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印度貴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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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音間”位於“午休旅社”和“咖啡茶吧”之間，僅有三十幾個平方，最初構架是作為喬妝和齊沁的獨立休息室，後來因為兩人實在難得有時間在公司午休，才改造成為現在的“靜音間”靜音間內部全部採用軟包裝修:木框、龍骨、面板、底板所用木材的樹種、規格、等級、含水率、防腐處理全部按照國際最嚴格標準選材，甚至連膠粘劑都是專門從國外進口過來的特級品，牆體材料更加講究，單是牆面塗層就設計有防火層、防水層、防震層、電磁屏蔽波層、音層、隔音層、隔熱層、隔煙層等等，改裝加固內部框架結構的時候，齊沁還曾經開玩笑説:“就算宇宙大爆炸了，睡在這屋裏的人也不知道吧？！”所以在靜音間內發生的對話，除非在場的當事人親口，否則不管外界採取什麼高科技手段，統統難以得到一星半點消息。喬妝和齊沁每逢遇到公司戰略等重要事情需要商量或者有些私密的體己話相談，總會在這裏喝杯茶聊一聊。

“喬總，請您核對一下指紋。”

“好。”喬妝將右手無名指附在指紋掃描儀上，掃描儀安裝的位置甚是巧妙，那是在“咖啡茶吧”的藝術字牆體招牌中的“茶”字之上延伸出的一片小茶葉片兒，外表看來與其他字體材料規格一致，實際是由石英砂岩做底，上覆金箔為蓋，內裏是一隻僅容一指指紋的掃描儀。

“靜音間”也沒有屋門，或者説只有一道隱藏的屋門，從表面看，那只是“午休旅社”和“咖啡茶吧”之間的一面普通牆壁，門鎖只有喬妝和齊沁的某隻手指指紋可以解開，指紋掃描通過後，“牆面”將分三層向左右上方牆體內收縮，應人體通過後自動擴回原位，還原成一堵完好的牆面。

知道“靜音間”存在的也不過四個人而已:喬妝、齊沁、穆晗還有“咖啡茶吧”的負責人，喬妝只知道這位負責人與齊沁有過命的情，是可以完全信任的朋友，其他的則一概不知，甚至連她姓什麼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

喬妝靜靜地窩在沙發裏，這隻沙發還是齊沁當年按自己的想法畫出來，專門找了意大利制皮工匠定做的，就因為自己曾經説過，如果未來某一天能有時間有機會去一趟撒哈拉沙漠，一定要像三一樣，做一個慵懶隨意、野趣十足的輪胎沙發，再往深綠的大水瓶中一叢怒放的野地荊棘，還要去撒哈拉沙漠裏到處尋拾動物的骨片，塗滿五顏六，拼成藝術品放在書架，當然還必須要有大白浴缸…

齊沁總是對自己那麼細心、那麼在意，自己説過的話她總會記得一清二楚。

一想到齊沁，喬妝心裏突然覺得空落落的，她站起身，拿起牆面上掛着的座機，按下了撥號鍵，“靜音間”裏的電話只有一個撥號按鍵而已，通向“咖啡茶吧”的負責人。

“喬總，有什麼需要？”電話瞬間接通了。

“有點事想向你諮詢一下，還有，”喬妝猶豫了一下，“齊沁最愛喝的masalachai還有麼？”

“有的，您稍等，我馬上送過去。”齊沁最愛masalachai的味道，那是一種發酵型的紅茶，與中國傳統紅茶不同的是加工時要將茶葉切碎，飲用時要在新鮮水牛中加入豆蔻、茴香、桂、丁香和胡椒等多種香料，熬煮至一定程度，再衝入碎茶，據説一直是印度王公貴族們的最愛；這也是喬妝至今為止唯一覺得對齊沁有疑問的地方，按照齊沁的履歷，她應該從沒有去過印度，一個15歲就從軍的文藝女兵，哪有時間和身份背景去印度享受生活？而masalachai這種風味濃郁的紅茶所加香料品種和數量的多少，決定了每家人家茶的獨特味道，據説喜歡並常喝masalachai的人，甚至第一口就能嚐出是誰的手藝。記得齊沁第一次在“靜音間”喝到masalachai，曾經滿面幸福的説過:“不愧是沃爾馬的味道。”齊沁那時失言了，喬妝卻也沒有聽懂，她一直以為這個“沃爾馬”是美國那家知名的世界連鎖超市“沃爾瑪”直到今年齊沁生那天，為了買到她喜歡的生禮物，自己拉着程啓軒跑遍了全市六家“沃爾瑪”尋找masalachai，卻一無所獲。

後來程啓軒告訴喬妝，印度曾經免費種姓制度，那時印度人所使用的姓氏也極有限，可考的僅有婆羅門階層所用的夏爾馬、剎帝利所用的沃爾馬、吠舍所用的古布塔等。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齊沁所説的“沃爾馬”極有可能是剎帝利貴族的姓氏，他們是雅利安人的軍事貴族，掌握着包括國王以下的各級官吏，和除神權外的國家的一切權力。

難道“咖啡茶吧”的負責人就是“沃爾馬”？她長的一點也不像印度人啊？她跟齊沁到底是怎麼認識的？她們之間是什麼關係？這些跟齊沁的失蹤有關麼？跟“法拉之吻”失竊有關麼？看似簡單的盜竊案難道跟國際局勢有牽連？

喬妝突然覺得頭痛起來，腦袋像要被剖開一樣，沿着一條中縫線輻着整片頭顱，一發而不可收拾，最近怎麼總是這樣？是“車輪戰”刑訊的後遺症麼？那接下來還會出現幻覺麼？喬妝依稀記得自己曾經看到父親一般高大偉岸的身影哄自己喝藥，似乎還見到過一輛車和一些舉止怪異的人，好像還有…頭皮突然一突一突的揪扯起來，喬妝忍不住敲了敲自己的腦袋，不合時宜的電話鈴聲也在此刻響了起來，喬妝直接走向門口，門背上的顯示屏裏“咖啡茶吧”的負責人正端着一隻托盤立於門外，喬妝伸手點了一下解鎖按鈕，敲着頭先回了座位。

“您的masalachai。”她將茶放在沙發前的茶几上，雙手將托盤抱於腹前，一臉侷促的站在喬妝身旁，“您找我有事？”

“恩，”喬妝端起那隻小巧的骨質瓷異形杯，她的頭痛仍在繼續，這讓她有些心煩意亂，腦海裏突然冒出歐陽的一句話:“衝動的時候不要做決定，那你就能少受些傷害。”喬妝啜飲了一口masalachai，臉上充滿了回味悠長的愜意:“聽齊沁説這茶的配方和製作程都是密不外傳的，所以想問問，是不是你家祖傳的？實在太美味了，紅茶的酵香，純的絲滑濃郁相得益彰，還有那些奇特的花果草香，苦澀中卻有絲絲回甘的味道，到底是用了什麼調料，能不能教教我，我想做給男朋友喝。”