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蟒蛇出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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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從他手裏滑了下去——他只是沒有手,從牀上緩慢呼着的憔悴軀殼裏溜出來,讓長長的身體爬過地毯,然後,抬起扁平三角形的頭,伸向窗口。
他的思維延伸出去,連接蓋然的同時,窗上的玻璃分解了,讓震顫着的原子成為自己的一部分,鋼網就更加容易穿透了,沒有金屬銀,他無聲地譏笑着格蘭的機械主義哲學論,龐大的軀體全部到了窗外,落到地上,盤成老大的團,威風極了。他開始扭動着身體,向河邊的樹林悄然而去,白母狼邁着矯捷的步子,從河邊柳樹林裏跑出來接他,她長長的綠眼睛裏閃爍着飢渴的綠光。
巴畢伸出他又長又細的黑舌頭,挨一挨母狼冰沁的嘴頭,美麗壯的花斑身體隨着這一吻的快,而舒展開來。
“原來是那天你喝了太多的代基裏酒,才向我灌輸了那麼多的巫術,嗯?”他憤憤然地説。
她笑着,紅紅的舌頭懸在外面。
“不要再折磨我了。”他在哀求了“你不知道你都快把我瘋了嗎?”她帶有嘲諷的眼神,一下子變得嚴肅起來。充滿了同情。
“實在抱歉,巴畢。”她用自己熱乎平的舌頭,親暱地舐着巴畢扁平的嘴頭“我猜你一定是被搞昏了頭——最初的覺醒總是痛苦而茫的,直到你適應了它。”
“我們找個地方呆呆吧。”他催促着,説着一股寒意傳遍他盤曲的身體“羅維娜·蒙瑞克在她的病房裏一個勁兒地哭喊着,我實在受不了。我要躲開這兒,躲開所有的煩惱。我要忘掉——”
“那不足今天晚上。”母狼打斷他的話“可能的話,我們會有好玩兒的,巴畢。可是,今天晚上我們還有活兒要幹。我們的三個最大的敵人還活着——山姆·奎恩和尼克·斯賓維克,還有那個瘋寡婦。我們讓她呆在這兒,在這兒,她除了哭叫之外,幹不了什麼,但是,你的老朋友斯賓維克和奎恩還在工作,還在研究,他們很快就能使用木箱子裏的武器了。”她的眼睛裏閃動着復仇的火焰。
“我們一定要阻止他們——就在今天晚上!”巴畢極不情願地搖動着他寬大的黑蟒蛇頭“一定要嗎?殺掉他們?”他無力地反抗着“求你為小帕蒂和可憐的諾拉想想——”
“哦,是可憐的諾拉,哈?”母狼用冷漠地腔調,毫不留情地嘲笑着他。她用鋒利的犬牙,啃咬巴畢鬆軟鱗甲的脖子,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為了挽救黑暗之子,你的老朋友必須死。”巴畢不再反抗了,從生活的長期噩夢覺醒之後,光輝的新生賦予他嶄新的價值,他把自己強大的身體圍着母狼纏繞了兩圈,使勁擁緊她的身體,直到地被勒得不過氣來。
“別擔心諾拉。”他對她説“不過,如果有一隻大恐龍,恰好在你的牀上抓住了普斯敦·特伊,那的確夠槽糕的。”他説着放開了她,母狼一本正經地抖了抖雪白的皮。
“別碰我,草棵子裏的傢伙。”可她的聲調雖尖刻卻很甜。
他又探過去挨她。
“那你告訴我,你和特伊是什麼關係。”母狼靈巧地躲開了巴畢伸過來的長尾巴。
“你想知道?”她出雪白的尖牙齒,笑着“快點兒,我們今晚還有正事兒呢。”巴畢強大的蟒蛇軀體,像巨大的波一湧一疊地,跟在母狼的旁邊向前驅動,光滑的鱗甲與落葉在地面上摩擦,發出連續不斷的沙沙聲,他和奔跑的母狼保持着同樣的速度,頭和母狼抬得一樣高。
現在的夜晚情景有所不同,他的嗅覺沒有作灰狼時那麼靈,視力也沒有作猛虎時那麼鋭,可他能聽到河在細細淌,田鼠在地裏窣窣奔跑,各種小動物的鼾聲,還有農場里人們的鼾聲。他們越接近克拉倫登,克拉倫登城裏就越顯得嘈雜一片:馬達、車輪、汽車喇叭、無線電、狗吠、人羣統統混在了一起,真是不堪忍受。
他們在松樹街叉路口拐下高速公路,跑過基金會的草坪。夜中的塔樓九窗户出黃的燈光,斯賓維克和奎恩在與黑暗之子進行着秘密的殊死戰鬥,空氣中漂浮着淡淡的危險氣味。
蟒蛇巴畢和母狼合力,把上了鎖的前門分解出一條通道,進入了中央大廳,強烈的燈光讓他們到不舒服,這裏毒氣的味道要強烈得多,不過蟒蛇不應該像灰狼那樣,對毒氣太,巴畢希望是這樣。
兩個看上去都不像學生年齡的男子,坐在電梯邊的問詢台玩着紙牌遊戲,目光顯得很鋭,但卻很無聊的樣子。悄然無聲的母狼和大蟒蛇走近時,其中的一個扔掉折了角的紙牌,朝間摸着。”對不起,鳩格,我分不清梅花和黑桃了。”他的聲音聽上去沙啞而緊張“我告訴你吧,基金會的這份差事,讓我神經質,開始看起來還不錯,一天二十塊錢,只需要看好門,不允許任何人進入實驗實,可是我不喜歡!”另一個一邊撿起紙牌,一邊問:“為什麼,查理?”
“你聽,鳩格!”大個子的那個側着頭説“城裏所有的狗,一下子都這麼瘋狂地大叫起來,真猜不透到底是怎麼了。基金會的人也害怕什麼東西,這不太可笑了嗎?你想想,老懞瑞克死了,萊克斯出了車禍,奎恩和斯賓維克的樣子,就像他們是死亡名單上的下一個,不論他們的那個木箱裏是什麼,我絕不想看一眼,給我四千萬美元也不看!”鳩格順着走廊看過去,沒看見匍匐着的母狼,也沒看見爬行的蟒蛇,可他的手還是下意識地去摸間的左輪槍。
“見鬼!查理,你想得太多了。執行這樣的一種任務,你是不能多想。一切都是順理成章,二十美元就是二十美元。”他瞪着母狼和蟒蛇的方向,卻什麼也看不見“不過,我想知道。嘿,我不相信勘察小組在那些老墳堆裏,挖出了什麼該遭詛咒的——可是,他們的確挖出了點兒什麼玩意兒,嗯?”
“我不知道。”查理很頑固“我也不想知道。”
“也許,他們有點兒神經病吧。”鳩格斜愣着眼,看了看緊閉着的電梯門,又看看樓梯,揚頭聽聽只有蟒蛇才能聽到的、九樓上的細小沉悶的聲音“也許,他們是神經病,他們在那些該死的沙漠裏呆得太久了,也許——喔,我想不會吧,”查理不安地白了鳩格一眼:“那你想是什麼?”
“我想他們挖到了值得僱人專門看管的東西。”鳩格撫摸着他的左輪槍把説,”嘿,我想看看他們那個寶貝箱子裏裝着什麼,沒準兒真值四千萬美元哩。”他壓低了聲音“説不定它真值,值得幹淨利索地幹掉斯賓維克和奎恩先生吶。”
“出牌,別再想那個箱子了。”查理喃喃地説“這個基金會是個令人尊敬的科研部門,二十美元就是二十美元。”他看不見白母狼小跑着,從問詢台前的走廊過去,也看不見灰黑花紋相間的大蟒蛇跟在母狼後面,嗖嗖地爬過。母狼停在通向樓梯那上鎖的門前,門一下子就成了她和蟒蛇自由思維網絡的通道。鳩格坐着向他們的方向張望着,不耐煩地哼哼着,埋怨查理出牌太慢。他好像也看不見門上分解開的通道。
蟒蛇跟在母狼後面,一直上了八樓,那股毒氣味在樓梯口上更強烈了,一股有點兒奇怪的甜膩膩的味道。母狼退縮着躲避着,蟒蛇卻一躍而上,另一道門在巴畢的控制下,分解開了,他甩動着扁平的頭,示意瑟瑟發抖的母狼跟他走,到九樓上去。
他們看見九樓上的一間房,裏,擺滿了板凳、水槽和用來做化學分析的玻璃器皿。器皿裏的試劑還在揮發着那種致命的毒氣,氣味是從器皿裏過濾紙上的灰粉末發出的,除了水龍頭的滴水聲外,房間裏靜悄悄的,蟒蛇和母狼急忙退了出來。
“瞧,巴畢!”母狼身體搖晃着,咧開嘴巴笑了笑説“你的老朋友正在分析這些古老的毒劑,然後,他們就可以把我們全都殺掉。”隔壁的房間是一間展室,連接好的骷髏,在鋼架展台上齜着牙獰笑。巴畢用他大蟒蛇的眼睛,不安地瞥了骷髏一眼,認出了這些用鋼絲連接準確的骷髏,是現代人和現代猿的骨骼結構,還有用白塑料組建起來的類似猿的骷髏,是莫斯特、舍利和前舍利三個古石器時代的早期人類骨骼形狀。他從這些骷髏邊退開,不知為什麼一陣寒顫傳遍全身。
“看哪!”白母狼輕聲説“他們在尋找準確的尺寸結構,找到我們的線索,那樣他們就可以用那種毒藥了。”房間的另一頭,黑的,異常寂靜,各種地圖掛滿了牆壁,有現在的各個大陸的地圖,也有過去的;還有冰川期的地圖,看上去就像是作戰地圖一樣。上了鎖的玻璃文件櫃裏,裝滿了筆記本和科研誌,蒙瑞克博士總是喜歡這樣保存——巴畢從本子封皮上的大個紅字母,一眼就能認出,那是蒙瑞克的筆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