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無心之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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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突然下起雨來,連淅淅瀝瀝的過程都不屑經歷,直接竹筒倒豆子,瓢潑而來。老天爺真是痛快人,想做什麼就來什麼,一點兒也不猶豫,一點兒也不遮掩。
豆大的雨點狠命的拍打着車窗,每一滴都彷彿垂死掙扎的人在生命最後一刻的呻,連續成鋪天蓋地的魑魅怨靈拍打着車窗,意
衝進來毀滅喬妝和周圍的一切。
氣氛有些詭異,歐陽覺到懷裏的小丫頭身體冰涼,不時顫抖和
泣着,她瞪大了眼睛,無辜的眼神望向虛空,盡是
茫、困惑、不安、恐懼,她緊咬着嘴
,沒有説話,像只受了傷的小動物,哀傷又無助。
她臉上和衣服上的血跡已經幹了,在漸漸黑暗的天光中,大半血紅小半慘白的臉顯得分外恐怖,瞪大的雙眼、腫脹的紅
在水霧籠罩下的狹小空間中愈發空濛,像極了一具剛剛離世身體温度將失卻仍留戀世事不肯瞑目的屍體,歐陽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不行,得找個地方給喬妝清洗乾淨,換身乾
的衣物,這樣待下去不止喬妝,連自己的神經都幾近崩潰了。
車窗外,北面山坡,有一連串不起眼的小土坯房,對面是年久失修的土橋,臨江三橋將會取代它成為天塹通途。
“車子開不進去了,”歐陽放輕聲音,怕自己突然嗆聲會嚇到喬妝,卻沒想到聲音聽起來有些飄忽,他明顯覺到喬妝的身體劇烈顫抖了一下,“不怕,是我,歐陽。”他抱緊了她,“你聽我説,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們得找個歇腳的地方,你躺好,我先下車,安排好了,回來接你,好嗎?”
“不要,”喬妝死死的抱住歐陽的身體,“不要再離開我,求你…”她的淚敲在歐陽心上比窗外的雨來得更加猛烈,歐陽此刻忽然覺得自己和喬妝是兩個同心圓,無論走到多麼遠,多麼不着邊際,圓心卻依然緊紮在一起,並不曾分離。
歐陽捉住喬妝環抱着自己的雙手,想把它們分開卻沒有成功,他只好捧起喬妝的臉:“看着我,喬妝!我發誓,再也不會撇下你!給我一分鐘,只是去後備箱找找看,有沒有雨傘。”
“我們必須離開這裏!”歐陽用拇指不斷拭去喬妝不停的淚水,“堅強一點,我們得趁着大雨抹去我們的行蹤,打起神來,喬妝,我們必須走!”喬妝依舊死死地抱着他,歐陽忍不住揚起手來,想一巴掌打醒她,卻在靠近她臉龐的瞬間停住,他看到她翕動的嘴
,因為慟哭而微張的下
上兩粒凹陷的白
的米粒大小的潰瘍,他終於知道為什麼她的嘴
一直紅腫着,罪魁禍首正是自己那個生硬拙劣的吻,自己咬破了她的嘴
?!
原來一直以來傷害她的都是自己?是自己把她“救”出經偵局,卻引來幾路人馬追殺;是自己為了保存案件資料,把她留在樓梯間被人暈;是自己跑去藝苑經濟找她,咬破了她的嘴
;是自己拉她跑路,扭傷了她的腳踝;是自己讓她冒充人
,害她滿臉滿身全是鮮血;是自己去追禹筱,放任她在現場被死屍嚇破了膽…
喬妝一句“不要再離開”還不足以説明自己的後知後覺,一廂情願已經深深的傷害到她了嗎?!自己總是在她最需要陪伴的時候離開她,去做那些無關緊要的補缺善後,卻從未考慮過她的受。她跟自己在一起,收穫的也只有危險和傷害,程啓軒帶給她的快樂和知足是自己一輩子都無法企及的夢想。喬妝恐怕寧願自己連她的圓心都看不到,更不要妄想紮
在一起。
現在還不是時候,喬妝,歐陽把她的臉埋在自己前,暗暗起誓:等我們洗
了嫌疑,我會親手把你
回程啓軒身邊,相信我,你一生平安幸福才是我最大的心願。
“我們一起走!”歐陽下定了決心,打開車門,凜冽的寒風捲攜着巨大的雨點斜刺進來,喬妝受驚蜷起了身體,歐陽抱起她,“別怕,我會保護你。”風寒雨大,歐陽抱着喬妝,吃力地打開了後備箱:只有一隻行李箱,這種情況下也不方便打開查看,歐陽抬起左腿踩在後備箱上,擔住了喬妝的分量,才空出右手來,提出了行李箱,復又抱起喬妝。
腳下全是土路,已經被暴雨澆淋得泥濘不堪,喬妝被雨水砸得睜不開眼,腹窩裏積滿了雨水,她的腳踝有傷,歐陽也捨不得放她下地,只好抬腿使力將她舉高一些,緊緊抱住她,深一腳淺一腳,小心翼翼的往土坯屋方向走去。
一道閃電劃過山坡,緊接着天雷滾滾炸響在耳旁,風聲呼嘯,雨音滂沱,歐陽絲毫沒有聽到,喬妝濛中斷斷續續哭喊着:“程諾,救我…敬軒…求你,放了我們…求你…”程諾顯然無從知曉也並不能趕來救她,他正坐在山岩之上一座六角轉樓中,紅木窗欞,雀鳥報喜的窗花紅紅豔豔的蓬
在暴雨裏,清水磚牆,紅漆木門,斑駁着歲月留痕,彷彿遺世獨立的畫舫漂浮在歷史浮沉之間。
窗外是一棵高大的合歡樹,藤蔓蜿蜒攀附着它的身體,恍若一個面容清白的婦人靜靜地矗立在門口,月白的衣衫,齊耳的短髮,茉莉香的髮油,嚶嚶繚繞着程諾的心扉。
“這株合歡還是我和雅蓮一起栽種的,如今都這麼高了,”程諾推開窗,用窗格支住,這裏的一切都還是三十年前的樣子,程諾將手伸出窗外,把一壺泡好涼透的花菊茶凌空澆了下去:“你最喜歡的千葉玉玲瓏,收到,就留着慢慢品吧,近來風急大,我這條千瘡百孔的破船就快駛進你的港灣了,也算是死得其所吧。”
“人總是因無而有,因有而失,因失而痛,因痛而苦。看淡得失人無憂,看破生死自從容,你又何必再糾結呢?”
“聽説你一直跟那邊有聯繫,”程諾言歸正傳,“我知道你不會説,我只問你她過的還好麼?”
“你既然知道我不會説,又何須多此一問呢?!其實我不是不想告訴你,是我也不知道,有十幾年了吧?紫夜不歡我們,又何必去自討沒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