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連芳草都被他帶將春去了:程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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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鑼鼓與絲絃中,程硯秋心靈深處始終想作一個歸客,超然於世。
程硯秋(1904—1958),男,滿族,籍北京,京劇旦行演員。
在我家,父親(章伯鈞)是梅(蘭芳)黨,母親(李健生)是程(硯秋)黨。母親喜歡程派,還源於她和羅惇融(大名士,號癭公,廣東順德人,康有為弟子)之子羅宗震的深厚友誼。上個世紀20年代,母親在北京師大女附中讀高中的時候,就常去羅家玩,聽羅宗震講革命道理。聽着,聽着,政治覺悟迅速提高,決定離校出走,跟着羅大哥投奔北伐革命軍。在出走之前,羅大哥偷出家裏一些古董、古籍和手抄劇本,把它們統統進一個皮箱,放在母親的宿舍裏。
母親吃驚地問:“你拿這些東西幹什麼?”羅大哥説:“到了山窮水盡的時候,賣了就能換成錢,派上用場。”後來,身為中共黨員的羅宗震在上海被捕,關押在龍華監獄。未婚不敢前去探望,母親正在北京大學醫學院讀書,知道了這個情況,悲憤不已。揣着兩張熱烘烘的大餅,就登上京滬火車。到了監獄,人家不讓進。母親一直等到天黑,把餅藏得好好的,自己卻餓得要死。終於動了看門人,容許“兄妹”一見。當羅宗震看見我的母親的時候,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再後來,羅大哥為了政治信仰,獻出年輕的生命。母親非常懷念他,也更加喜歡被羅癭公一手栽培提攜的程硯秋。
【邊學邊唱邊捱打】因家境貧寒,六歲的程硯秋經人介紹,投入榮蝶仙(京劇男旦,專工花旦、刀馬旦)門下學藝。從前學戲和學徒差不多,先與師父立下字據,言明幾年期滿,學藝期間的食宿問題,以及滿師後給老師義演若干年作為報酬條件等等。程硯秋所立字據是以八年為期。八年期間由榮家供給食宿,但演戲的收入歸老師收取。滿師後還須繼續效力二年,即在兩年之內,全部戲份(即京劇戲班中付與演員等人工資的一種形式)收入都要孝敬老師。
他的母親像送病人上醫院動手術那樣簽了“關書”送他去榮家的那天,且一路叮嚀:“説話要謹慎,不要佔人家的便宜,尤其是錢財上。”這句話,程硯秋説:“我一生都牢牢地記着。”程硯秋學戲很苦!邊學邊唱邊捱打,榮家所有的生活瑣事也都要做,當聽差使喚,無異於童僕。榮蝶仙脾氣又壞,稍有不歡即舉鞭就打,常常無端拿他出氣。程硯秋每天要劈柴生火,洗衣做飯,學戲的時間很少,有時整天也不説戲。那時榮蝶仙穿的是布襪,清晨起來,程硯秋要把襪子捧到他的面前。因為自己的手不乾淨,沾着煤渣或灰土,冬天還有凍裂的血痕,不敢直接用手遞襪子,就在手掌上放一塊白布,把襪子擱在白布上,再捧給榮蝶仙。就這樣,也難免捱打。在程硯秋出師以前,師父終於把他的腿打傷,留下很大的血疙瘩。成名後的程硯秋赴歐洲考察戲劇時,經一位德國醫生的手術才把兩腿治好——用他自己的話來説:“學藝的八年,是我童年時代最慘痛的一頁。”故程硯秋很早立志發誓,將來有了孩子決不讓他們學藝唱戲。
因有家世之悲,心思又重的程硯秋常低眉含顰,面無歡容。年齡稍大些後,多半因為營養不佳,情緒一直也比較抑鬱。師傅認為這個孩子不宜於學花旦(花旦大多扮年輕女,格活潑開朗,動作捷伶俐,表演以做工和説白為主),讓他專攻青衣(青衣又名正旦,在旦行裏佔據最主要的位置,扮演的都是端莊正派的女,或賢良母或貞婦烈女,唱工繁重,動作穩重)。榮蝶仙還發現這個孩子嗓音很不一般,且扮相沉靜明倩,如珠藴櫝中,時有寶光外熠。
【隨風直送玉郎歸】程硯秋登台不久,便聲譽鵲起。被當時的大名士羅癭公賞識,並全力追捧。初次看了他的演出,羅癭公做了六首絕句。其中一首是這樣寫的:“除卻梅郎(指梅蘭芳)無此才,城東車馬為君來。笑餘計忙何事,看罷秋花又看梅。”詩句表出對這個少年的稱許。
民國六年(1917),有人來約程硯秋去上海演出,每月包銀是六百大洋。榮蝶仙當然主張他去。可遭到羅癭公和王瑤卿的堅決反對,他們認為程硯秋現在已經把嗓子唱壞,提前“倒倉”了,説什麼也該歇歇養養。羅癭公為其贖身,可榮蝶仙也不是傻子,覺得這個徒弟前程遠大,來收穫未可限量,便一口回絕。惜才的羅癭公當機立斷,運用各方關係疏通賠償榮蝶仙七百大洋的損失費,他與時任中國銀行副總裁的張嘉璈商量,借出六百大洋。把程硯秋接出了榮家。榮蝶仙在無可奈何的情勢下,同意廢棄合同。這樣,未滿八年的程硯秋,提前出師了。在把程硯秋接出來的路上,羅癭公口占一首七言詩,詩的頭兩句是:“柳絮作團爛漫,隨風直送玉郎歸。”程硯秋家境貧寒,住在天橋的“窮漢市”學徒期間他的母親就盼着兒子出師,除了每天挎着小柳條筐上街買煤球,就是到北京前門裏關帝廟燒香求兒子早出師掙錢。難怪程硯秋剛離開榮家,便請一個姓徐的夥計到家中報喜,説:“羅先生給您兒子出了師了,以後的子就慢慢好過啦!”從這一刻起,他的母親才結束了每燒香求佛的子,真的看到了希望。跟着,羅癭公又將程硯秋一家人搬離了條件很差的天橋大市彎齒衚衕,安頓在相對比較好的北蘆草園九號。
“從來好事天生儉,自古瓜兒苦後甜。”一心進取的程硯秋獲得自由後,即追隨羅癭公讀書習字,鑽研音韻。所以,後來的程硯秋不但通經史,一手字也寫得不錯。特別是對京劇的行腔咬字,深具工夫。這是文人雅士薰陶所致,也是藝人當中少有的。
程硯秋雖有人扶持,但事業上卻立足未穩,而那時的梅蘭芳已是紅人,自領一軍。民國八年(1919),程硯秋聽從羅癭公的刻意安排,拜梅蘭芳為師。每晚的演出,梅蘭芳的戲都放在後面。這樣程硯秋就有了在前面唱一齣戲或兼飾仙女等雜角的機會。拜師後的一年時間裏,他得以陪演《上元夫人》《天河配》《打金枝》等劇目。陪演就是觀摩,程硯秋深受啓發。他特別羨慕梅蘭芳創造的古裝。這一年,羅癭公雖南遊滬寧各地,卻不忘唱戲的程硯秋。比如,在2月7的一封信裏,羅癭公寫道:“看見上海報登載18全浙會館的戲評,説你扮《長坂坡》的甘夫人,説你態度頂好,扮相頂好,説你同一班老輩名角一齊唱,體面得很,也有人恭維我一番,我看見很喜歡。上海好些人問候你,知道羅癭公的差不多都知道程豔秋(那時他叫豔秋)。有好些老名士要給你作詩,你的名可大得很,恭喜恭喜!你的嗓子一定一天比一天好了,但願從此以後天天好。北京下雪沒有?有添養鴿子沒有?老鴿子可養了?
…
你打了梅(蘭芳)先生的鴿子,是不知者不為怪,以後別再打嘍。你總要常常寫信來,兩三天一封,千萬別忘了!你再要買什麼,寫信來。”羅癭公只要接讀程硯秋的來信,總是立即回覆,還在信裏為他改錯別字,甚至覺得他所用信紙太壞,即隨覆函寄去好信紙。
羅癭公請年輕的畫家徐悲鴻為程硯秋作畫,還為他集聚巨資。有了這些錢,羅癭公在添置行頭的同時又為程編了許多新戲。1921年,又特意為他介紹了一位武術先生學武術。羅癭公認為戲曲舞台上的手眼身法步等基本動作,與中國武術動作有連帶關係。學會武術,對程硯秋的表演會有很大幫助。後來的經歷表明,武術的作用不僅用在了台上。
民國十一年(1922)的節,對十八歲的程硯秋來説有着特殊的意義。在羅癭公的心安排下,他獨立挑班唱戲了,以一出改編的京劇《龍馬姻緣》轟動了京城。他的班社取名“和聲社”程硯秋請來榮蝶仙任社長。心滿意足的榮蝶仙任社長後,沒有以業師自居,而是積極協助羅癭公和程硯秋搞好戲班的工作。師徒間的合作,頗能顯示出程硯秋的懷。學徒捱打在從前是一種行業習慣,梨園行如此,其他行業也如此,程硯秋不以為意。這一年,程硯秋南下上海,初次演出就很受歡。有人這樣評價:“梅蘭芳柔媚似婦人,尚小云倜儻似貴公子,豔秋則恂恂如書生。”如此形容,是指程硯秋受名師(指羅癭公)薰陶,氣質自化。
讀着這樣的文字描述,年輕人可能會説羅癭公是程硯秋的超級“粉絲”用超級“粉絲”來形容,還不能概括兩人的關係。羅癭公還是程硯秋的嚴師、謀士、引路人、策劃者、劇作家和真正的後台!一個名士獨賞一個藝人,為之籍,悉心贊助以成其材。
“贏得宣南顧曲人,雕鞍驟。”我們從中認識到那個時代藝人與文人相互依存依託的關係。這樣的關係包含着脈脈深情與風雅,但它更是一種文化的情態度。
程硯秋是個孝子。他大紅的時候去上海、武漢演出,收入都在萬元以上,回到家中全部給母親,聽從支配。一次,他的母親説:“你三哥(即程麗秋,京劇演員)很久沒出台了,生活困難,這筆錢給他吧!”程硯秋毫無怨言。
【戒尺】他的另一個老師是通天教主王瑤卿,這也是羅癭公介紹的。據説,王瑤卿最初並不怎麼看重程硯秋,後來終被他的刻苦神所動。程硯秋踏進古瑁軒(王瑤卿寓所之別稱)學戲,王瑤卿就發現他清晨的嗓音還不錯,到了晚上八點以後,反倒唱不出來了。平時的嗓音窄而澀,但喝了酒以後,反而寬且亮。稟賦與眾不同,不能以常情教之。於是,王瑤卿對程硯秋做了特別安排和特殊要求——早晨只喊嗓不準唱,一直到晚上十時後再開始吊嗓練唱。王瑤卿説:“角兒出場多半要到九、十點鐘以後,如果你晚間無嗓,那怎麼能當角兒?只好是唱開場戲了。所以,一定要在夜間練習。”半年後,他的嗓子果然慢慢出來了。
程硯秋剛登台,因為個子高,心裏緊張,所以把上身縮成一個團,而且左肩高,右肩底,樣子非常難看。王瑤卿説了多少遍,都沒矯正過來。一次,他又要上台了。這次王大爺在袖子裏藏了把戒尺,在程硯秋臨出場前的瞬間,出戒尺,向着他的右肩狠狠地敲了一下。程硯秋驚恐又疼痛。這一招兒還靈的,自那以後,他再不肩膀一高一低地出場了。王瑤卿又依據他的別樣秉賦,為他設計出新的唱法,專走偏鋒,獨創一格。一個特殊的歌喉加一種特別的唱法,驟然之間程硯秋與其他青衣迥乎不同了:音調奇異,虛無縹緲,忽高忽低。瞻之在前,忽焉在後,真可謂變幻莫測。
程硯秋研究唱腔,都是親自到王瑤卿老先生家裏去求教。每次去王宅都是在晚上,因為只有等到深夜,王老先生煙癮過足,神上來了,才到了説戲的最佳時刻。那時程硯秋住北蘆草園到王宅必經八大胡同(北京院多開設於此)。羅癭公告訴他:“你要繞道走,經煤市街進大馬神廟東口。”程硯秋很聽話,每天多走一里多,從不更改。
王瑤卿嘆道:“唱旦角的,講究戲的身份兒(即規矩)真得數他。”程硯秋果然是越唱越紅了。
【倆人很般配】民國九年(1920),梅蘭芳的原配夫人、也是他的師孃王明華,向程硯秋介紹果湘琳(京劇藝人)之長女(也是餘叔巖的外甥女)與之訂婚。那年程硯秋十六歲,覺得自己太年輕不想過早成家,提婚的事就擱置起來。當然,果家對這樁婚事也有條件:程家哥們多,程硯秋要從程家搬出來單過,才能結婚。直到1921年的2月,經羅癭公與梅家再次的撮合,才最後促成了這樁婚事。那時提親不讓相親,羅癭公自有辦法,帶着程硯秋到一家陳列着果家全家福照片的照相館,讓他去辨認。程硯秋左看右看,滿意。不過,娶的不是果家長女,而是次女秀英。為啥換了人?用程硯秋自己的話來説,就是“果大姑娘沒有二姑娘長得漂亮。”1921年3月27他倆正式訂婚(又稱放小定)。訂婚之,禮節隆重。梅蘭芳夫人作為媒人,送過來鑲嵌的鐲子、戒指等定禮。1922年5月16,程硯秋陪着母親看了位於前門外西河沿排子衚衕二十三號的新居。而租賃此宅全系羅癭公的一手籌劃,當然是為了滿足果家女兒提出的允婚條件。1923年的4月9,程硯秋陪母親遷居於新租賃的寓所後,立即舉行結婚聘禮儀式。梅蘭芳、王明華夫婦為媒,程硯秋由姜妙香等四人陪同,給果家送上衣服、首飾、紅鵝、豬羊腿、乾鮮果品以及龍風餅。這叫“過大禮”4月26,在取燈衚衕的“同興堂”程、果二人舉行結婚典禮。來賓有四五百人,除尚小云赴滬演出,在京旦角無一缺席。婚禮由梅蘭芳主持,報紙稱這是自有伶人辦喜事以來,稀有之盛況。禮節也極隆重,賀喜畫件達百餘軸。成婚後,羅癭公將果秀英更名為果素瑛。
旦角的皮膚一般都是天生白皙,程硯秋不止皮膚白,他的一排整齊的牙齒更是白得發亮,且細密緻,比女人的牙齒還好。他身材高大,頭髮中分,天庭飽滿。那雙丹鳳眼真有説不出的嫵媚。程硯秋常穿一套得體合身的灰西服,舉止斯文,狀若書生。別看平素的話雖不多,但為人朗大度,全無一般青衣旦角私底下那種職業的忸怩神態,就是內行人也只有從他嫣然一笑而倩然後斂的習慣口型上,察覺出長期舞台生涯給他留下的一絲痕跡。夫人果素瑛亭亭玉立,樸實無華,頭梳着一個橫s髻。倆人很般配,走在一起,使人左右看不出他們是梨園行中人物。
常生活中的程硯秋莊重嚴肅,倘有女在側,總是眉不輕揚,眼不斜視。那時,很多藝人在生活作風上是不大檢點的。小報文人也在這些事情上做盡文章,説盡骯髒話。故而一個藝人無論名氣多大,多多少少是要受些糾纏、攻擊和誹謗的。況且藝人的錢再多,社會地位也在小報記者之下。名伶唯一保護自己的辦法,就是潔身自好。因此程硯秋對自己要求極端嚴格,一生無二,並立下“不傳女弟子”的規矩。即使是男,他的收徒也是拒人情於千里之外。
【就有那麼大的魅力】台灣的戲曲研究家齊崧先生説:“如果聽梅蘭芳的戲是等於吃鴉片,那麼聽程硯秋就等於是打嗎啡。因為吃鴉片尚有戒除的可能;而一旦打上嗎啡,則很難了,最後唯有以身相殉。”這話近於謔,可還真無法否認。只要聽程入癮,就非此不可,若再去聽別人唱的青衣,便覺淡而無味。所以,後來喜歡程的聽眾越來越多,就是這個道理。因程硯秋未走紅以前曾一度拜梅蘭芳為師,亦受關照和提攜,於是行內有這樣的説法:認為程腔之中,骨子裏多為梅腔。如不深加體會,一時不易察覺。因為梅腔加上程氏的嗓音和口勁,已經胎換骨,難以辨認了。
程硯秋的嗓子外顯柔和,內斂鋒芒,加上標新立異的唱法,唱起來真有鬼斧神工之妙。最耐人尋味的是《玉堂》一劇,他柳眉入鬢,鳳眼傳神。行腔乍疾乍徐,一股細音,唯其獨有。高出則如天外遊雲,低唱則似花下鳴泉,聽來驚心動魄。化裝也別緻,身着紅罪衣罪裙,臉似鵝蛋,眼皮上一層黛綠塗得停勻,嫵媚中帶出青樓女子的憔悴和滿腔哀怨的神情。他的表演強調的是冤案中的冤情,而非着意於一樁花案裏的風情。這樣,程氏《玉堂》的格調上就比其他藝人高出了許多。程硯秋身材高大,觀眾初見,都暗自吃驚:“這麼大塊頭的一個旦呀!”但等演過了一陣,被他的各種身段表演所引,你便不會覺得他是個龐然大物,而是個美妙婦人。簡淡藴藉,灑雅緻。程硯秋就有那麼大的魅力。
論起他的化裝,至今是個謎。因為程硯秋最不樂意讓人家看他的化裝。除非是與他朝夕相處的知。他的化裝室也只有負責化裝的人和他的太太果素瑛可以自由出入。其他的人一概“擋駕”看過程硯秋戲的人都知道,他在台上的最動人之處,就是那一雙眼睛了。好多人都琢磨:他在眼睛是怎麼畫的?有人説,他的眼皮是用筆粘着碾碎了的炭勾畫出來,然後再塗上胭脂。程硯秋舞台上那飛若丹、澄如秋水的眼神,就來自這黑紅相間的奇妙勾畫之中。
【梅、程之間】程硯秋學藝可比梅蘭芳苦多了,他也不具備梅蘭芳響遏行雲的金嗓子,但憑着自身條件、勤奮刻苦以及高人指點,硬是創出了一種大異於梅蘭芳,卻又能與之相抗衡的新奇聲腔為特點的表演風格。唱到情至深處,其聲竟細若遊絲。觀眾聆聽,大氣都不敢。這是他聲腔藝術最講究的地方,也無人能及。故而梅、程之間彼此頡頏,關係就頗為微妙了。程硯秋最早的藝名叫菊儂。1918年,羅癭公將他的藝名菊儂改為豔秋。後來有人説這個更名涵有深意,因為豔於秋者厥為菊。菊是耐寒的,它要比質弱芳幽的蘭花堅韌耐久。其實,菊蘭同為花中上品,而香氣、風姿各有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