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臨危不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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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預想中受到質問的場面，公司裏每個人都冷靜的超乎自己的預料，喬妝本以為這次回公司會有無數人追問自己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齊沁失蹤了？為什麼隔幾天就有警察來公司做例行調查？為什麼自己時隔如此之久都沒有給大家一個代？

喬妝為怎樣答覆這些問題糾結了好久，卻發現他們甚至沒有表現出一絲懷疑和慌亂，這讓喬妝產生了錯覺:彷彿什麼事情都不曾發生，一切都像平裏的某一天，自己只是來喝杯茶、查查帳目，然後去齊沁辦公室小坐一會兒跟她聊聊天…

是她們掩飾的太好，還是她們都是些只懂工作沒有情的機器人？公司一切如常，本來是一件值得高興、倍快的事，喬妝心裏卻覺得驚訝，驚訝於她們涼薄至此，的確，她們來公司工作不過是求財求穩定，沒有跟着自己和齊沁攜手共度兩千五百多個夜夜，闖過腥風血雨、無數難關，也沒有患難與共、齒相依的情！但是她們畢竟也是齊沁的朋友，甚至跟她有過命的情，不是嗎？

雖然能保持如此冷靜也算是件好事，起碼自己不用擔心她們一時頭昏腦熱做出什麼過度偏的行為，也好在公司內部壓住陣腳，省得惹起連鎖反應，但是喬妝心裏還是鬱結着，齊沁難道不值得你們在私下無人時，或者僅僅在自己面前表現出你們的關切和悲痛麼？！

茶有些涼了，頭疼卻依然如影隨形，喬妝坐在“輪胎沙發”上，用手指摁壓着頭皮，她心裏清楚，下一步如果不調動公司的人力、物力資源，自己將舉步維艱，至少全憑歐陽很難陪着自己走下去，撇開他的軍令狀快要到期不説，只要有人向上級反應他們倆的關係，歐陽就得吃不了兜着走，實在不能再給歐陽添麻煩了。

喬妝心裏有數，從自己步入警校到畢業成立公司，歐陽為自己付出了太多太多，多到自己現在已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他有時像嚴厲苛刻的父親，有時像關愛貼切的兄長，無論自己遇到什麼困境，他總是説:“有我在，怕什麼？”他永遠也不會明白，正是因為有他在，自己才會怕，怕自己在他面前像個傻子，什麼事情也做不好，怕自己的沒心沒肺會將他的情深意濃傷的體無完膚還不知所謂，怕自己卑微的家世配不上他的身家背景，怕自己一旦離開他就會被打回原形、一無是處…

在歐陽面前，喬妝總覺得自己卑微到低人一等，只配生活在他的羽翼裏，仰人鼻息。他肯關心呵護就樂得滋潤快活，他若不聞不問就如同失去整個世界。喬妝無法想象那一天到來時，自己會是怎樣的慘象，所以她寧願攜手齊沁從蹣跚學步開始，一步一步邁出自己的步伐，並竭盡全力走的越來越堅實，越來越神聖…

程啓軒與他完全不同，之前只知道程啓軒是mini酒吧老闆的時候，喬妝內心的優越使她突然自信爆棚、容光煥發起來，她可以跟他天南海北的胡扯閒聊，可以跟他計較美女裙子的短長對時尚免費趨勢的影響，可以拉他一之內逛遍市內所有商場超市只為買一隻限量版芭比娃娃，可以和他自由穿行在夜市肆意品嚐街頭小吃，可以玩真心話大冒險在他臉上畫滿印合影留念，可以被他一句話惹到就給他肚皮一記粉拳看他裝作痛徹心扉的模樣，可以隨着子想去哪裏就去哪裏，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那樣輕鬆愜意、肆意妄為的生活，是自己與歐陽之間想都不敢想，一輩子也跨越不了的鴻溝。

誰曾想，那樣任由自己欺負的陽光大男孩，最後，卻是程諾的兒子。老天爺真是會開玩笑，那程啓軒喜歡自己什麼？天真無？想到自己曾經跟他大談商業運作與時事政策的相輔相成、資金回籠與再投資的水比例，他那時一定覺得自己在班門斧吧？看着自己這幅不懂裝懂的偽學究模樣，他心裏在訕笑麼？

那他為什麼還要跟自己在一起，看自己傻乎乎的不定期表演拙劣的獨角戲？又是為什麼要對自己那麼那麼好，他願意每時每刻陪在自己身邊，願意自己隨時隨地欺負他，甚至願意帶自己去天涯海角？難道真像文鉞分析的那樣，程啓軒本來就知道父親程諾和死者禹筱的關係，只是需要自己和自己的公司給他們做替死鬼和擋箭牌？！

可是為什麼自己會覺得程啓軒是愛自己的呢？或許那只是一種錯覺，但是他的那個眼神，他凝望自己的時候，眼睛裏閃爍的温柔和愛憐，怎麼可能是假的？！那個讓自己不知不覺的淪陷並沉醉其中的深邃眼神，怎麼可能是假的？！如果那不是愛，又會是什麼？

喬妝情不自的想到另一個人，他從初次見面就一直聲稱他是愛自己的，可是他的眼神呢？第一次近距離的對視，他的眼神裏充滿了探索、攫取、凝重、懷疑，那不像是看到一個喜歡的人，更像是看到一隻逃許久的獵物或久未暌違的目標。第二次在醫院，他的眼神從開始的淡然自若到麻木猶疑到心事重重到慌亂掙扎，沒有一絲柔情和痴纏，又怎麼可能是愛？！

喬妝選擇相信齊沁，她説的總是對的，一個人什麼都可以裝，唯有眼神，善於掩藏內心的高手或許可以裝得了一時，卻也難以時時刻刻偽裝防備，尤其在出其意料、突如其來的情況下，往往能看到他最真實的反應。所以，有時候我們需要不按常規出牌，女人總是擁有這種優勢和特權，即使胡鬧使小子，在男人看來不過是撒嬌吃味的行為，尤其遇到喬妝這種大大咧咧、經常不帶腦子出門的“傻女孩兒”言語猶在，人無處尋。齊沁，你在哪兒？現在還好嗎？

喬妝顧不得自己的頭痛了，現下先找到齊沁，清事情真相才是最重要的。

將茶倒進洗手池裏，一杯享譽盛讚的茶不該剩了整杯不是嗎？就從這一刻起，喬妝暗下決心:決不能再渾渾噩噩的依賴別人扶持活着，收起自憐自哀的小情思和心底的小小自卑，以一個戰士的身份投入到這場避無可避的戰役中，為了自己和齊沁義無反顧、拼死一搏！

打開水龍頭，水帶走了綿密的香氣和細碎的茶末，讓那個懦弱無能的喬妝也順水走吧，喬妝面對洗手池上方的鏡子，默默地掏出一隻豆沙口紅，它的顏最襯喬妝略顯蒼白的臉，亦能將喬妝細弱纖薄的嘴描繪的豐滿水潤起來，女人步入戰爭時，往往就是這麼簡單，兵不血刃，只待抹上嬌媚鮮亮的口紅就可以所向披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