那個時候他才明白,沈玉樓説的話是對的,人的心不是物件,一旦傷了,就很難再補好。
其實有的時候,他自己也很矛盾,他知道以蘇暮顏的單純與近乎無原則的善,本不適合做皇后,要想坐鎮整個皇宮,需要的,就是胡輕雲,蘇朝顏那樣的女人,可是另一方面,他又不可避免的被蘇暮顏引。他喜歡看她淡淡的笑,喜歡看她因為一點小小的事情就滿zu,喜歡她舉手投足間透出來那種小家庭間的暖意。
她為他燃着一盞燈等候,她羞紅了臉怯怯的叫他“南予”他就會從心底裏到喜悦。就算從小到大都生活在皇宮裏,就算他的眼睛和思想都習慣了這個巨大牢籠的冰冷,可這並不意味着,他的心底,就不渴望那一份小小的暖意。
所以,當滿心滿念都只想相夫教子,平平淡淡的過一輩子的蘇暮顏出現在他面前時,他立刻不可抑制的被引了。縱然也從心底裏抗拒過,可只要看到她淡淡暖暖的笑意,看到她拼命用自己單薄可笑的羽翼去庇護她的家人,他就忍不住想去接近她,碰觸她,想保護她,也想成為,她肯用心保護的人。
保護,首先是一種概念,只要有這份心,就會讓人由心底裏被觸動,在這種時候,力量,反而成為次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