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章春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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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章來確診喜脈與蘇士貞的確切的行程，讓蘇瑾一掃整整一冬的憊懶之態，整個人如被注入一股仙氣一般，重新煥發出活力。

而周媽媽更是喜不自勝，當下催着陸仲晗趕給陸三夫人去信兒報喜。

陸仲晗少有手內院的事兒，也親自發了話，府內要好生慶賀一番，於是她們的年節便比別人提前了四五天，紅火的燈籠高高掛起來，院中來往的人皆是滿目笑意。

在前廳擺了三四桌宴，周媽媽將蘇瑾盛裝扮了，請到前面去坐了一回，滿府的人或真心或假意，倒是喜氣洋洋的皆來恭賀一番。

自葉媽媽走後，周媽媽當仁不讓地將內院的事兒管了起來，她是陸三夫人的心腹，雖三夫人在府中不多管事兒，説話亦沒什麼份量，她也不受什麼重視，但在此處，卻恰恰相反。她不但在陸仲晗跟前説得上話兒，蘇瑾亦存着親近的心思對言聽計從，且頗為敬重。

所以，即使是老太太跟前的林媽媽等人，也不得不聽從她的安排。

當然，蘇瑾的親近和敬重也得到相應的回報。度過那些不太愉快的小小低谷之後，現今她的生活，在周媽媽全心全力的協助下，又重新變得安寧而順暢。

陸仲晗大年二十三封了印，到年後正月二十開印。這段子，他亦守在後衙寸步不離，或與蘇瑾説説話兒，或看些書，又一個新年便這樣在悠閒散慢中緩緩的過去了。

正月二十，衙門開了印，陸仲晗又重新忙碌起來。

蘇瑾也適時招集她工坊中的所有骨幹人手，定下新一年的目標。

一是羊毯子的花樣要適時創新。因循守舊是很容易被人超越的。這是蘇瑾堅決不允許的事情，羊這一行當即然做了，她便要一直做下去，並一直保持這個行當的領先水平和老號地位。

二是羊線的紡織在新一年要有所突破。尤其是羊羊絨的軟化柔化等，依舊與前世差距甚大，以至於蘇瑾織好的護膝，本不能貼身，只能隔着綢褲套在外面。

三是染問題。那位張老漢雖然發揮了相當重要的作用，但她還是打算重金聘一位於染制的師傅，最好能配出屬於她們自己的系列主打來。

當然這些並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這個目標也將是她今後很長一段時間努力的目標。

順便她又對坊中的師傅們提出一個小小的要求，那便是研究更多的編織花樣與技巧，對此，蘇瑾可不是瞎派任務，若非技藝湛且絕頂聰明，這些師傅們怎麼能研製出妝花緞子這種高難度的織法？還有緙絲的技藝？那簡單的編織技術與這兩樣一比，簡直是小菜一碟…

而編織技巧若能普及，最大的受益者將是她，或者羊這個行當。至今她還記得，前世她小時候，幾乎每一個媽媽都會編織這門技藝，而每一個孩子的衣櫃裏，總會有一件，手工編織的衣褲等——雖然現今與前世的穿衣風格不同，但她仍相信，哪怕是隻做為貼身保暖的衣物，這塊市場的潛力已是相當巨大了。

因一年裏面的事情眾多，蘇瑾和各管事們在前廳議了整整一上午，還沒議完。

陸仲晗散衙時，仍能聽到她清脆朗的聲音不斷自前廳傳來，那聲音暢快利，竟隱隱含着些“指點江山”的豪氣。

陸仲晗聽着聽着不覺彎笑了。

周媽媽因午飯整治好，遲遲不見蘇瑾回去，找人一問才知議事竟然還沒議完，心下焦急。以她看來，這少的身板單薄柔弱，現下又懷了孩子，實不該這般勞。連忙尋了出來，一出穿堂竟見陸仲晗立在廊子下，悄悄走近，笑道，“少爺何時回來了？”

“有一會兒了。”陸仲晗偏頭看了她一眼，笑笑，“可是來請瑾兒用飯地？”

“是”周媽媽應聲道，聽聽裏面還在説話，便和陸仲晗道，“少爺也勸勸少，如今是雙身子。生意上的事兒還是給掌櫃們去管。我瞧着阮家二位掌櫃，皆是極利索的。”陸仲晗笑了笑，“您不必擔心。瑾兒有分寸”周媽媽旁的倒信，這點卻是不信的。又勸了幾句，陸仲晗方笑道，“好，午飯時我與她説説。”周媽媽看他也似是隨口一説，就無奈地嘆了口氣。

直到錯過飯點小半個時辰，掌櫃、紡織師傅、花樣師傅以及紡坊、染房的管事娘子們才魚貫而出。

蘇瑾身着早先姚玉蓮所贈的大披風，捂得絨絨的一團，最後自廳中出來。

陸仲晗一見便笑了，與周媽媽道，“我便説她極有分寸地。去年冬可不見她這般謹慎。”周媽媽笑了一場，向蘇瑾走去。

待她們二人走近，陸仲晗笑道，“新年第一議事，議得可順？”

“順呢”蘇瑾笑應了一聲，聲音清脆，可見她心情十分愉快。

陸仲晗見方才那林林總總十來個管事兒，亦替她高興。不足一年的時間，建起這麼一大片生意，任誰看了都是極愉快的。

不過，雖然替她高興，周媽媽辦的話，陸仲晗還是趁着她高興時，與她説了。但只説了莫太過於勞，並未説不叫她管坊子的話。

對於這樣的一個女子，他一向知道，在什麼境況下，才能散發屬於她自己的獨特光華。

其實不用他説，蘇瑾亦知道的。而且，自喜脈確診之後，她最初有點無動於衷的心情，也漸漸得變得喜悦起來。那喜悦是一點點積累起來的，每當想到一個可愛的小愛夥就住在她的肚子裏，過不了多久便會相見，心底總是忍不住泛起點點柔情，連眼神也會控制不住的柔軟起來。

忻州府正月裏還是極冷的。一進二月，陽光便驟然升温，沒有風的子，蘇瑾常常和周媽媽一人坐一張圈椅之中，蓋着厚厚的羊毯子，曬着太陽説説閒話。

大多是周媽媽在説，説陸仲晗小時候如何，説陸三夫人如何，亦或會不太深入地説説陸府如何。至於林媽媽，她要來，蘇瑾亦不會給她冷臉兒，她不來，亦不去請她。

不過剛開始的時候，她大多是不在的。時間愈往後推移，她參與的次數愈勤。蘇瑾有時候會想，她的態度變化莫不是和蘇士貞將回來的消息有關？

不管原由如何，自葉媽媽一行人走後，陸仲晗又當眾打發了劉王兩個婆子，她便沒有聽到來自陸家的什麼怪話——也許有因沒人與她傳話有些關係。但這點蘇瑾看得很開，誰人背後不説人，誰人背後不被説？便是她，私下也和梁小青説過陸老太太的壞話呢。

想到葉媽媽，自然又想到朱府。老爺子太概真的生氣了。她一連去了三封信，至今不見半封回信…

子慢悠悠地，卻也過得極快。一接一，不知不覺中。便進入三月裏。

天氣愈發暖了，更暖的是蘇瑾的心頭。她每一都在控制不住的想，蘇士貞已到了松江府了吧？當是已到了那麼自松江府乘船到歸寧府，不過月餘，她要在四月初回到歸寧府…先是私下裏盤算，終於在三月初八這，她坐不住了。

吃過早飯，與陸仲晗商議，“坊中諸事皆已安排好。不若我先回歸寧府等爹爹？”陸仲晗看了她一眼，笑道，“我向州府遞的公涵，離縣時間是三月十六，你且耐心等幾。”大明朝的官員都有探親假，離家多少裏，每年給多少天，象陸仲晗這種離家二千里之外的，好似每年是一個月？還是兩個月？她有些記不清楚了。

不過，聽了他的話，心中便有了底兒。因笑道，“也好。反正咱們四月初到歸寧府，必定要比爹爹早到”因要回故土，那裏一應的故人親朋好友，皆是年餘不見，自是要各備些薄禮。周媽媽見她事事親自勞，再次舊話重提，“少，依我説，您還是再買兩個使喚的丫頭。不然這…”蘇瑾一邊忙碌，一邊笑，“我自是想買的。不過，要遇着合適的才好。不若回到歸寧府再做打算，那邊總是大府城，人市上挑選的餘地也大些。”

“這倒是”周媽媽贊同地點頭，心下也知，少身邊現在缺明強幹的丫頭。總有一她要回徽州的，那府的人終是比一般的人家難纏些，規矩也嚴，買兩個不知禮的丫頭，不知要****多久，才能瞧出個眉高眼低來。

便不再提這話，只是叫院中的幾個媳婦幫着她打點禮品收拾箱籠，自己去找林媽媽道，“少的父親不便要回來，少爺與少定下三月十六啓程，她身邊沒個近身侍候的人，我自是要跟去地。家中這邊有勞林媽媽多多照看。”林媽媽這些子事事被周媽媽壓一頭，心中有氣，聞言冷笑，“周媽媽攀上了高枝，真可謂是盡心盡力”周媽媽卻似沒瞧見她的神情一般，淡淡一笑笑，“高不高枝的，這話從何説起？我一向在三夫人身邊當差，又是自小看五少爺長大的，不過守自己的本份罷了”説完便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