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看書網
主页 推荐 分类 短篇 小説 阅读记录

第八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接下來那幾天,竟過得出乎意料得容易。

星期一早上,於嵐醒來的時候,只覺得神清氣。真是好久沒有睡得這般香甜了!她在衣櫥裏挑出一件酒紅差別連身洋裝,字形的衣領顯出她潔淨修長的頸項,她在頸間繫上一條極長的金鍊子,對着鏡頭裏明麗的容顏微笑,蹭着輕快的步子下樓去吃早餐。

“早啊,小霧。”既嵐漫不經心地從咖啡杯上望了她一眼“你昨天在丁珞家玩些什麼,玩到這樣晚?”他的聲音正好大到全家都聽見。

“噢,我們陪妮妮去逛動物園。”於嵐的腦袋飛快地轉動,正好接着允寬投來一個“共犯”的眼神“然後在外頭吃火鍋啊,又回去聊天。”她用眼角瞄着沈太太。謝天謝地,她好像一點都沒有起疑。但是…奇怪,這裏面好像有什麼事不大對勁?偏是一時間又想不出來。於嵐心不在焉地吃着早餐,—直到坐進車子裏還在想。

但那兩名男子並不給她什麼思考的閒暇,他們不再聊建築,靈度把箭頭往於嵐身上。三個人在車裏胡説八道,鬧得於嵐一路笑着下了車,走進辦公大樓時還在笑。

星期—過去了。

星期二過去了。

星期三過去了。

允寬一直保持着那種親切、那種輕鬆、那種安適。他自在地和她説笑,話題卻絕不沾惹當年。他待她是朋友、是兄妹,卻再也不帶男女之情了,連讚美都是明朗乾淨的。於嵐喜歡這樣的相處,這種相處是沒有威脅的,可以讓她放心的。至少,她認為自己應該為此而安心了。

然而隨着時的消逝,她卻一比一不安,上班時常常無故發楞。在內心深處,她其實很明白自己不安的原因,然而她拒絕去想,拒絕去分析,潛藏的思緒是閘門後的洪水,不開就不會宣…—但它會愈積愈多,終於不能為閘門所遏阻。

於嵐搖了搖頭.迫自己回到工作之中。先別想了,以後再説吧!你現在沒有時間。她努力地盯着擺在眼前的文案。

紀鬱璜推門進來“老編,這是這一期的廣告草稿。”這位廣告企劃把卷宗一一打開“是一部分,還沒定稿。”於嵐點點頭“這一期的廣告比上一期多,編排上可要費點周章了。”她説着,卻聽到紀鬱璜應道:“要依社長的意思,整本都是廣告,才稱了他的心呢!有錢才好辦事嘛!”他朝於嵐揚了揚眉“孫毅庭應該都和你説了嘛!”於嵐臉一沉,這種刺探太拙劣了,紀鬱璜是那種自以為很吃得開的男人,在碰了於嵐幾個釘子之後,表面上不敢説什麼,卻總不忘逮點機會冷嘲熱諷。她冷着聲音道“當然,那一部分是他負責的。”紀鬱璜聽出她的不悦,乾咳兩聲,道“嗯,唔,我去下一個部分了,你看完叫我一聲。”説着踱了出去。

於嵐看完一部分草圖,收拾起文件夾子,想到社長室去討論一些事情。她推開自己辦公室的門,快步走過幾張辦公桌,正要轉過走廊,卻突然聽見轉角處幾個人在説話。

“你説孫毅庭也被她甩了?不是開玩笑吧?”

“老天,你們沒看到他那張臉啊!失戀兩個字明明白白掛在臉上!還有,你們沒注意到,以前哪,有一點瑣事,孫毅庭都要往這兒跑,這幾天事情正忙,他反而都不來了,不是打電話,就是派人送文件。”

“聽你這麼一説,倒真像那麼一回事!我們這老編也真是,都快變成老‮女處‬了,還這樣挑三撿四的?她到底嫌孫毅庭那一點?”

“哎呀,人家是美人,有的是辦法啦!説不定現在已經另結新歡了!”

“搞不好,就是為了這位新歡,才把孫毅庭…”於嵐聽不下去了。她悄悄往回走上十來公尺,然後放重了腳步,一路格格格地走過去,把幾個慌忙住嘴,尷尬地向她招呼的人扔得不能再遠。

又開始下雨了。台北的冬天總是如此濕,下得人心眉眼皆是撲灰。於嵐在騎樓下等車,等既嵐和允寬。兩個幹於淨淨的人物,不必沾染自己辦公室裏的閒言閒語。車子來的時候.她臉上不覺出温和的笑容。

允寬挪到車門邊來為她開了門,於嵐一矮身鑽進車裏。身後大廈裏,正陸續走出一些人來,看着這漸漸駛遠的車子指點不休。

晚飯過後,於嵐徑自走回樓上,但她並不想回自己的房間。初冬的微寒令她心思空蕩,不知是寂寞還是傷,或者兩者皆有有巴。樓下傳來電視機裏熱鬧的聲音和偉偉興奮的尖叫。於嵐低低嘆息,扭開圖書室的燈光,走了進去。四壁亮起柔和的光線,照亮幾大櫥分門別類的畫籍。於嵐徑自走到窗邊,拉開窗簾。窗外夜幽暗,遠遠近近閃爍着璀璨的燈光,她低嘆了一口氣。回頭向書櫥看去,正上允寬似笑非笑的眸子。

於嵐顫了一下“你怎麼這樣不聲不響地摸進來嚇人呀?”她輕叱,卻猛然發現自己言語中撒嬌的成分多於愠怒,不覺咬了一下嘴

允寬眼中光芒一閃,卻又迅速隱沒,依然是一臉似笑非笑的神情。

“誰讓你們把地毯鋪得這麼的厚?我就是不當貓也不成呀。”看見於嵐瞪視的雙眼,他笑着舉起雙手“我知道,地毯是特地鋪這樣厚的,好把雜音掉。這是既嵐的主意,對吧?他若早知道有—天這地毯會害他的寶貝妹妹飽受驚嚇,—定早把這地板改成中空的。”於嵐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就笑了。允寬詢問地看她,於嵐不覺又笑,一面笑,一面忍不住搖了搖頭。允寬擰着眉看她“我為什麼覺得自己被人暗算了?可以告訴我你在笑什麼?”

“地板啊!”於嵐笑着搖頭“中空的地板!你知不知道,當年吳王夫差在替西施蓋館娃宮,就是把走廊造成中空的,木製的走廊下鋪着空缸,西施走過時就會發出音樂一樣的聲音…”這是“響履廊”的典故,修過中國古代建築史的人當不會不知道。允寬一臉的啼笑皆非“你把我和西施聯想在起?真太抬舉我。”

“不客氣,”於嵐忍着笑道“我們趙先生一向是美男子,大家都很仰慕的。只不過身量太高大了一些,這木板必須得鋪兩層才保險。”

“何不乾脆用鋼板算了?也省得用腳跺出幾個來,允寬悠閒地笑着,胳臂擱在書桌上,眼睛卻又往於嵐腳下看。

怎麼話題猛一下就兜回自己身上了?於嵐漲紅了臉,允寬卻已調開眸光,去覽書櫥裏一排一排的書籍。

這圖書室平常都是既嵐在使用,因為他堅持“卧室歸室,書房歸書房”霞衣的書大多數堆在學校的研究室裏。於嵐倒是習慣在自己卧房裏看書的,但是幾年來她買的書也驚人,讀過的或不常用的書就往這兒。允寬一本一本看,去:屠格涅夫、莎士比亞、托爾斯泰、泰戈爾…他將泰爾詩集自書櫥裏出,順手翻閲過去。

於嵐不覺屏住了呼。泰戈爾…向是她最喜愛的詩人之一,從大—起便是如此。她還記得,允寬出國之後,她曾經—遍又一遍地讀一些特定的書籍,以宣內心積鬱的情;甚至在詩下作眉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