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南京擺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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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到了南京。
從浦口一過江到下關,已經有青龍幫的船伕,分辨出來這是武幫主來到,早飛報到下關總壇。
朋友全部奔出來歡,孫良幹、史圖南、薛秋山、包振先,這是李玄鸚手下四個心腹大將;施鵬程、鄧公明,又是武天洪的親隨;此外還有各堂堂主、香主,一片笑語喧譁,歡聲鼎沸。
進入總壇大堂中,眾人仍然以謁見幫主之禮,拜見武天洪,大家坐定,武天洪先不説自己的事,先問南京的各方面情形。
由副幫主孫良幹報告道:“上次別了幫主,我一路散放言,宣稱三聖三絕四奇,主持南京擂台。到湯陰縣幫主府上去,隨即回南京。那時三尸神,正叫九連山的‘九連猴魔’來,向沈伯頑商量八月初十擺擂台之事,我一到南京,見到沈伯頑,三尸神擺擂台之事,沈伯頑自然不答應,可是九連猴魔仍然在玄武湖旁,興工造擂台。我回來沒有多久,忽然江湖武林中十二大門派,和其他小門派,各地著名的鏢局,著名的莊院,到處是飛鴿傳書,滿天飛來飛去!北到萬里長城,南到三湘百粵,西到新疆天山,東到沿海各地,處處都是飛鴿傳書,一連三天不斷…”武天洪聽了,才想起武當派俗家掌門人地靈星也曾透過滿天飛鴿傳書,他忙口問道:“為了什麼事呢?”孫良幹道:“主要的是少林武當兩派聯名,替華山和五台山,向天下英雄報喪;其次是洛陽安隆鏢局總鏢頭九雲龍,用三聖三絕四奇之名,邀請十一大門派,主持南京擂台,由擂台選拔英雄,一齊去征討大巴山,消滅一母三姑,為華山五台山報仇。幫主,你擺擂台的大計成功了,血淋兒屠殺華山五台山兩派,反而促成南京擂台的盛事。”武天洪急問道:“九雲龍膽量倒不小,他竟敢發英雄帖,他那安隆鏢局,豈不要遭血淋兒毀掉嗎?”孫良幹變道:“誰説不是?九雲龍散發了英雄帖,即刻起身到南京來,當天晚上,洛陽安隆鏢局裏大家都聽到螃蟹吐沫的‘宰宰宰’的聲音,鄧副總鏢頭立刻命令大家四散避開五十里之外,後來有人聽到半夜一聲‘血淋兒’鬼哭,第二天早上有人回去看,鄧副總鏢頭七竅血死了,背上一個小小的掌印。”武天洪略一思索,把自己獨探大巴山的事,向大家説了一遍,説到最後,只説把黃景隱藏起來,沒有説明隱藏在什麼地方。
眾人聽了,無不驚愕震駭失!在座的各人,都是壯年中年之人,最年輕的施鵬程鄧公明,也各有二十六七歲,武天洪只二十歲的少年,坐在眾人之中,只是一個大孩子,竟然敢去獨探大巴山,這種冒險的神勇膽識,把大巴山上的一母三姑,視如無物,怎不使眾人震駭失?恍疑這二十歲的武天洪,不是凡人,是天上神仙!武天洪把自己的經過説畢,隨即下命令道:“煩請副幫主吩咐他們,替我做兩件事:第一件事,是立刻把我獨探大巴山收伏黃之事,到處傳揚,等到九雲龍虎丐他們聽到了傳説,我再去拜見他們。第二件事,趕工做三套彩繡的勁裝,我有圖樣在此,按照圖樣去做,在八月初十之前做好。”武天洪自身邊取出五張圖樣,給孫良幹,又問道:“我們這邊的人,有誰來了?”孫良幹道:“幫主的張師妹玉蕊仙妃、天心老兒、周老氣、陳年老酒、九雲龍、玉玲瓏,都是昨天晚上到的,只有石祥,在安徽病倒了,沒有到。
他們那邊,只有九連山的山主——九連猴魔在這裏,包下一家客店,不知在等什麼人?”孫良幹頓一頓又道:“江邊有我們青龍幫的接客站,十二大門派都在長江之北,只有衡山派、天台山派在江南,都要過江來南京,幫主明天去看看。”大家又談些別的事,孫良幹帶着施鵬程、鄧公明先出外去,到處宣揚,和定做彩繡勁裝;因為施鄧二人,最善於吹大氣,故此宣揚的工作,正需要二人親自出馬。
果然一晚之間,直到第二天中午,整個南京城內外,凡是武林中人,到處都傳遍了武天洪獨探大巴山,收伏黃的故事;更是加油添醋,竟有些人傳説:大巴山的彭清姑,被武天洪一腳踢斷了左手,那左手在空中,飛出去一百里,落到湖北省境內…
這大概是施鵬程鄧公明的得意傑作!次是八月初七,一清早,玉蕊仙妃、玉玲瓏,還有九雲龍的孫女、王發的女兒王羽青,三人一齊來到,和武天洪相見大喜,爭着問東問西,武天洪忙不迭地一一回答她們,之後,武天洪向玉蕊仙妃道:“十二大門派,華山派慘被滅門之禍,只剩十一大門派,在擂台上面,缺少華山派,多麼不好看?我本來是把替華山復仇的擔子挑起來的,只怕擂台上,我不能分身,就請你暫時替代當華山派掌門人好不好?”玉蕊仙妃跳起來問道:“真的呀?我行嗎?”武天洪笑道:“你的武功已在故老掌門人翁仲魁之上,怎麼不行?”玉蕊仙妃大喜,跳着道:“我也能當掌門人了!”玉玲瓏笑道:“二姊,莫信他話,他讓你上當的!翁仲魁死了,你當新掌門人,不是要給翁仲魁戴孝嗎?不幹不幹!”玉蕊仙妃問武天洪道:“是嗎?”武天洪大笑道:“哪裏有這些話?沒有,不戴孝!玉玲瓏和李玄鸚差不多,聰明得想過了頭。”大家談笑了一陣,下午,武天洪端正衣冠,到南京城內拜見虎丐、九雲龍一班老前輩,免不了熱烈忙碌應酬筵宴一番,這次武天洪獨探大巴山回來,老輩人也都另眼相看,不住口稱讚。
第三天,八月初八,武天洪帶着玉蕊仙妃、玉玲瓏、王羽青、施鵬程、鄧公明,一同到江邊青龍幫的接客站上,坐下閒談,注意正兩派來到南京的人;實際上,武天洪的內心深處,是在等候李玄鸚。
當天下午,就看見渡江來南京的旅客中,多如過江之鯽,已有不少正派和黑道上武功成氣候的人紛紛來到,武天洪都不認識,沒有走出去招呼。其中以玉蕊仙妃,在江湖上比較久一些,不時暗下指着告訴武天洪,那是黑道上的三鏢奪命手,那是山東嶗山掌門大弟子,那是黑道上鐵鎮關東,那是正派的八公山莊主人…
第一次武天洪玉蕊仙妃玉玲瓏王羽青四人一同出的,是看見少林寺總監寺貫瑛大師來到,請入接客站中歇息,寒暄問候。貫瑛大師説:少林寺掌門主教貫瑜禪師,和五台山掌門人貫無上人,隨後同來。
接客站上備轎,送貫瑛進城,到包下了的客店中住着。
其次,是看見一位武功氣候特殊的老者來到,接待人員上前問姓名,是山東泰山的掌門人,十二大門派之一,武天洪四人也急出去入站中,然後備轎送進城。
中午,來了八個道士,其中為首的一個老道士,正是武天洪路上遇見的,訓練那體大孩子的騎馬老道士。在路上,武天洪和老道士,夾山谷並馬疾馳,只看見了老道士的側面,此刻老道士帶了七個道士渡江而來,武天洪看到了老道士的正面,不一愕——只見這老道士年近九十,面貌清奇古怪,全身上下的氣候,似雲山的高山峯,高不可攀,仰不可見,倏然徜徉,飄飄如仙,瘦面銀鬚,寬袍大袖,似乎他身旁十丈之內,都在他的氣候籠罩之下。
當接待人員急奔進來稟報時原來是武當派的掌門教主海竹真人!
這是領袖江湖武林兩位最高權威之一!武天洪四人,連忙奔出去接,進入接客站,眾人都拜見了。
海竹真人撫須笑問道:“小師弟看見老朽馬後面一個野孩子了吧?”武天洪正想問這件印象很深刻的事,忙問道:“那光身子的大孩子是什麼人?”海竹真人點頭微笑道:“你要留心這孩子,改天老朽把他給你。”忽然一凝神道:“貫瑜來矣!”貫瑜是少林寺掌門教主,也是領袖武林兩位最高權威之一。
武天洪急轉面望去,卻不見有和尚,耳旁聽到笑聲呵呵呵呵呵道:“海竹道兄和幾位施主,不必驚動,城裏再會。”海竹真人也起身走了,武天洪四人恭送。
下午,峨嵋山掌門人華陽夫人,山西恆山掌門人,先後也來了。
黃昏,長江上游放下木排,綿延四五十里之長,一排接一排,接待人員又報:湖南庭湖排教教主摩雲金鵬戴鳳白來到。
晚飯時,武天洪四人,進入接客站屋內用餐,孫良幹忽然急奔進來,低聲道:“有一批怪人過江,六個男不男女不女的人,面貌極醜怪,怪得怕人,帶了不少箱籠行李,還有三頂大轎,轎簾垂着,不知裏面坐着什麼人?我擔心是三尸神,幫主出去看看。”武天洪急走出去,在廊下望着,玉蕊仙妃三人也急跟出來,武天洪冷笑道:“一點不錯,副幫主,正是三尸神!那六個醜八怪,是站在三尸神後面,打扇的老番婆!”玉蕊仙妃早已拔身飛似的縱出去,口中的飯菜還沒有嚼完,含糊着高喊道:“大巴山青龍幫幫主請留步,這裏是南京青龍幫,請華山掌門人張瓊,前來接,請裏面坐,總文案任南軒,也在裏面恭候!”這一段話,連示威帶暗示報仇,加上冷嘲熱諷,全都在內,好犀利的口齒!六個番婆一齊退後,一字排開站定,第一頂大轎的轎簾,忽然無故緩緩飄起,平平浮在空中不動,轎內走出一個婦少,大紅緞衣裙,三寸金蓮,頭上朝天髻,面上刺着醜怪的花紋,果然正是彭清姑。
彭清姑微微含笑,走下轎來,向玉蕊仙妃福一福,朗聲道:“不敢當,清姑此刻來到貴地,只是一個平常的客人,清姑雖是僮族的人,也很懂漢人的作客禮節,有所不到之處,還望張大姊多多訓誨,不敢驚動貴幫,張大姊要沒有什麼吩咐,清姑就道謝告辭了。”説得不快不慢,字字清楚,温文有禮,落落大方,倒把玉蕊仙妃呆住了,想不到這女魔頭這樣謙和,當下一時答不出話來,只好紅着臉,躬一躬身道:“恕罪恕罪,請便吧!”武天洪在後面見了,心中想:彭清姑真不愧為黑道首領,確確是有一手,把這種極尷尬的場面,應付得多好!師妹算是栽了個小小的軟跟頭!彭清姑告一聲罪,又上了轎,轎簾自動垂下,一干人自去。
武天洪心想:彭清姑這次很守禮法,不知暗地裏又包藏什麼禍胎!武天洪四人剛要回身進去,忽然接待人員飛奔來報:武林三聖的第一位,雲鶴散人駕到!,武天洪四人火速向前去。
這武林三聖的第一位雲鶴散人,最令人失望,本和平常人一樣,半點看不出什麼特異之處:比平常人略高半個頭,略胖半輪,光禿禿的頭頂,白眉下垂,上一道弓形白鬍,下頦無須,面微帶紅潤,目無光,太陽不隆起,毫無氣派威勢,走在羣眾之中,和最平凡的羣眾一樣,任何人也看不出來是今世武林中再無人能超過的一位極峯主宰!在八達嶺中,只許鐵崖丈人、王屋山人、少林貫瑜、武當海竹四人謁見,其他人謁見的資格都沒有。
在雲鶴散人身後,跟隨着的是楊海帆。
武天洪四人上去,楊海帆在雲鶴散人身後,微微搖頭,表示彼此不要打招呼,武天洪四人當下只向雲鶴散人面前,略站一站,隨即返身在前領路,一齊進入接客站。
忽然看見孫良幹、史圖南二人,站在接客站的屋外,面十分緊張恐懼,似乎屋內發生了什麼變故。
武天洪一愕,難道是三尸神來搗亂?這接客站,一進大門很近就是屋子,距離很短,使武天洪來不及思索,孫良幹史圖南一見武天洪回來,急上前正要報告,武天洪已經走到屋前二丈,馬上覺出來,屋中有人,放出一種奇異的內功潛力,膨脹到四五丈方圓,阻擋着外面人,不能前進;這內功潛力有如一道強韌的牆壁,使人到此再也無法向前跨進半步。
可是這種內功潛力,一觸武天洪身上,武天洪已經覺出來,屋中的人不是別人,是王屋山人,放出來佛家最高深的大舍利柔勁,武天洪躬身喊道:“三師叔請…”還未説完,那無形的“大舍利柔勁”忽然沒有了,燈下一位老者,從屋內走出,站在房門外右面——這老者也是一副極平凡的樣子,面貌不驚人,氣概不壓眾,普通身材,稀疏的花白鬍須,灰布長袍,卻正是王屋山人!雲鶴散人像一位教書先生,鐵崖丈人像一個有錢的鐵匠,王屋山人像一個米店的老闆,這三聖都平凡得使人見到之後,索然無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